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似曾相识的雪花
原来人会变得温柔
是透彻的懂了
爱情是流动的
不由人的
何必激动着要理由
相信你只是怕伤害我
不是骗我
很爱过谁会舍得
……
——孙燕姿《开始懂了》
1
生命的本质，其实是时间。
跟宇宙造物相比，人类并不高级。
人类的生命也不过是一场体验而已。
在三维空间里度过一维时间，在大脑细胞中留存二维映像，或许才是生命的真相。
那么，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呢？为了满足欲望，还是为了满足情感？
这真是一个不容易想清楚的问题。
2
陈若风决定不跟徐晓杰争辩什么“停或婷”的问题了。
但是徐晓杰一直不依不饶的，所以为了圆谎，他也只好从脑海里翻出一个“卓依婷”的名字来搪塞一番。并且为了增加可信度，还要信誓旦旦说成是自己的偶像，虽然他对这个名字也不过仅仅有所耳闻而已。
徐晓杰眨巴几下眼睛，像似信了：“李雨婷？卓依婷？嗯，倒是挺像的……”
陈若风赶紧见缝插针：“就是嘛！在梦里喊偶像名字能怎么着？再说你也喊过什么‘金城五’、‘吴彦组’啥的！”
“滚吧你！净扯淡！”徐晓杰立即反驳。
随后她又捡起茶杯，再次举高高！
陈若风赶紧躲开，连连求饶……
……
一场由梦话引起的抓狂大战终于平息。
陈若风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扯谎能力了。
3
陈若风跟徐晓杰一番缠斗之后，便决定火速离开，就像怕夜长梦多似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急着返回学校，即使徐晓杰也挽留了他，即使还有几天才开学，但他还是胡乱编了个借口，急匆匆地踏上了火车。
他心里清楚，有一份牵挂正在牵扯着他……
可当他带着一夜坐车的疲惫走出站台，却远远看见丁苗和孟雅竹正在出站口左顾右盼，反而像在牵挂他一样。他猜，她俩一定是来接他的，因为他刚刚跟丁苗通过电话，说了行程时间。
他从出站口走出来，丁苗看见，便欣喜若狂地招手：“老大！老大！……”
陈若风却有点怅然若失的样子：“你们怎么来了？”
丁苗鬼眼频闪：“怎么着老大，我们接你还不乐意咋的？”
陈若风瞪丁苗一眼，又问孟雅竹：“你怎么也跑出来跟丁苗瞎混呀？”
孟雅竹嘻嘻笑道：“老班，丁苗把我们找来的，她说……”
“嘘！”丁苗立即打断孟雅竹，“先别说，别把老大吓着喽！”
“胡扯！”陈若风推起行李箱：“我又不是被吓大的！神叨叨干什么？！”
丁苗和孟雅竹在陈若风身后嘁嘁喳喳低语几句，随后丁苗几步追上前：“老大，一会儿先吃中饭，给你接风……完了有事跟你说！”
陈若风停下脚步：“什么事？这一出出，神秘秘的！”
丁苗指指不远处的一辆商务车：“先送你回学校送行李，过后再说。”
陈若风：“唉……！”
4
陈若风最终还是被丁苗和孟雅竹“挟持”进了饭馆。
可当他走进包间的一刻，却发现桌边早已坐着几人，分别是：李雨婷和王涵，两个正在边摆弄手机边聊天；莫冰寒和王潇，两个正在玩手势版炸飞机；还有落单的朱大壮，正如门神一样守在门口……
大家看见陈若风，一瞬间都愣住了，丁苗赶紧圆场：“看看，我说能把老大闹来吧，哈哈！”
陈若风也愣住：“你们……”
可还没等他说完话，丁苗就把他按到座位上，随即便喊来服务员上菜……
……
酒席就这样稀里糊涂开始了。
陈若风没想到丁苗能叫来这么多人，这么多人也没想到陈若风能来。尤其是李雨婷，看见陈若风之后，她突然就变得不自在了，脸上青红变幻，几乎不再说话。
陈若风坐了一夜火车，有些累，也很少说话。满桌上只有丁苗在前后左右打着哈哈，各种夹菜，各种搭腔……
“哈哈哈……！”丁苗忙活一阵，突然大笑。随后就从包里拿出几张看起来像似什么门票一样的票，甩了甩，向空中挥舞道：“哈哈，看看，这就是我闹来的门票！”
大家的目光一齐向她聚去……
突然之间，只见：
王涵异常兴奋地站起身抢票：“我看看！”
孟雅竹瞬间目瞪口呆：“你真弄来了呀！”
王潇似乎不相信：“真的吗？你别闹错喽！”
丁苗一副豪情万丈的土豪模样：“不可能错！我老爸托了好多关系才买到的呢！……来吧，我请客，一人一张！”
说着，她便按座发起了“门票”。
满桌上，只有三个男生没怎么情绪波动，还有李雨婷只是略微笑了笑。
陈若风不解地问丁苗：“什么票？”
丁苗笑道：“老大，你还记得我们抢着发短信把你手机闹欠费那事吗？”
陈若风说：“当然记着，记一辈子！我那是刚充的一年话费，让你们一会儿就给我弄停机了！……你还笑？！”
