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各自奔天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感怪癖，总会寄托在某一种事物上，纵使遭受非议，也要百折不回。
1
李雨婷莫名其妙就会哭的说法，从宿舍传到班级，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
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哭，心底总有一种伤感在说不清道不明之间就会涌上来，这似乎已经成为习惯。
青春本就多愁善感，何况她还很敏感。
比如她就见不得怀念类的文字。
怀念一个人、一个东西或者什么，都会让她难受，甚至惹出眼泪。
所以，她从掉落的工作簿里发现陈若风的那本日记，并看上几眼之后，她就哭了。
泪影模糊中，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忽然觉得陈若风跟她有着一样的伤感。
这种伤感萦绕心头，就成了感伤，感伤又会带来感慨，感慨之上是感同身受，感同身受之上是好感，好感之上是爱恋……
2
午后浓阳斜照在长长的队列上，人群里热浪翻滚。
李雨婷的眼泪与气氛不符，自然引发关注。
旁边有学生说：“看！又哭了嘿！”“谁惹的她呀？”“莫名其妙嘛！”……
在一片非议声中，李雨婷对刚刚走下舞台的陈若风说：“老师，我想请假，去洗手间……”
陈若风答应一声，却不小心看见了她的眼泪。
李雨婷低着头，抹着眼角，向教学楼跑去。
在一路洒泪的背影之后，陈若风的眼角也湿了……他望着那道背影，在心里说：
“再见了，糖糖。”
“再见了，青春。”
“再见了，爱情。”
……
3
陈若风心里一直有个结，就是跟徐晓杰喝醉之后的那个晚上……
他曾劝过自己，是因为失去糖糖才会一时放纵，可他又始终忘不了糖糖，于是又开始后悔自责，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于是，在打算军训结束后好好喝一场的约酒名单上，他想了想，把徐晓杰划掉了。
可徐晓杰偏偏知道了这场酒席，所以在听到陈若风唱歌时，她就哭了，她觉得陈若风唱歌的样子很像自己的前男友。
她忘不了那一晚温存，那种感觉在心底留下一处空地，于是她就给陈若风打手机，问他：“喝酒怎么不叫我一声？”
陈若风支吾半天只说出三个字：“下回吧。”
徐晓杰咬咬牙，眼圈迅速变红，一种冲动的感觉冲上脑门，她竟然觉得要去争取什么了！
……
这场酒席属于提前预定，陈若风几乎用了一中午时间挨个通知。本来他也打算邀请“地瓜大爷”来着，后来想想，大爷有可能酒后吐真言，就放弃了。
军训汇演结束，学生放假。
陈若风早早来到酒店，受邀者陆续前来。
春哥是最后一个来的，一进门就喊：“真天我买单！”
陈若风说：“为啥呢？不可能！”
春哥眼角耸动：“马桑你奏兹道嘿！”
说话间，胡老太拎着两瓶酒，黑风一样闯到陈若风面前，把酒瓶咣咣两声敲到桌上，说：“兄弟！今天我跟你单挑！”
酒席在呜嗷喊叫的行令声中推向高潮，胡老太的酒瓶已经喝光，喊着要啤酒。
胡老太攥着一瓶啤酒跟陈若风说：“兄弟，我打个电话，来个人跟你见一面！”
不一会儿，一个苗条女生急匆匆推开门，姗姗然走了进来。
她先是跟春哥和众人笑了笑，又眯起眼笑着跟胡老太说：“姐，我还当班呢，现请的假！”
胡老太跟陈若风说：“这是我妹，儿科护士，一会儿你们单聊！”
几声吆喝之后，春哥领着一众人去楼下唱歌了。
包间里就剩下陈若风和苗条女生。
陈若风攥着一瓶啤酒，浸着头对女生说：“对不起，喝多了。”又问：“怎么称呼？”
女生说：“我叫于丽静。”
陈若风已经醉得心神恍惚，眼神游离。他看了看女生，忽然感觉到某种气息，于是晃身摇头问：“什么？你叫什么？！”
因为他听成了“李雨婷”。
女生说：“于丽静。”
陈若风把头摇成拨浪鼓：“不可能！你不是李雨婷！你是糖糖！”
糖糖两字喊出口时，他突然有种想大哭一场的想法，不知不觉间几滴眼泪就落在手中的啤酒瓶上……
女生倒吸一口酒气：“哥，我叫于丽静！你说的那两个人，我都不认识！”
陈若风眼泪流得很快：“李雨婷，对不起，我总是把你当成糖糖，我不应该那样想，我错了……哎！你怎么来了？”
女生语气变急：“哥，你真喝多了！我叫于丽静！”
陈若风继续酒后吐真言：“李雨婷，对不起！对不起！……”
女生叹一口气说：“哥，你确实喝多了，我打车送你回去吧。”说着，掏出手机，拨号叫车。
陈若风晃悠着起身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该回去了……”
可是刚迈开一步，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把女生扑倒，女生赶紧放下手机，扶住他胳膊：“哥，你慢点呀！”
陈若风顶着酒气说：“别扶我！一小时之内，我可能会冲动！”
女生顿时眼神闪烁，不说话了，又突然问：“哥，你什么意思呀？”
陈若风双手扶门，记忆曲线又飘向远处……远处那个让他心疼的姑娘正向他扑来……于是他说：“我还是忘不了……一小时之内……”
一瞬间，女生便被他揽入怀中……
女生说：“哥，别这样，我们才认……识！”
咚一声，门关上了。
门后的男女拥吻在一起……
突然，哐一声，门又开了。
一个咬牙切齿的女生破门而入，正在拥吻的男女直接被冲开！
徐晓杰扇着陈若风后脑勺喊道：“干什么呢？要不要脸！”
陈若风被扇得有些醒酒：“你怎么来了？”
徐晓杰撸起袖子直奔女生：“你是谁？几个意思？！”
女生脸红：“真的不关我的事！”说着，转身跑出门外。
陈若风脚下一滑，一出溜坐在了地上。
……
4
徐晓杰扶着陈若风说：“对不起，我总能梦见你！”
陈若风酒醉未消：“可我的梦里都是糖糖。”
徐晓杰说：“没关系，一个不爱你的人，终究会使你爱上别人的。”
陈若风眼神闪烁：“这么有文采！”
徐晓杰说：“这话是我从文摘上抄下来的，特意为你背的！”
陈若风说：“劳您费心。”
徐晓杰说：“我们去哪？”
陈若风说：“听你的吧。”
那一晚，他们又喝了第二顿，然后ktv继续。
后来他们又逃寝了。
那一晚，先是徐晓杰很主动，后来陈若风很主动，他心里总是回响着汇演时的那句话：
“糖糖，我也要开始新的生活了……祝你幸福！”
5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
各自奔天涯
啦啦啦啦啦
……
——朴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