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住进破庙
离开定北侯府后，多数人都去投靠了亲友，最后只剩下许佩闻和两个女儿，孙氏与萧长悦母女，二房的吴氏和三房的孟氏与七岁的儿子萧长风。
雨兰翠云和碧痕三个丫鬟原本想留下，但被萧长秋劝着，各自回了各自的家。
身上没钱，城里是住不了的，萧长秋一行只好从北城门出，来到郊外，看看有没有废弃了的房屋，暂时栖身。
找了一整日，总算在白马亭附近找到一间破庙。
破庙脏乱差，到处都是蜘蛛网，时不时的还有虫子和老鼠出没，但终究还是比睡大街强些。
众人累得不行，进去随便找了个能躺的地方，倒下就睡。
萧长秋坐在门口守着，分明疲惫不堪，却并无睡意，直到天快亮，才稍微眯了一阵儿。
“啊！老老老鼠！”
一大早，萧长悦的惊叫声刺破宁静。
萧长秋刚睁开眼，就见她咻的一下跑了出去，其他人也紧跟着吓跑出门，个个惊魂不定。
“老鼠一般不咬人的，不用怕。”萧长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进去抓几只，剥皮烤了吃。”
“我，我宁愿饿死也不吃那玩意儿。”萧长悦缩在孙氏怀里，哆哆嗦嗦地说。
孙氏满面惊悚道：“老鼠肉能吃？不会中毒吗？”
她原先是许佩闻的陪嫁丫鬟，虽是下人身份，但因出生在侯府，自幼跟着许佩闻，所以没吃过什么苦。
“烤熟了就不会。”萧长秋捞起衣袖，转头进了庙里。
十三岁那年，她跟着父兄去了关外，行军打仗途中经常会断粮。
她与那些士卒混在一起，慢慢的，就学了一身打野味的本事。
没一会儿，萧长秋出来，手里抓了五六只老鼠。
是被拧断脖子的死老鼠。
萧长悦捂着嘴干呕了一下，吓得跑得老远。
“饿死算了。”
“先凑合吃吧，一会儿我上山摘些野果野菜回来。”
萧长秋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开始了忙碌。
只见她挽起袖口，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剖开老鼠，去除内脏，再利落地把老鼠皮剥掉，捡了几条竹棍，串成几串。
这把小刀是她藏在靴筒里的，当时搜身没被搜到。
破庙门口就有干草和干枯的树枝树叶等，统统拾起堆成小堆，最后再钻木取火，将其点燃。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好似她平日就是这么生活的。
很快，肉便烤熟了。
“吃吧。”
众人惊疑地看着烤得有点焦的肉，一点食欲也无。
许佩闻不想辜负女儿一番劳作成果，过去撕了一块，放进嘴里。
有股苦味，腥得很，嚼起来还费劲。
说实在的，很难吃。
但为不打击萧长秋，她强忍着没吐。
“味道还行。”
行不行的都只能吃了，现在是能扛住，那几天后呢？
她们身上没有钱，不吃这些，就只能饿死。
想到这里，吴氏和孟氏都过来拿了一些。
只有孙氏和萧长悦坚持不要。
萧长秋也没勉强，自己吃了点儿烤肉后，就上了山。
许佩闻带着其他人留下收拾破庙。
这个庙并不大，只有前面一间立着雕像的香堂，香堂后方是一座小院，院里有两间破房子。
门窗都是破败的，墙壁是那种土墙，已经开裂掉皮。
光是打扫灰尘和清除院子里的杂草就耗了两个多时辰。
最后弄得灰头土脸的，萧长悦实在受不了，跌在地上哭。
“这种鬼地方我一天也住不下去，我不要活了！”
孙氏在屋檐下坐着，哭丧着脸，一言不发。
吴氏忽然道：“我想回一趟娘家。”
吴国公府就在洛京城里，她想回去求助，好歹拿点钱，讨些接济。
“还是别去了，如今这个景况，国公府谁还搭理你？”许佩闻就是明白这一点，才没跑回娘家。