丁苗继续笑：“哈哈，对呀，那我们投票的偶像开演唱会巡演，我们不更得支持啦！”
陈若风顿时诧异：“你是说那个什么‘超级女声’的演唱会？”
“对呀！暑期档最后一场，京城工体专场！”丁苗自豪感满满，旋即扬起充满想象感的脸庞说：“嘿嘿，我就要亲眼看见我的‘春姐’喽！”
“李宇春我也喜欢，但是我更喜欢张靓颖！”王涵抢话。
“我喜欢何洁！她唱的多有感觉呀！”王潇也抢着说。
“嗯，我也得意何洁，她长得好可爱，像大姐！哈哈！”孟雅竹打趣道。
李雨婷有点尴尬：“啊？！像我？！……我就跟丁苗看过几期，不过我感觉周笔畅唱的才好呢！”
女孩们为自己的偶像争执起来，一时难解难分，只把三个男生晾在一边，一时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陈若风晃晃头，像是要在一片争吵声中保持清醒，然后拿起门票看了看，说：“我坐车累了，就不去了。”
“那肯定不行！”丁苗瞪大眼睛：“老大，我跟我老爸说是你要去的，我老爸才给我闹的票呢。那你要不去，我不就成撒谎啦！我们就是绑，也得给你绑去，哈哈！”
“什么玩意儿？！”陈若风被丁苗气到，立即冒出家乡话。
“丁苗！你胆儿可真大，拿我找的理由是不是？！”
丁苗笑笑，又看向李雨婷说：“再说了老大，你要不去，我们自己去，你放心呀？”
陈若风觉得丁苗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倒不好反驳，只好说：“我不得意那些什么女声，我……”
“谁让你得意了！”
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打断陈若风的话。
只见李雨婷面色微红，像在据理力争什么。
……
她应该还在生陈若风的气，生他不回信息的气，生他打电话故意说她不想听的话的气，生他从来不主动联系她的气……
她的心思很难猜。
……
陈若风以及众人都被李雨婷突然发出的尖声弄懵，一时面面相觑。
丁苗见势不妙，赶紧向朱大壮喊道：“壮壮，看住老大！……一会儿来车接咱们！”
朱大壮望风而动，一把按住陈若风胳膊！
陈若风很无奈：“唉……！”
5
一辆商务车拉着一伙人，飞驰在去往京城的高速上。
从山城到京城，走高速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因为离得近去得多，所以一车人，除了陈若风因疲倦而略显消沉，李雨婷因生气而略显深沉，其余的人，都在欢天喜地谈论着演唱会的话题，并没有人会为去京城而兴奋。
陈若风左拧右蹭，似睡非睡。
李雨婷横眉噘嘴，不时看向陈若风的座位。
……
就这样，车子七拐八拐进入京城环路，穿过高耸林立的建筑群，在已经亮起路灯的街路上飞速行驶，就像星海中一颗划过的星辰一般。
终于，在一处广场入口的停车位旁，车子停了下来。
大家下车……忽然一阵喧闹声传来，只见：
熙熙攘攘的人群正在一处广告牌下面涌动，上面是高高竖起的宣传海报，上写着：“我们等你，不见不散！”，下面是几个女孩的合照，底下是一行稍小的字体：“超级女生巡回演出——京城工体站”。
大家手里拿着荧光棒等一类发光的设备，正向一座场馆的入口走去。场馆入口上方是七个霓光大字——京城工体欢迎你！
音响试音的声音不时从场馆入口处传来，像是催促人们快点进去。
陈若风等一行人早已被这样的阵仗惊呆，正在张嘴惊讶之时，只听丁苗喊道：“大家拿好票，跟我来，先去买荧光棒！”
大家赶紧尾随丁苗走去。
人群摩肩接踵，左碰右撞，陈若风故意走在最后，不时查查人数，生怕弄丢一个似的。
李雨婷也故意放慢脚步，滞到陈若风身旁，问他：“看你睡了一道，还累吗？”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陈若风一时有点转不过弯：“还……还行吧。那什么，你……”
他本想问她，还生气吗，可朱大壮总是回头看，他只好说：“那什么，你小妹呢？怎么没领来？”
李雨婷感觉这个问题问得太晚了，应该一上车就问才对，便猜到陈若风是在找话，于是就说：“我送小妹去姑姑家了，她作业还没写完呢。”
其实，她想说：都怨你假期惹我生气！都没怎么看管小妹写作业！
可是，现场的气氛太热烈太容易被感染，她早已忘记伤痛，一时心软了许多，脸色也是柔软的。
陈若风“哦”了一声，然后笑笑，笑出一贯的呆萌表情。
李雨婷又像被他的表情感染到，就又说：“嗯，之前说你那话……啊呀！啊……！”
说话之间，她突然被撞一下。一个男孩从她身边快速跑过，因为一个女孩正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李雨婷没好气地揉揉胳膊：“怎么不看着点呢！”
