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得知真相的第二天
素摇有机会去参观青霄派的新宝物的时候，傅命谨已经被关在思过崖下六年了。
他修炼的进度十分迅速稳健，岑元真人也对他放下心来，专心去掠夺更多的灵石来供给傅命谨的迅速成长。
其他人挨个见了个新鲜，轮下一圈也该到素摇去检查傅命谨的课业了。
高耸的岩壁相当陡峭，那山洞就坐落在奇石之中，嵌入在一片嶙峋之中，杜绝了所有外人误入的可能。
打开结界的步骤极其复杂，不仅需要岑元真人的灵气，还有许多复杂的细节需要处理，四周都布满了用于警戒的灵线，防备傅命谨逃跑。
素摇看得啧啧称奇，他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打开了山洞的大门，看见了层层束缚之下的傅命谨。
即使是封印被解开，山洞有外人进入的时候，这个狭窄而逼仄的空间里依旧没有半点儿阳光，借着微弱的烛火，素摇能看见坐在山洞里的那个孩子。
他的身形很瘦，突出的骨骼似乎随时能穿透皮肤。傅命谨的脸色惨白，他看着走进来的素摇，神色木然。
长久的拘禁让他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吃进去的东西大多都会被吐出来，潜藏在身体和精神上的疾病将他折磨得没有半点儿血色，薄薄的衣衫狼狈地挂在身上，原本昂贵的布料因为时间的磋磨而变得全是褶皱，脆弱不堪。
然而这里却依然是清洁干净的，连空气都带着花草的馥郁芳香，刻在岩壁两侧的巨大清洁咒日夜不歇地履行着它们的职责，勉强让这个空间看起来没有那么令人作呕。
傅命谨拥有的全部物品是一张十分简陋的桌子，上面散落着各种关于修炼的玉简，它们看起来都有些陈旧了，似乎被翻看了很多次，脸棱角都被磨得圆润。
看不见的丝线穿透阵法，将他的关节捆吊起来，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灵气，傅命谨长久地维持着一个姿势，脊背被看不见得东西压得有些弯曲。
素摇垂下眼睛，只当看不见这些，他遵从着岑元真人的嘱咐，用带来的灵气检测傅命谨的境界进步了多少。
透明的圆珠浮动在空中，素摇毫无阻碍地将它放进了傅命谨的灵府。上一次岑元真人派人来检查傅命谨的进度的时候，他已经是筑基中期，如今短短半年过去，他已经即将迈入金丹，成为现今最年轻的金丹期修士。
即使傅命谨的修炼速度已经如此迅速，却还是不能达到岑元真人给出的要求。于是那透明的圆珠变得通红，一道道宛如红绫的软长绳索从中窜出，捆缚住傅命谨的双臂，将他高高悬吊了起来。
长时间的坐姿让他即使悬吊起来，双腿依然不自然的蜷缩着，好一会儿才痉挛着垂了下去。
那不知名的红色软物在空中凝成长鞭，敲击在傅命谨瘦弱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刺目的红痕。
傅命谨有些痛苦地弓起背，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黑暗之中的折磨，嘶哑的喉咙里只发出了细微的呜咽。
素摇垂下眼，并不太忍心看见这一幕，但他依旧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行为，只是冷漠地站在原地，听着惩罚结束的傅命谨被狠狠摔在地面上。
素摇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地离开了。
在这之后他很久都没有再来过思过崖，或许是想要忘记这件事情，装作一个一无所知的无辜者，好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建立在其他人血肉苦痛之上的便利。
素摇再次见到傅命谨，是在他即将步入化神期的时候。
那个干瘦的孩子在苦厄的环境里依旧抽条长高，拥有了少年人的轮廓和样貌。但长高这件事好像已经抽空了他的所有能量，他变得更加枯瘦，看起来病骨支离，像是随时都要死去一样。
岑元真人走在素摇身前，看着傅命谨十分不满地“啧”了一声：“你们是怎么照看他的？就这个样子，要怎么作为青霄派的门面走出去？”
素摇一向很怕岑元真人，他站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相比之下来瑜就要大胆得多，她小心地笑了一下：“真人，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人快速胖起来。”
岑元真人转头看着来瑜的脸，直到她的表情都有些僵硬，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快办，他化神那天，我要看见一个健康的人。”
来瑜一边陪着笑一边送走了岑元真人，素摇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提出疑问：“这要怎么把他弄成健康的样子？”
“他毕竟是个修士，只要吃得下去东西，转化是要比凡人快得多的。”来瑜看着傅命谨，眼神冰冷得就像是看着一样东西。
接下来的事同戚纵如调查出来的没有太大出入，有了傅命谨青霄派如日中天，他们彻底囚禁了傅命谨，逆转阵法之后，让主峰中的人扮演傅命谨四处坐下恶事掠夺财富，包括灰鹤宗，包括落风城，也包括戚家。
这群贪婪的蛀虫吞吃了他的血肉，还要将他的骨骼敲碎，将汁髓也舔食干净。
戚纵如从素摇的回忆之中退了出来，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环绕在他周身暴躁的魔气却表露了他真实的心态。
“我原本想直接杀死你的。”，戚纵如看着素摇痴狂的脸，露出一个讽刺而悲伤的笑容，“但你们让我明白了死亡是多么苍白的惩罚，用在你们身上，简直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奖赏。”
他的魔气侵入素摇的肢体经脉，渗进他的灵府和大脑，暴戾地扭曲着它们的结构，骨骼和躯体在重压之下发出尖锐的哀鸣，素摇惨叫起来，他抬起眼，撞进戚纵如血红的双眸里。
“你怎么能疯呢？你得好好的，清醒的去感受这些痛苦才行。”，戚纵如的魔气撕碎了素摇的灵府，斩断了他的经脉，他蹲下来，冷漠地看着素摇宛如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挣扎，“你想成为修为很高的修士，想成为人上人对吧？可惜你再也没有办法修炼了。我给你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去处，听说人间有许多身体残疾的贫苦人不得不以乞讨为生，我觉得这样活着就很适合你。”
素摇眼神涣散地看着戚纵如，逐渐回笼的神志让他想辱骂些什么，但戚纵如却用魔气化为利刃，一刀斩断了他的舌头：“我现在没有心情听你说话，你不如就永远闭嘴吧。”
傅命谨站在一边，歪着头看着这一切，他嘴角的弧度依然是上扬的，回忆起的过去的苦痛好像并不能让他真正地感到悲伤，他的目光落在戚纵如的背影上，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小声呢喃着：“所以说，我真的好喜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