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女王奶奶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1
高中时期的学生大致分为三类：精英派，晃荡派，瞎混派。
精英派和瞎混派是两个极端，人数不多，晃荡派占主体。
所谓晃荡就是指学习成绩忽高忽低：学一阵，成绩上升；混一阵，成绩下降。
李雨婷年级第一的成绩当然代表精英派。
丁苗、朱大壮、莫冰寒属于瞎混派。他们都是家庭条件非常好，不指望考学来改变什么。
孟雅竹、王涵、李子钰是晃荡派，尤其李子钰，中考成绩还挺高，底子不错。
关于李子钰的学习成绩，陈若风没少费心，经常劝导，联系家长，进行家访等，甚至还和李雨婷“联合”劝过他，但都没什么用。李子钰还是一天天晃晃荡荡，心情好了，听上几节课，心情不好，就不听了，要么把耳机藏在袖子里听歌，要么把小说放在书底下偷看；他还从朱大壮那学来一个奇招，就是找来一本厚点的资料书，在中间挖一个坑，然后把手机镶嵌在里面。这样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在课上以阅览资料的方式明目张胆的玩手机了。有时“玩”得认真，还能获得老师表扬，看来真是奇招！……老师们一开始还管管，找他谈谈话什么的，后来知道了他的家庭背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陈若风总是拿他的中考成绩在班会上说事，说得多了，李子钰不得不跑到办公室跟他解释，说那是为了兑现他在姐姐临终前许下的承诺，也不过学了半年。
陈若风说，学半年就能考出这样的成绩，要好好学，就说不上什么样了。
每当这时，李子钰就会说：“人啊，都是命。像我姐，那么年轻就走了。”
陈若风还问过他，假如没有李雨婷的出现，是不是就能好好学了？
李子钰说，能遇见李雨婷是他的命，李雨婷不喜欢他，也是他的命。人啊，都是命！
陈若风骂他，才多大点岁数，就信命！但无论怎么骂，李子钰还是一天天晃晃荡荡，脸上永远挂着一副半笑不笑的表情。仿佛在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把这个世界看透了。
看来，姐姐的离世，成了他心里的一处创伤。
青春懵懂，忽冷忽热。
2
某一天晚自习，李子钰突然来到陈若风办公室，把一部新手机放到桌面，然后说：“老大，之前送李雨婷的，人家没要，我也用不上，给你吧。”
陈若风看了看包装盒上的v3标识，说：“这么贵重的东西，说送人就送人？”
李子钰很淡定：“我妈给国外买的，比国内便宜。”
陈若风说：“你自己留着用，我也刚买了新的。”
李子钰想了想，说：“老大，要不这样吧，他们说李雨婷只听你的，你送的东西她能要，你把这个手机转送给她吧。”
陈若风顿时诧异：“听谁说的！哪有那事，那都是以班级的名义。再说，这是手机，不是别的。”
听到这话，李子钰忽然不说话了，掏出烟，磕几下烟盒，刚要点上，却被陈若风一把抢了过去：“说多少次了，别在我办公室瞎闹！”
陈若风把烟盒放到手机包装盒上，往桌边推了推：“都拿回去吧，回去上自习。”
李子钰不走，不动，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沉思。
陈若风看他几眼，说：“送人东西，东西是一方面，关键还要看送的是什么人情。李雨婷不要，自然有她不要的道理，你自己回去琢磨琢磨吧。”
李子钰像是突然顿悟：“那就别说我送的。只要她能用上，只要她能开心，我咋样都行！”
……
李子钰的两个“只要”不免让陈若风感叹起来，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出七个“真”来：