陈若风问：“没事吧？”说着下意识就伸手要去帮她揉……
朱大壮蹬蹬几步跑过来：“没事吧大姐？”说着也伸手要去帮她揉……
李雨婷赶紧躲开两个男生的手，刚要说没事，只见王潇急匆匆跑过来说：“没事吧？刚才莫冰寒说他好像撞着谁了？”
“啊？！”
众人同时发出惊叹。
李雨婷反而笑了：“没事。不过，他跑向你的样子，真的很帅呢！”说着她就转过头，看向陈若风。
陈若风立即躲开目光，假装看向莫冰寒。
朱大壮羡慕嫉妒恨：“老大，他俩早恋，你也不管管？！”
陈若风刚要就朱大壮的言论展开一番论述，只见丁苗抱着一大捆荧光棒气呼呼跑过来，喊道：
“快点呀！要开场啦！”
……
6
那个年代的演唱会还是显得有些粗糙，虽说有什么美丽焰火和冷光瀑布，但只在一个体育场中间搭个台子的演艺方式，还是有点称不上排面。不过在那时，这也算最好的了。
陈若风领着他的一众学生，按丁苗买好的票号，坐在了靠前的一排。陈若风坐最边上，挨着朱大壮，后面依次是孟雅竹、丁苗、李雨婷、王涵，最后是王潇和莫冰寒。
演出还未正式开始，主持人出来暖场，不时开几句玩笑，说自己叫何炅，不叫合伙，也不叫喝酒……哈哈哈！全场即刻传出轰笑声，伴随轰起的热浪，使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在这股热烈中，陈若风却冒出了冷汗，因为他怎么也打不开荧光棒。问朱大壮，朱大壮说是丁苗帮打开的，又向丁苗喊话问，可现场音浪汹涌，怎么喊丁苗也听不见。
陈若风无奈，只好举起一道光柱，跟随音乐不停晃着，样子甚是怪异。
正这时，主持人何炅走下舞台和观众调侃互动，赠送签名机会。只见他来到陈若风跟前，忽然愣一下，笑道：“这位大哥，你晃的那个是手电筒吗？”话音随着扩音器扩散全场，一瞬间，似乎所有目光都聚了过来。
陈若风想了想，对着伸过来的话筒说：“嗯，家里唯一的一样家用电器都拿来了！”
轰轰轰……现场涌起笑浪。
主持人何炅竟然也被逗笑：“大哥挺幽默呀！大哥什么职业？”
陈若风转头看一眼身后还在惊愕中的几位，笑道：“放羊的呗！要不能带手电筒来吗！”
“啊？……哈哈！”主持人何炅又笑：“大哥真逗！必须送个签名机会给你！”
说着，一张留有签名区的纪念卡片就递到了陈若风手上。
何炅笑着去和别的观众互动了。
陈若风举起卡片，向身后几位晃晃，喊道：“谁要？”
顿时，一双双手向陈若风伸来，像是要把他手里的卡片或者他都抢个粉碎！
……
陈若风顶着冷眼和愤怒，把演出结束后可以去签名的纪念卡片，交到了李雨婷手上。
……
7
演唱会正式开始。
灯光频闪，舞台颤动，热浪光涛翻滚，喊叫哭声汹涌……人们被一股热烈的氛围裹挟，相互推拥着，迷失在了一片群体亢奋之中！
……
两个小时后，演唱会结束。
人们意犹未尽，离场也要回头看上几眼。
陈若风领着他的一众嗓子早已喊哑的学生，来到舞台后面的工作区，准备领取签名。可是，现场气氛却显得有些别别扭扭的，因为只有还在亢奋的李雨婷拿着卡片去排队了，其余的人只能在围栏外面等着。丁苗一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碎碎念着什么。
没一会儿，李雨婷满脸兴奋地跑了回来。然后，把带有何洁签的“超级女生”字样的纪念卡片第一个给陈若风看了。可还没等陈若风看仔细，一下又被抢走了……
就这样，在一片哄抢声中，他们走向停车的地方。
该返程了。
……
已是九十点钟，车子在昏暗不定的路灯中穿行。
一路上，丁苗都在喋喋不休地跟陈若风抱怨加牢骚。陈若风耳根生茧，忽然后悔——当时为什么不把那个卡片交给丁苗呢？！为什么想都不想就给李雨婷了呢？难道是下意识吗？
他百思无解。
后来他听李雨婷说，她下车就把纪念卡片送给丁苗了，虽然也是万分不愿意，但总比磨得耳朵疼强。她说完还呵呵笑了两声。
陈若风这才知道，后来丁苗为什么那么执意要去李雨婷家。她应该是把李雨婷当成了最好的“大姐”，因为还有什么比送这个更能体现情谊的呢？！
她是想帮帮李雨婷，顺便还她人情。
唉，苦就苦了还不知情的陈若风，因为这事确实让他太为难了。
……
8
演唱会行程结束。一切恢复如常。
第二天一早，李雨婷从丁苗家出来，去姑姑家接小妹。
还有几天才开学，她想和小妹再聚上几天。
丁苗一大早就给陈若风打电话，非要摽着他一起去李雨婷家。无论陈若风怎么拒绝，她都坚持不懈。
陈若风说：“我没时间。”
丁苗问：“大姐平时对你咋样？”
陈若风说：“这有什么关系？”
丁苗说：“不要辜负别人的好！这不你平常总教育我们的吗！”
陈若风说：“什么姑姑姑父的！再说，凭什么？”
丁苗喊：“就凭我！你要不去，我隔几分钟就给你打个电话！”