她知道，现在广阳侯府的人躲她还来不及。
吴氏不认同这话，“我父亲与侯爷还有我家老爷都有着不错的私交，且芷柔不是还与长青有着婚约呢吗？定然不会见死不救的。”
“那是从前萧家还得势的时候，今时不同往日了。”许佩闻想劝她打消念头。
但话还没说完，吴氏便道：“不论如何，我还是要去试试。”
她觉得，父亲总不至于不管亲生女儿的死活。
许佩闻没再言语。
萧长风摇了摇母亲的手，仰头问道：“娘，咱们也找外公去吧？”
孟氏也想回娘家求助，奈何孟家远在江南，眼下连回去的路费也出不起。
另外，她比谁都清楚娘家那些势利眼的德性。
以前对她笑脸相迎，那是因为萧家有好几个人做官，他们能沾光拿好处，现在萧家倒了，他们连看也不会看她一眼。
“以后再说。”
中午，萧长秋带了些野果和野菜回来。
今天运气不错，挖到两条有成人手掌那么大的野山药。
擦掉泥串好，架到火上烤熟，大家各人分了一点吃。
“难吃死了。”萧长悦为难地啃了两口，想吐又没敢。
因为她看见萧长秋两道不善的目光射了过来。
扁扁嘴，硬着头皮全部吃掉。
下午吴氏由孟氏陪着，进了一趟城，萧长秋和许佩闻等人继续打扫破庙。
待到金乌西落，二人才回。
吴氏面色惨白，进屋后一句话也没说，去了后院房里躺着。
“三婶，二婶怎么了？”萧长秋小声问道。
孟氏叹了口气：“我们上门求见吴国公，没说几句就被轰走了，吴国公还说，吴家大小姐与长青的婚约就此作废。”
这在预料之中，萧长秋几人倒是没太吃惊。
当晚，吴氏便气得发了病，一夜没睡。
翌日一早，萧长秋再次上了趟山，摘到些果子，还抓了只野鸡。
但总靠打野味过日子也不是办法，她决定去城里找份工先做着。
“姐，我跟你去。”萧长思追出门来。
萧长秋摇摇头：“你在家陪着娘。”
萧长思今年及笄，年纪还小，加上常年养在深闺，十指不沾阳春水，女红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是样样都会，要她做工干粗活，却是断断做不来的。
这一点，许佩闻和吴氏她们也一样。
“那你早点回来。”萧长思心生愧疚。
养家的重担全落在了大姐肩上，而她一点忙也帮不上。
“好。”
萧长秋答应着，转身去了。
来到城里，她找到昔日在荣安侯府做生意时，有过合作的几位老板，打问有没有适合自己的差事可做。
得到的回答是没有。
萧长秋意识到他们是听说了萧家的事，怕受她牵连，也就识趣离开。
于是她又去找在市井里混的一些朋友，请他们帮忙介绍活计。
“秋姐，你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了？穆家人也不管你？”
丁小五之前在萧长秋开的武馆里当过一段时间武学师父，后来攒够了钱，就开了家小饭馆。
现在虽是老板，却也只是小本经营，店里连伙计也请不起，全是自家人在帮忙。
萧长秋道：“我跟穆重阳都和离了，人家还管我做什么？”
“和离了就不管了？”丁小五给她倒了小半碗米酒，气愤地拍了下桌子，“他荣安侯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完！狼心狗肺的东西，是个男人就不该这时候跟你和离！”
“不聊这个，你这边有没有哪家店招伙计什么的？”萧长秋知道他这里米酒珍贵，没好意思喝，只倒了碗水吃。
丁小五面露难色：“这条街上全是小本生意，基本上没人会请伙计的，还常常有地痞流氓过来滋扰生事，收保护费，不亏本就不错了。”
隔壁桌上有个中年男人回过头来，打量了萧长秋两下，猥琐笑道：“以姑娘的姿色，何不去春风楼？保你能挣大把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