这世间情感真是奇怪！真心难遇真情，真情难遇真心，真真是荒诞又荒唐！
对于情感，不谙世事的少年又能有多少感悟？大多会深陷其中，直至失去理智。
学生的世界，让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很有同感；陌生的是，很难同情。
于是他就很不同情地跟李子钰说：“不说你送的，那说谁送的？学校不可能奖励学生这么贵的手机！”
李子钰说：“老大，那就说，是你送的！”
“胡扯！”
陈若风恼羞成怒。
3
陈若风打消了李子钰转送手机的想法，但他分明感到李子钰像是带着什么目的，更像是一种试探，至于试探什么，他一时也想不清楚。
但这事却又提醒了他：李雨婷还没有手机呢。
第二天一早，陈若风把之前换下的旧手机找出来，擦擦灰，删除信息和通讯录，搭配好充电器，然后在早自习时把李雨婷叫进了办公室。
他指了指桌面上已经有点显旧的手机盒，目光聚向李雨婷，又立即移开，然后故作疑惑状的说：“what&39;s this”
李雨婷不说话，低下头，脸上有一点红。
片刻过后，她抬起头说：“老师，我不要。”
陈若风还是老一套说辞：“这是班级给你发的装备。”
“装备？”李雨婷想说又不是军训还发什么装备，但想了想，却只是声音弱弱地说：“老师，学校不让带手机。”
陈若风忽然神情庄重：“你是班长，班里有事需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没手机怎么行？！”
他故意说得很正式，很怕李雨婷听出什么破绽。
“老师，那我要上课带手机，他们又该说什么了。”李雨婷眉头紧锁，像在纠结。
“有什么可说的！开班会的时候，我重点说这事！”陈若风抿起嘴角，像在承诺。
“可是……”李雨婷又低下头，脸上泛出阵阵红晕。
她总是这样，从不正向去迎陈若风的目光，除了上课看他几眼，看他在那滔滔不绝比比划划地讲东说西，她总会不自觉偷笑，或者在他开玩笑引起哄堂大笑时，也跟着笑几声。
一阵沉默之后，她说：“老师，我总觉得要别人东西不好！”
陈若风有些急了：“这不是你要的！是班级给你发的！”
李雨婷也急了：“那我也不想要。我爸说，过年的时候就能给我买了！”
陈若风气得歪起头，气急之间，突然冒出一句很奇怪的话：“女王奶奶！你咋这么犟呢！这费了半天劲，又回去了！”
女王奶奶，这个本属于徐晓杰的专属称号，却被他一不留神就脱口而出。
他瞬间一愣，赶紧找补：“不是！我是说……女娲……不是说女王……是女娲！”
可是后面的奶奶两字怎么找补呢？总不能说成奈奈、来来什么的吧。
“女娲……？”李雨婷脸上瞬间出现悬疑加惊悚的表情，像是正在看丁苗描述的电影开头。
“老师，可我明明听见是女王啊！”
“你咋这么较真呢！”
陈若风自感失语，便立即快马扬鞭从李雨婷的“较真”里杀将出来，然后把手机盒和充电器塞到她手里，打开门，拿起一本材料书顶住她后背，顷刻之间就把她杀个片甲不……把她推到了门外。
嘭一声，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一个手里拿着手机的女孩，正站在门外笑。
“谢谢老师！”
陈若风也笑了。
4
缺少家庭关爱的孩子往往早熟，大多就会过早沾染一些社会习气。
他们需要通过强化自我人格来弥补某种缺陷，或者缺失。这就导致他们说话和做事常常与其年龄不相匹配。很多时候，他们都要努力装成“社会人”的样子，尽力维持某种体面，并以这样的伪装，来获取人格上的自信。
就像某一个身体有缺陷的歌手在歌里唱：“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带着伪善的面具……”
……
丁苗自打认了李昂当干哥，就经常去他的酒吧。
她喜欢上了那里的氛围。
她总是认为，在一个只需要一两杯酒就能建立关系的地方，可以随便和人话痨，不用多想什么。