陈若风也喊：“丁大苗子！你简直胡闹！你……”
陈若风跟丁苗喊着，心里却早已塌陷。他惯学生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学生早已摸准他的脉数，更何况精灵鬼一样的丁苗呢。
一番较量之下，陈若风败下阵来，只好答应了丁苗。
两个约好，就像当初送衣服那样的，一起来到李雨婷家里。
……
对于陈若风和丁苗的到来，李雨婷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像是已经习惯。
这两个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她身边的人，似乎已经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虽然仅仅一年多点的时间，却又像经历了太多太多……
她早已在心里，把这两个人，认定成了亲人。
……
10
李雨婷爸爸赶上暑运高峰，每天都有大量行李箱包要拉送，为了多赚钱，就只在货站住。
家里一时空出房间。
陈若风和丁苗商定，要在李雨婷家一直住到开学。
那么这四个人自然而然地就分成了两伙。
丁苗和小妹一伙：看电视，拼手机游戏，在院子里疯玩打闹，去村前村后的漫山遍野里抓各种昆虫，看各种庄稼和果树，吃陈若风和李雨婷做的各种好吃的……
陈若风和李雨婷一伙：找着干各种活计，做饭，洗衣，看书，谈论学习和班级的事，聊《红楼梦》，聊古今中外各种名著，有时观点一致，有时各执己见，一会儿好的什么似的，一会儿就争辩得面红耳赤……
这似乎是一段难得的愉快时光。
院子里的李子树上结满将熟的李子，就像挂满串串欢声笑语。
夏风阵阵，仿佛幸福曾经来过。
……
11
时间被夏风吹干，就像那段岁月一样，在记忆里凝结成块。
……
终于开学了，高二新学期开始。
校门内走进风光熠熠的三个人：一个高壮的男人扛着一卷行李，后面跟着两个背着大包小袋的瘦小女生。
他们有说有笑，向宿舍走去，一起回应别人打来的招呼，又一起向别人打着招呼，就像一家人似的……
他们毫不顾及别人的眼光，又像在异样的眼光里抗争着什么。
他们像是要突破某种限制，又像在守着某种底线。
一切都在恍惚中，变得更加恍惚。
可这面一恍惚，那面就更恍惚了。
……
徐晓杰似乎已经不太在意陈若风的各种说辞了，随着陈若风各路撒谎方式的使用殆尽，她的拆谎能力也相应得以提高。
所以，即使开学返校，她也没和陈若风去往出租屋里相聚一番。她应该是从陈若风的异常举动中琢磨出了什么。
其实，她也早返回了两天，只是陈若风不知道而已，她也不想让他知道。
至于早回的两天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也许只有天知道吧。
……
开学不久之后，徐晓杰竟然公然跟陈若风说：“我和我那个小弟弟去逛街，你不会在意吧？”
陈若风无言以对，内心却发出涣散的声音：竟然逛街？……那就一切随缘吧！
他们也许还不知道，在一场重大事件之后，他们的关系，即将画上一个无比结实的句号。
就像当初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一样，一切也不知道在哪里就结束了。
那么，那场即将到来的重大事件是什么呢？
也许，跟这一年的又一场冬雪有关，跟上一年的初雪有关。
也许，跟一个雪后扬起雪花的女孩有关。
……
12
陈若风觉得他和徐晓杰就像两条相交线，在交点相遇之后，就会往不同方向延伸而去。
这种感觉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从一开始就有。
他把这种感觉称为“爱情基因”。
离奇相遇，迅速火热，各有遮掩，若即若离……可能都是他们的“爱情基因”。
一个突然有了新“弟弟”，一个始终忘不了旧“糖糖”；一个现实，一个超然……这样的两个人，又如何能将爱情经营得周全呢？
陈若风无法割舍对糖糖的迷恋，又恍惚在对李雨婷的错觉中，应该承担主要责任。
他是这样认为的。
他的精神洁癖不准许他去抱怨别人，总要归咎于自身，这可能也是他的另一种“怪癖”。
于是他沉住气，稳住架，做出决定：
长痛不如短痛，以最快的速度向徐晓杰——摊牌！
13
陈若风约了徐晓杰，来到他们第一次喝醉的那家饭馆。
两人心照不宣，异常冷静，各自努力喝酒，像是都在为“酒后吐真言”做着准备。
几杯白酒下肚之后，陈若风看向徐晓杰，断断续续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兴师动众约你吗？……不知道你感觉到没有，最近我们哪里有点不对呢？！”
