第47章 得知真相的第三天
如今的青霄派主峰出了半疯的素摇已经人去楼空，但这一回戚纵如却并没有生出任何负面的情绪，他看着这片楼宇，略有些讽刺地笑了笑：“逃又能有什么用呢？青霄派不是喜欢玩诋毁人的这一套吗？也是时候让他们亲自尝尝舆论的厉害了。”
“先生好厉害。”傅命谨不知什么时候从戚纵如背后贴了上来，他把下巴枕在戚纵如的肩膀上，脸颊磨蹭着他的颈侧，露出幸福而又依恋的神情。
戚纵如抬手摸了摸傅命谨的头，他的情绪还沉浸在素摇的回忆里，那些潮水一样的黑暗和痛苦冲击着他的灵魂，让他难以抑制地感受到痛苦。
戚纵如在傅命谨的怀抱之中转过身，他的手抚上傅命谨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摸着：“你难过吗？”
在戚纵如看不见的角度，傅命谨的笑敛去了一些，他踟蹰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用很低很轻的声音选择了坦白：“有一点。”
戚纵如本来想叫阿谨，可他想到来瑜口中傅命谨这三个字所代表的的含义，又觉得十分令人作呕，他沉默了一下，最终省略了称呼：“如果难过你可以试试哭出来，其实有些时候眼泪并不是糟糕的事情，它只是一种宣泄和安慰。”
傅命谨沉默下去，戚纵如身上那种清浅的味道萦绕在他的鼻尖，他的确感到有些悲伤和痛苦，但他却不知道要怎样落下泪来：“先生我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哭了。”
戚纵如看着傅命谨抬起头，他认真地看着戚纵如的眼睛：“先生，当你碰碰我的时候我就会感觉好受一点，那么我现在可以亲亲你吗？”
戚纵如不知道要如何拒绝这个要求，他看着有些沮丧的傅命谨，神差鬼使地点了头。
得到准许的傅命谨像是一只许久没有见到饲主的奶狗，他抱着戚纵如，毫无章法地啃咬着他的耳垂，颈侧，和脸颊。
那种温热和细密的痒让戚纵如很快不自在起来，傅命谨的身上带着他惯用熏香的气息，被归束整齐的头发顺滑好摸，戚纵如难以控制地心猿意马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连忙运转魔气，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大脑里清理出去。戚纵如清了清嗓子，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傅命谨的颈侧：“我们去毁了那个山洞吧。”
傅命谨有些不解，他停止了动作，略微歪了歪头看着戚纵如。
“凡俗中人总会讲究很多特别的仪式，比如在和过去诀别的时候就会毁掉一个代表着那段时光的物品。”，戚纵如看向素摇记忆中思过崖的方向，“曾经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笑的事情，东西就是东西，又怎么能代表过去呢？但现在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毁掉那个山洞，毁掉思过崖，然后再让青霄派，还有那些面目可憎地家伙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那个山洞如今已经没有了封印，大敞着被废弃在那里，埋入土里的阵法许久没有运转，但戚纵如依然能闻见血腥的气息。
这个从傅命谨出生开始就囚禁着他的地方和他离开之前没有半点改变，刻在墙壁上的清洁咒日复一日地工作着，尽心尽力地将它保持成原本的样子。
“你要亲手炸毁它吗？”戚纵如轻声问道。
傅命谨依然不明白这样做的含义，但他一向不会拒绝戚纵如的要求，于是他将体内的灵力调出，尽数砸在那困住他大半人生的地方。
当砖石碎裂，山洞塌陷的时候，傅命谨竟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快意。他原本以为自己并不理解恨的含义，但在这个时刻他才模糊的感受到这些被压抑依旧的感受。
或许青霄派曾经以为严苛的管束能够彻底磨灭人类的本性，但实际上那些感受只是潜藏进了更深的地方。
滚落的石块砸进深不见底的悬崖，坍塌的崖壁滚起厚重的尘灰，傅命谨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那些灰尘裹挟住他。
三百多年过去，傅命谨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感觉到曾经捆缚在他咽喉之上的枷锁，迟滞地感觉到被潮水淹没一般的痛苦。
“原来我曾经有那么痛。”傅命谨的声音很轻，他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阵法，露出一个有且凄哀的笑容。
“先生，您会不会觉得我有点蠢？”，傅命谨抬起头看着戚纵如，他脸上的表情是少见的嘲弄，他依旧没有哭，但是那些蕴藏在眼底的痛苦却几乎要翻涌出来，“我甚至连痛苦都不明白。”
戚纵如觉得舌根有些苦涩，他尝试着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你其实已经很厉害了，你是我见过的人力学东西最快的那一个，没有人天生就明白所有事，你也一样。”
戚纵如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像是略有心虚一样移向更远处，看着太阳洒下的光芒：“其实我在庆幸，庆幸你明白得足够晚，所以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那些痛苦并没有真正地摧毁你。”
“先生说得很对，至少现在我遇见了先生，从今往后我就是一个幸福的阿谨了。”傅命谨重新笑起来，恢复了往常的模样，那些痛苦的神色短暂地停留在他的身上，而后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戚纵如看着傅命谨的双眼，他有幸见证了它们从懵懂迷茫到现在可以坚定地看着一个地方，即使它们的主人曾经遭受过很多苦难，但是那些痛苦最终都没能击破他坚韧的精神上。
好像那些沉重而黑暗的过去，不过是石子打入水中激荡出的一圈圈水波，用不了多久就会由风平复，不留一丝痕迹。
“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傅命谨第一次主动问起这件事情。
戚纵如乐于满足傅命谨新生的兴趣和好奇，他看向青霄派主峰之下的矮小山丘，没有任何掩藏地告诉了傅命谨：“沈有玉会选择合适的时候放出青霄派指使人冒充你的证据，还会披露青霄派敛走的财富，这样那些曾经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与青霄派同流合污的家伙们害怕连累自己，并且想分到更多的好处，就会毫不留情地落井下石，试着能不能从青霄派身上再狠狠撕下一块肉来。”
“会抓住岑元真人吗？”傅命谨小声地询问，似乎觉得自己正在问一个很过分的问题。
“当然。”，戚纵如脸上的笑意尽数消失，他想到素摇记忆中那张面孔就觉得恶心，“岑元真人不仅是你的仇人，同样也是我的，当年让青霄派主峰众人假扮你的身份四处作恶的主使就是他。戚家灭门的主使就是他。”
素摇记忆中的岑元真人总是话少易怒的，他看起来城府颇深，想来在囚禁傅命谨做些坏事之前就已经为此预演过了不少，应当是个一贯自私的家伙。
他的修为不低，但他却把自己掩藏得很好，青霄派主峰之中有许多人都在仙道小有名气，包括素摇记忆之中的女人来瑜。
但被来瑜忌惮的岑元真人在仙道之中却并无一点儿名气，好像是他可以掩藏了自己的名号和实力，早有准备地蛰伏在暗处。
重新有了明确目标的戚纵如久违地燃起了怒火，那种自意识到傅命谨不对劲以来的无力感开始逐渐消退。
“我们先回去，让沈有玉查查这个岑元真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戚纵如看向傅命谨，少见地对他提出了一个要求，“听说最近你御剑飞行修炼得很不错，我能有幸借承一段吗？”
“那先生可要抱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