她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一下一个人在家看电影时的空虚，或者缺失。
她一般会邀上几个旧朋友同去，以便认识新朋友。当然，更多时候，她更喜欢独来独往。
……
丁苗每次来到李昂酒吧的时候，李昂都会出来打个照面，然后跟她喝上几口酒、聊上几句闲。她有时也能碰到酒气熏天的李子钰，看他东倒西歪地跟人说：“这是我妹，以后都给点面子！”当然，难免的，也会有一些笑嘻嘻的男人想要给她点酒，每当这时，她总是说：“拉倒吧，非亲非故的。”男人要再啰嗦，她就冷脸骂一句：“不想找揍就快滚！”
酒吧ktv这种地方，往往人员复杂易生事端。没有一定社会背景，一般人不会经营这门生意，这是不言自明的道理，来的人自然也知道。所以大多不敢招惹是非，只是消遣放松而已。
可想而知，李昂不是一般人，何况他的酒吧ktv还是全市最豪华的一家。
一次酒后，李昂借着酒意跟丁苗说：“怎么说你家也是大户家族，咋闹出你这个后代！不好好学习，总往我这跑啥？！”
丁苗冷笑：“我家没人管我。”
李昂坏笑：“以后跟哥混吧，我管你。”
丁苗喝一口蓝冰10度：“昂哥，你啥意思呀？”
李昂嬉皮笑脸开起玩笑：“没啥，就是，想闹个朋友……呵呵……”
丁苗竖眉：“昂哥，别多想，想多了容易挨揍！”
李昂继续坏笑：“跟你闹着玩呢！”说着就让吧台免了单，然后又说：“以后少来吧！”
丁苗一脸不屑：“用你管我！”
5
一次周休，丁苗又来到了李昂酒吧。
点了酒，坐上吧凳，她便急不可耐似的跟酒友开启了话痨模式。
正聊至嗨处，突然从过道闯出几个青年，吵吵嚷嚷地向吧台走来。其中一个拎着酒瓶喊：“换个包间咋嘞？赶紧换噻！”
丁苗感觉声音有些熟悉，像是教官，不免心里一震，瞬间聚起目光看去。
只见几个服务生架着喊话青年喊道：“小哥，你喝多了，别闹……！”
喊话青年推推搡搡继续喊：“赶紧换啰！不换就砸你个噻！”
突然咣的一声！一个酒瓶真的砸在了墙上。
哐啷啷！哗啦啦！酒瓶和墙上的镜面同时碎掉，碎碴顿时洒满一地。
同行的几个青年赶紧跑过来扯住喊话青年，连连道歉，点头哈腰。
可是喊话青年还在用力挣脱，像是要去捡起碎碴继续砸！
一个服务生喊：“快召唤老大！……”
……
6
李昂领着一伙人从另一侧过道走出来，迈着方步，不声不响。
一伙人径直来到喊话青年跟前，李昂扫视两眼，问一旁的服务生：“多大单子？”
服务生看看手中的打单机：“中单。”
李昂不再问话，浅笑一下，然后拍拍喊话青年的肩膀：“小兄弟，喝多了别瞎闹，要是不满意，就换家玩！”
喊话青年应该是真喝多了，突然眼睛一瞪又开始大喊大叫：“不换就砸你个噻！……”
一个秃头壮汉呵道：“哪来的愣头葱，这不找揍嘛！”
李昂继续拍着喊话青年的肩膀：“小兄弟，这不是你能闹的地儿！”说着又挥了一下手势。
两个纹身壮汉立即上前掐住喊话青年胳膊就往大厅门外拖。青年手挠脚踢，满嘴乱喊，一旁的几人也拥了上来……
大仗一触即发。
就在两军阵前兵嘶马叫之际，突然响起一串脚步声……只见丁苗一溜烟的跑过来，边跑边喊：“哥几个，等一下！”
众人一片茫然。
丁苗几步上前，二话不说，俯身就搬起了喊话青年的头，看上一眼，一眼……就这一眼……
刹那之间，凝固千年！
原来是教官。
真的是教官！
丁苗跟李昂说：“哥，给我个面子，砸坏的我赔！他是我的一个亲戚！”
李昂想了想：“你亲戚？……”
“好吧，给你个面子！”
7
酒吧打架事件因丁苗的说情而很快收场。
第二天中午，丁苗坐在了教官安排的感谢宴上。说是感谢宴，其实只有他们两个。
教官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
丁苗的话痨病却好了，几乎无话，只是眼神直直地看着教官，看他喝酒、喝醉、乱喊……
快走的时候，教官借着酒劲对丁苗说：“谢谢你噻，也对不起唉，我知道你之前……可我只得意李雨婷那样的噻！”