徐晓杰扬起额头：“谁让你总惹我生气！”
陈若风质疑：“因为点什么就生气了呢？”
徐晓杰否定：“不为什么，就是感觉你不是全心全意爱我！”
陈若风继续质疑：“全心全意是什么意思？”
徐晓杰继续否定：“爱一个人，心里就不能装别人了，懂吗？！”
“嗯……”
陈若风一时哑然。
他想承认，自己真的做不到全心全意，甚至连三心二意都做不到。因为他心里确实很乱，很错位，很恍惚……
可他看见徐晓杰一脸真诚的生起气来，心思一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徐晓杰的眼泪唰唰流出来：“女人是有直觉的！你心里还有别人，是不是？”
陈若风立即无语，闭上眼睛，若有所思……
徐晓杰见状，立刻受到刺激，抓狂临近，起身大声质问道：“说！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别人？……快说！”
陈若风该怎样回答呢？
他很为难。
其实，他能感知到的就是一种恍惚，恍惚在一种无法割舍又无法拒绝的感觉中……
可是，这些能说吗？
怎么说呢？
陈若风本打算质问徐晓杰那个弟弟怎么回事，可没成想却反被她倒打了一耙！
……
一阵沉默后，在徐晓杰的哭声中，陈若风心软了，于是痛定思痛地站起身，抽出纸巾，毅然决然地帮徐晓杰擦起了眼泪。然后又轻轻抱住她，让她的秀发很丝滑地滑入怀中……
徐晓杰在他胸口使劲捶了两拳……
陈若风宣告：摊牌即将失败！
……
两人抱了一阵之后，徐晓杰忽然抬起头，竟然开始反向摊牌：“其实我认识那个弟弟，就是为了气你！”
陈若风不服：“那你们也不能一起去逛街呀！”
徐晓杰找补：“你那么忙，我总得有人陪吧！”
陈若风生气，松开抱着徐晓杰的手：“那非得找个男的陪你吗？马艳云，孙大薇，董小梅……哪个不能陪你？！”
“嗯……”
徐晓杰一时哑然。
陈若风宣告：摊牌又有起色！
只见他猛喝一口酒，喊道：“你们又吃饭又逛街的，到底有没有事？”
徐晓杰立刻无语，扭头侧脸，眼神呆直……
陈若风见状，立刻受到刺激，醋意大发，起身大声质问道：“说！你们到底有没有事？……快说！”
徐晓杰被吓到，又哭起来：“我们有没有事怎么着！我还没问你和那个女生怎么回事呢！”
“嗯……”
陈若风的醋火被徐晓杰的一句反问快速熄灭，只能宣告：
质问失败！
……
经历两次失败，在徐晓杰的又一阵哭声中，陈若风彻底心软了，决定乖乖投降：“行了，我们都别互相难为了……都好好的吧！”
说着又上前给徐晓杰擦起眼泪。
徐晓杰收起哭声，使劲点头。
两人继续喝酒。
……
两人在当初第一次喝醉的地方，又喝醉了。然后去往出租屋，在他们的爱窝里，续写他们爱情的篇章……
虽然彼此心里仍存芥蒂，但好像都没有下定决心去放弃。
某种爱意还在勾连，还在舍不得和放不下之间犹豫徘徊。
爱情就是这么奇怪。
呵呵。
14
爱情确实是个奇怪的东西。
它来去匆匆，从不讲什么人情世故，也不管你是否人在江湖。
就像李雨婷一样，在被陈若风惹哭了几乎一整个暑假之后，却又因为一起看了场演唱会和来家里呆了几天，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她什么都不去想，沉浸在一种恍惚的感觉中，一时无法自拔。
就如同陈若风一样。
……
开学后，李雨婷安顿好小妹，和爸爸见上一面，然后把全部心思又都转到了陈若风身上。
又开始了她的倔强和坚信。
又如之前一样，把她能对他的好，都好到极致……
……
在她心里，还不时回想着陈若风抱她的那种感觉，那种温暖火热的感觉，好似瞬间就能将她融化。
她好想自己化成一滩水，一滴泪，一直润在他的身上、心里……
她想，只要他能出现在视线里，看她，陪她，跟她说话……她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去做。
她把自己放的很低，仰望着去寻找那种感觉了，把尊严和要强也忘在了一边。
可这样，对陈若风来说，又该怎么办呢？他有他的爱情，有他的生活，有他的底线……最不该有的，就是李雨婷对他的这种依赖。
无论从道德还是什么来说，都是最不该有的。
可是，他又不想伤害她。
那么除了躲避，还能怎么办呢？
于是他再次做出决定：
为了避嫌，尽量远离！
……
15
陈若风的故意躲避或者逃避，一时又成了李雨婷的心病。
她琢磨来琢磨去，发现陈若风最见不得她哭，或者伤心，或者伤感，好似都能引起他的关注。
这也许是她能想到的引起他注意的最好办法了。
于是，某一个周休，她又在宿舍莫名其妙的哭了……
孟雅竹和王涵哄一阵没用，只好给丁苗打电话，丁苗在电话里说：“我想想办法吧。”
丁苗当时正跟教官一起闲逛。手机挂断，她重新拨打手机，一边跟教官说：“唉，你得意的那主又哭了。”
教官问：“她怎么总哭噻？！”
丁苗说：“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教官叹：“歌词噻！”
这时手机嘟嘟两声接通，丁苗模仿教官语气，对着话筒喊道：“老大！大姐又哭了噻！”
陈若风当时正跟徐晓杰在避暑庄园里游玩，接到丁苗电话，一时犹豫起来。
他不想再因为这种事引起什么误会了，于是想了想，看看还在兴奋中左蹦右跳的徐晓杰，就回丁苗道：“行了，我知道了，再说吧！”
手机挂断，丁苗嘀咕一句：“男人都够狠心的！”
说着便猛踢教官一脚。
教官一时晕懵。
……
晚上在出租屋吃过饭，徐晓杰趴在床上看起韩剧，剧中男主正跟患癌症的女主表白……
徐晓杰看得泪流满面，又把陈若风喊过来，用力搂住他脖子，非要让他跟着一起看。
陈若风无奈，只能模仿剧中人物，装出凄惨表情：“哎呀，这可太惨了……！”
两人正在喊惨，突然手机响了，陈若风看看屏幕，还是丁苗，只好起身走远去接。
电话接通，丁苗喊道：“老大，大姐还哭呢！”
陈若风“嗯”一声：“她又怎么了？”
丁苗叹气：“不知道……”
陈若风晃一下神，突然鬼使神差地说：“她在哪呢？不是在你家吗？你好好劝劝不就行了！”
“她在宿舍呢。”丁苗有些默然：“老大，大姐的哭病，只有你能治，你看着办吧！”
说完她便挂断手机。
陈若风顿时无解。看看还在韩剧中悲伤的徐晓杰，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前思后想中，他终于想出一个主意，于是就跟徐晓杰说：“刚才是春哥电话，让我去学校改个稿子，他说明天有会，你说这……？”
徐晓杰盯着电视抽泣：“找你的人可真多！忙你的去吧！”
闻听此话，陈若风赶紧穿上衣服，逃也似的离开。
“就不陪女王看剧了，您可别哭坏喽，保重！”
“滚！”
16
陈若风给李雨婷打电话，两个约在操场见面。
一见面，陈若风就急问：“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李雨婷轻描淡写：“没怎么呀。”
陈若风质问：“那总哭什么？”
李雨婷低头：“不知道。就是心里有点难受。”
陈若风仰头：“女孩子总哭不好！”
“嗯……”
李雨婷突然卡顿，眼神立即变得虚幻。
……
夕阳在操场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有树木的，有墙垛的，有球架的……还有两个人的。
他们一高一矮，一壮一瘦，影子极不协调。
更不协调的是，他们都在傻站着，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画面仿佛凝固。
片刻之后，两道身影又沿着跑道，极不协调地向前走去。
一前一后，不知所终……
微风从树缝间穿过，掺杂不知何来的花香。夕阳也飘起风丝，带来远处山峦清幽的气息。
走了没几步，李雨婷突然停住，抬头望向围墙外的山峰，又缓缓转过头，看向陈若风说：“能领我去登山吗？”
陈若风看看手机，又看看天色，说：“快上晚自习了，改天吧。”
李雨婷抿起嘴角，像似失落：“也许去登山，我心情就能好点……”
陈若风心软了，惯学生的病也犯了。只见他撩撩头发，深呼一口气，说道：
“好吧。”
17
陈若风和李雨婷一路迤逦，来到山顶风亭。
傍晚时分， 山上已无人迹，只有他们两个。
只见：夕阳从云边透出霞光，洒在山顶群峰之间，把整个山脉都染成了红彤彤一片！
在一片红里，李雨婷登上一块石头，然后站直身，迎着风，伸开双臂，闭上眼睛，大口呼吸……她的发丝飘动，绕在嘴角，像是要把全部云气都吸进身体……
这一幕如同点穴，致使陈若风瞬间愣住。
他应该是觉得太美了！
“太美了！太美了！”他下意识喊道，也不知道是喊景美，还是人美。
李雨婷却像什么都听不见，仍然站在石头上，迎风而呼：“这种感觉真好……真好！”
说着身体随风晃动了两下。
陈若风意识到危险，赶紧向她喊道：“行了，快下来吧！看让风冒着，该感冒了！”说着又看看手机：“也快到点了，咱们回去吧。”
李雨婷深吸一口气：“那我现在就从这跳下去！”
“啊？！什么？！”
“往哪跳？！别瞎闹！”
“……”
陈若风异常紧张。
李雨婷呵笑：“当然往后跳，前面可是悬崖呢！”顿了顿，又笑着说：“我跳……你接我！”
陈若风横眉：“胡闹！”
李雨婷嘟嘴：“我怕崴着脚呢！”说着就做出要跳的姿势。
陈若风无奈叹气，可不知为何，却下意识展开了双臂……
李雨婷调整姿势，猛的一跳，哧的一声，正中陈若风怀抱！