丁苗哼道：“人家有主了，你就别惦记了！”
教官自相矛盾：“早就不想喽！……能说说她跟谁好上了噻？我就想知道是啥样子的男生？！……哇、嘿、呀、嘚……！”
教官频繁使用感叹词，促使丁苗醋意大发，话痨病瞬间就犯了。只见她冷眼盯向教官，突然喊道：“闭嘴，听我说！”
一声呵斥，教官酒醒半分。
丁苗缓缓语气，娓娓道来：“我知道你之前追过她，可你们根本就不合适！说说我吧，我从小就不听话，到现在也只听过两个人的话，一个是我老大，一个就是你！不管咋的，我也算帮了你，怎么连个面子都不给！快说！到底给不给？！”
丁苗把一连串的疑问句喊成了感叹句，就像海捕的船家正往鱼舱里倒鱼，尾尾倒来！
教官被这一网鱼吓呆，瞬间上钩：“给……给个啥子面子噻？！”
丁苗倒鱼加快：“你知道，有些话我说不出来。那你就不能给我个面子，主动跟我说吗？！”
教官咬钩不放：“到底给个啥子面子噻？”
丁苗倒出大鱼：“你傻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傻子都明白了！你是不是装呢？！”
教官挠起鱼头：“到底在说啥子噻？”
丁苗收网：“快说！到底给不给面子？！”
教官脱钩：“你是不是韩剧看多了噻？”
听到这话，丁苗一赌气，还真就模仿起了某部韩剧里的女主。只见她松开手，缓口气，低下头，闭上眼，说：“装傻是吧！那我就这样……一直等着你！等你……！”
教官眼睛一瞪，像是明白了什么，更像是误会了什么，起身便向窗口对面的花店跑去。
丁苗立即跳船：“唉，这是吓跑了吗？！”
……
当一捧鲜花出现在丁苗眼前的时候，她像是忽然发现了海里最大的一条鱼！并且差点跳起来去薅鱼头！
只见她一把接过花，眼圈迅速泛红。
没想到心心念的事情竟然就这样忽喇喇发生了！
她放下花，扑向送花人的怀中，瞬间剁椒……
是剁椒鱼头吗？
8
丁苗和教官好上的消息以核裂变的方式在宿舍迅速传开，大家耳朵上都多了一层茧子，因为丁苗每晚必说必晒，硬生生把“心心念”念成了“碎碎念”。
某天，洗漱过后，丁苗正举着v3狂晒跟教官的街拍，这时李雨婷刚出去接了一通电话，推门走了进来。
她躲开了丁苗举过来的手机，躲开了孟雅竹要问的某道题，躲开了众人不解的视线，默默上了床铺，用被子蒙住头……
呜呜的哭声从被子里隐隐传出来。
“这是怎么了？”大家同时疑道。
丁苗跳上床铺，掀开被子：“大姐，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李雨婷扯过被子，缩进被角，双手攥紧，哭声继续。
丁苗把被子撇远：“大姐，到底咋了？跟别人不说，跟我们还不说吗！”
李雨婷无被可依，只好弱弱地抱住枕头，弱弱地说：“没事，就是……家里有点事。”
这时孟雅竹和王涵也走了过来，递上毛巾。
李雨婷哭哭啼啼说出了事情原委——原来是她小妹最近总生病，家里实在打点不开，她爸爸就想把小妹过继给一个远房姑姑家，他们一直没孩子。
可还没等李雨婷说完，丁苗就跳下了床铺：“大姐，这也是好事，要不你小妹自己在家，你爸还总不在家，你们不惦记吗？”
王涵也用安慰的语气说着类似的话。
孟雅竹倒显得冷静，叹一口气问：“大姐，你小妹自己同意吗？”
李雨婷点点头，又突然低下头，带着哭音说：“可我不同意！”
大家都叹起气来。
丁苗想了想，说：“这事要不问问老大吧！”
9
第二天早自习，陈若风刚在讲台上站定，丁苗就走了过来，小声说：“老大，我这个组织班长想跟你汇报点事。”
陈若风先向下面喊一声：“安静，自习！”然后转身问丁苗：“说吧，什么事？”
丁苗支支吾吾：“老大……上你办公室说吧……在这不方便。”
陈若风看丁苗一眼：“什么事呀？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丁苗挤眉弄眼不说话。
陈若风一时无解，只好向讲台下面看几眼，目光落在李子钰身上：“李子钰，我一会儿要回办公室，你负责班级纪律！”