一瞬间，她也不知为何，下意识便伸出手，一下就把陈若风抱住了。然后眯起眼睛，顺势抱紧，一刻也不想松开。
陈若风诧异：“你……？！”
“……”
一阵沉默加尴尬之后，陈若风推开李雨婷：“咱们回去吧，要到点了。”
说这话时，他竟然脸红。
李雨婷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却又不肯彻底松手，反倒向前一步，再次抱住他，眯起眼睛……
陈若风脸色立刻转白，果断退步：“行了，咱们回去吧，要上晚自习了！”
李雨婷会心一笑……
……
返回学校的路上，陈若风想到李雨婷还没吃晚饭，便去街边小铺买了一些零食，然后递给她说：“下课吃吧，可别让丁苗看见，要不她又该找我磨叨了……！”
李雨婷笑笑，接过袋子，眼睛笑成一条线。
……
夕阳很红，照进校园。
一片红海中，一朵云如莲花飘来，在天边静静盛开……
……
18
李雨婷像是终于找到了治理陈若风的法宝，那就是：只要她不开心，就哭，就闹，就冷脸不说话，或者上课故意不听讲，看小说，溜号，不回答老师提问……等等。
如此这样，陈若风就会找她，哄她，陪她说话，领她登山，给她买书，买吃的，回复她的随笔……等等。
她乐此不疲。
陈若风不堪其扰却又无可奈何。
谁让他总要心疼这个像极了糖糖的女孩。
谁让他知道了太多这个女孩的故事。
谁让他无法超拔于自我情怀。
谁让他偏要看那本日记。
谁让他非要留存那张照片。
……
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19
时间真是不可理喻，转眼又是一年秋天。
某日，陈若风刚上完课，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询问之下，才知道是张晓茹。
张晓茹相约饭局，说有重要事跟他商量。他想了想，也没什么理由推辞，只好应允。
下班后，陈若风如约来到某家酒楼。
走进雅间，他才发现，所谓的酒局，其实只有张晓茹一人。
张晓茹像是等了很久的样子……
……
两人坐好，开始寒暄。
张晓茹见陈若风一脸晕懵表情，只觉好笑，便微抿嘴角说道：“陈老师多时不见，气色依然如故呀，呵呵！”
陈若风懵着回话：“还行还行，你这是……？”
张晓茹笑道：“先喝酒，一会儿跟你说件事。”
陈若风更加晕懵。
张晓茹只是笑，随即就张罗上菜上酒。
一场莫名其妙的酒席，就这样莫名其妙开始……
……
席间，张晓茹并不提及什么事，只是聊些工作、爱好等闲篇。
陈若风心里生急，便直接问：“你不是有事要说吗？”
张晓茹举起酒盅：“先喝酒！喝好再说！”
陈若风疑惑：“哦，那喝多少算好？”
张晓茹一口饮尽：“你能喝多少？”
陈若风感到被挑衅，于是不屑地说：“还行，半斤八两都行！”
张晓茹很自信：“那我喝多少，你就喝多少，你敢不？”
陈若风举起酒盅，更加不屑：“喝酒这事……我都用碗来着！”
“那咱们试试？”
“呵呵，试试就试试！”
于是，两人拼起酒量……
……
酒至半酣，张晓茹终于步入正题，只听她语重心长地说：“其实，找陈老师您出来，是受人所托。”
说着她尬笑一下。
陈若风已有些醉了：“什么……人所托？”
张晓茹神情无奈：“唉，就是我那个小外甥，李子钰！”
陈若风顿时默然：“他……”
“他不是去京城上学了吗？”
张晓茹喝干一盅酒：“嗯，但是，这孩子走后，心里一直挺难受的……他说，他挺想你的，总觉得对不住你。这不，就想让我给你捎话，给你道歉……都跟我磨好长时间了，我才有空。”
陈若风说：“过去的事，没什么的。”
张晓茹追问：“他还想让我问你，能原谅他吗？”
陈若风说：“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让他别想太多，以后该怎样还怎样！”
张晓茹展开眉头：“哦，太好了！那他还想问你，放假回来还能跟你喝酒吗？”
陈若风斩钉截铁：“没问题！随时！”
20
陈若风原谅了李子钰，这使张晓茹非常高兴，也算解开了她的一个心结。
因为李子钰自打走后，每次通话都要跟她提到陈若风，总是唉声叹气，磨磨叨叨，话里话外充满愧疚。
这可能也是一种成长吧。
张晓茹对陈若风的大度大加赞赏。两人越聊话越多，越喝越想喝，不知不觉，就都醉了。
喝到快收杯时，张晓茹突然问陈若风有没有女朋友？
陈若风一时不备，只好以“个人隐私不便外露”搪塞过去。
……
酒席在两人各自喝掉一瓶白酒之后，终于结束。
临走时，张晓茹忽然邀请陈若风去家里做客，说要继续品尝她的藏酒。
陈若风想起徐晓杰还要让他跟着一起去看韩剧，便以各种理由拒绝。
最后，张晓茹以送她回家为由，让司机硬生生的把陈若风拉上了车。
……
酒精催化，陈若风认为只是以酒会友，并不多想，一路上就与张晓茹说说笑笑起来。
酒是好东西，可以增进友谊；酒也是坏东西，容易让人情思迷乱。
……
偌大的一栋别墅里，两个青年男女坐在楠木桌旁，连说带笑喝起酒来。
陈若风发挥话痨优势，讲起各种段子，把张晓茹逗得一直笑。
几瓶洋酒很快就被两人喝光。
陈若风本就性情中人，只是把张晓茹当成朋友。
可是，张晓茹是这样想吗？
久经酒场的她，酒量海大，没几下，就把陈若风彻底喝成了泥人。
昏迷糊糊中，陈若风竟然把她当成了徐晓杰，不仅喊起宝宝，还把一些隐私话也说了出来。
张晓茹听陈若风说着不靠谱的话，心里自然明知，可她偏要故犯。
那一晚，唉……
……
21
一觉醒来，陈若风顿感口渴，便伸手摸着床头柜找水喝。
幽暗的光线中，他突然发现哪里不对，正要起身，一只纤细的手臂从一旁横过来：“怎么了？醒了吗？”
这声音分明不是徐晓杰！他一个激灵，迅速躲开：“你是谁？……这是哪？”
张晓茹开亮床灯，带着几分酒醉，开起玩笑：“这是我家！我的房，我的床……你，也成了我的人，哈哈！”
听到这话，看看眼前的场面，再看看满脸酒晕的张晓茹，陈若风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赶紧起身说：“对不起！喝多了！对不起……！”
说着他便下床找起衣服。
张晓茹问：“你要干什么去？”
陈若风穿上衣服：“对不起！对不起！”
张晓茹哈哈大笑：“看你紧张的！这么晚了，往哪去？”
陈若风不再说话，一心穿着衣服。
张晓茹下床，飘飘摇摇走到陈若风身旁，一把揽住他的腰，醉眼惺忪地说：“你真好！”
陈若风顿时沙雕：“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晓茹把头靠在陈若风后背上：“你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陈若风很是尴尬：“哪不一样？”
张晓茹并不松手：“你很会……又温柔……真好！”
这话对陈若风形成强烈感官刺激，他只觉得自己酿成大错，便想快点逃跑：“可别说了！别说了！我真得走了！”
说着弯腰就去穿鞋。
张晓茹呢喃道：“不行走！再陪陪我嘛！”
陈若风顾不得回张晓茹的话，起身冲出房间。
张晓茹在后面喊：“你这人真坏！……真怪！”
“让我司机送你嘿！”
……
22
陈若风打了车，一路唏嘘的回到出租屋。
好在他和徐晓杰平时不怎么来这里住，徐晓杰当晚也没来看韩剧。
他一个人站立屋中，回想一番，后悔不已。
然后，倒床大睡。
……
第二天一早，他赶紧给张晓茹打电话，托词酒后失忆，委婉表达了歉意。
张晓茹并不在意，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笑着说：“都什么年代了，这种事哪用得着道歉呀，你可真搞笑！又不是什么以身相许，难不成还要一夜定终身？哈哈哈……！”
张晓茹说这话时，分明带着戏谑的口吻。
那时的她，可能还不知道，一语成真和一语成谶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会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后果。而无论哪种后果，都是那时的她或他，所无法承担的。
他们被年轻的荷尔蒙所裹挟，秉持无知的勇气，向彼此的人生进行无畏的探望……
……
陈若风想了想，觉得张晓茹说的很有道理，总不能皇帝不急太监急，也就一样不在意了。
两人闲聊几句，电话挂断。
……
时间继续前行。
冬天悄然来临。
某一日晚间，徐晓杰非要去出租屋看韩剧，说是当晚大结局，她要第一时间去看女主有没有和男主结婚，这种场面可不能错过……云云。
陈若风拗她不过，只好陪同前去。
两人约好，买了吃喝，来到出租屋。
简单吃过饭，徐晓杰便迫不及待地趴到床边，调好频道，开始了她的大结局之旅……抽泣声随即响起。
她自己看得泣涕涟涟，浑身抽动，偏又不想让陈若风闲着，就非要让他给自己揉腿。
陈若风见她看得如此伤筋动骨，顿生怜悯，只好上前，一边揉腿，一边附和：“这可真够惨的呀……！”
……
两人正在剧情里沉浸，突然窗口传来一阵噗噗的风声。
“可能要下雪了。”陈若风径直走到窗边，看向窗外说。
正说着，窗外真就倏倏飘起雪花，落在窗棂上，无声无息，却又像似曾相识。
陈若风感叹：“唉，又是一年的初雪。”
这雪花里像是藏着什么故事吧。
……
夜半，陈若风手机突然响了，只听丁苗喊道：
“老大！大姐家里出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