李子钰懒绵绵地向前面看一眼，像在回应陈若风的话。
陈若风转身走开。
丁苗尾随一段，却突然转身，走向了李雨婷的座位。
……
10
李雨婷被丁苗以“临时开会”的名义骗到了陈若风办公室。
一进屋，陈若风就问丁苗：“你要说什么事？”随后又看看后面跟着的李雨婷：“你也有事吗？”
李雨婷低下头，不说话。
丁苗赶紧龇牙咧嘴地给陈若风递眼色，陈若风一时不解，便直问：“干什么呢？有什么事就直说！”
丁苗刚要说话，只见李雨婷猛一抬头：“老师，你不说开会吗？”说完又迅速低头。
陈若风疑道：“开什么会？”
说话间，他恍惚看见了李雨婷哭成红桃似的眼睛，心里隐隐一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嗯……是要开个会……”
“说说……”
丁苗抢话：“说说期末复习的事！”
“嗯，对，就说这个！……这个吗，虽说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我们呢……接下来呢……”
陈若风有点编不下去了，只好抬起头狠狠地看向丁苗，像是在说：接下来我们怎么编？
只见丁苗也正在无可奈何抓耳挠腮之中……
编谎中断，李雨婷也像意识到了什么，忽然侧过头狠狠瞪向丁苗，像是在说：哪来的会？分明是骗我！
丁苗腹背受敌，备感煎熬。情急之下，她突然唉一声叹口气，说：“行了老大，其实我是想跟你说说大姐的事……”
“说我什么事？！”李雨婷立即打断，然后又看向陈若风：“老师，要是不开会，我先回班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丁苗赶紧一把拽住：“大姐，来都来了，就跟老大说说呗！”
陈若风有所醒悟：“到底什么事？……”
“现在开会！”
11
陈若风很认真地以听会的状态听丁苗讲述了事情经过，然而他并没有像丁苗所预想的那样，能够说上一些安慰开导的话，或者帮着出出主意什么的……
他只是皱起眉，连连叹气，眼神不时飘向窗外。
对于学生家事，他向来以不干涉为原则。
丁苗又连连给陈若风递眼色，陈若风却像没看见一样，不说话，也不表态。
一阵沉默之后，陈若风看向李雨婷说：“你们先回班吧，这事以后再说！”
丁苗不解：“老大，这可哭了一宿嘿！”
陈若风还是不说话，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页纸，在上面写起了字。写了几个字之后，他又说：“你们回班吧。”
丁苗继续不解：“老大，你这……？”
……
办公室里一时变得沉默，李雨婷百般纠结地站着。
其实她也以为陈若风能说上一些什么话，或许还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安慰，哪怕一丝一毫也好。但没想到的是，他带来的，只是一阵沉默和一番搪塞。
她一时尴尬至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纠结尴尬之间，她又哭了。捂着眼睛跑出了办公室。
丁苗无解，也只好走向门外，边走边回头说：
“老大，这样不好吧！”
12
李雨婷回到班级，在本上写：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话，我要变强大！
写完，想了想，在句子后面画上一个叉，又想了想，又画上一个问号，忽然又簌簌几笔，把句子勾掉了。
……
李雨婷不会想到，她留在这本日记上的每一处痕迹，几年之后，都会出现在另一个人的眼中……
每一处痕迹都像一束冰凌，狠狠地楔进那个人的眼中、梦中、生命中……
……
陈若风讲完课，把一张纸条放在了李雨婷的课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