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这钱我还能不要吗？
开车回去的路上，我接到郇佳打来的电话。她说要回老家了。我以为她只是回去看看，就问她回家有什么事，要不要陪她一起回去，正好也见见老丈人。她却不笑骂，兜了半天圈子，才说是要回老家结婚。
我吓了一跳，连忙把车停在路边，怒问她跟谁结婚。
她说：“反正不是你。”
把我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她又说：“我的父母年纪大了，我要回去照料，你又不会跟我一起回去。”
我说：“我肯定没法跟你回去，你把他们接到北京来不就行了？”
她说：“他们不习惯北京的生活……”
我们一直吵到天黑，她还是坚持要回。
我生气了：“那你就滚回去吧！”
使劲地挂了电话。
到家之后，我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几个小时之前，我还打算找个时间跟郇佳去领证，甚至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没料到她如此决绝地要回老家。
我闭门不出，在家里窝了两个多月。
郝总及时打来电话：“听说你小子又在家里孵小鸡？”
那时候我的心情稍有缓解：“是啊，天天在家里歇着，都快吃不上饭了，求郝总收留啊！”
他说：“我手头的项目多得很，但你不是只想找个安稳工作吗？”
我说：“我就不能思想进步啊？”
他说：“那好，我手头有个美妆项目。我挺看好的，你做不做？”
我没听说过什么美妆：“美妆是什么？化妆吗？”
他说：“差不多吧，反正是往女人脸上招呼的那些东西。”
我说：“我一个男人做这个，完全是外行啊。”
他说：“没关系，我们只要把那些东西搞回来卖就行。我们是从韩国进货的。这条商路已经走通。至于具体办法，先保密。”
我笑说：“保什么密啊？我听说过，不就是肉身代购吗？一堆无所事事的姑娘，在两国之间来回跑，背些东西回来卖。”
他呵呵一乐：“你从哪里听来的？完全胡说八道啊。我们肯定不会这么原始。行了，我也不想跟你掰扯了。你只说愿不愿意干吧！”
我认真地说：“你自己玩吧！”
“怎么说？”
“我准备自己干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你准备干什么？”
虽然窝在家里，我的脑子并没有闲着，也考虑过好些过项目，不过都不是气体状态，并没有个靠谱的方案，就随口说：“我准备搞个艺人经纪公司，培养些明星，要是你有需求，到时候给你安排几个二奶。”
没想到他认真了：“这事还真可以干。半年前有个朋友创业，跟你说的差不多！还拉我一起入伙。我没什么兴趣。要不，你去跟他聊聊？”
我有点犹豫。
郝总说：“他找了一年多的钱，见了好些投资人，好像融了几百万，应该有很多经验……”
这样啊，那倒是值得去聊聊。
闲着也是闲着。隔了几天，我联系上了郝总说的那个人。
他叫罗晓军，公司在三里屯soho，在地下一层，我问了好几个人，才在一处光线有点差的地方找到。推开玻璃门，里面布置得光怪陆离，几个大长腿女孩，穿得非常清凉，正在欢快地压腿。公司看起来挺挤，接待室、化妆室、排练厅之外，所剩的空间不多了。罗晓军的办公室里，一张办公桌，几张椅子，再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纸张、易拉宝，能下脚的地方不多。
罗晓军一头长发，满脸胡茬，看起来像个艺术家，只是脸色有点苍白，好像没睡醒，一直在打呵欠：“郝总跟我说了……”
我笑着说：“您多指教。”
罗晓军眼皮都没抬：“你想自己干？”
我说：“是啊。”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跟我以前一样，总想自己干，现在我觉得还不如找个工作，挣份工资。好好找个稳当点儿的工作，比什么都强……”
我挨了一闷棍。郝总这家伙的信息不准啊。
我说：“郝总说你融了几百万，我刚才也看了，还不错啊……”
他摇摇头：“公司能熬到明年，就不错了。”
我吃惊地问：“不会吧？”
他一张苦瓜脸：“我以前还是想简单了。以前觉得，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副导演，在圈内也认识不少人，都可以称兄道弟，能喝到一块儿，能吃到一块儿，能玩到一块儿。大家手指缝里漏一点儿，就够我吃的。现在看来，都他妈不靠谱，吃吃喝喝没问题，牛逼吹上天也可以，一谈到钱就全他妈躲了。说起来融了几百万，但公司开起来，哪儿哪儿都要钱，人吃马喂，每天花钱像流水啊……几百万管什么用？每天一开门，就欠了上万块……”
他不像是说假话，但我不同意：“我还是想试试……”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嘴角扯了扯：“试试也好！试了就老实了……”
我目瞪口呆。我本指望从他那里得到一点鼓励，没想到还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我告辞出来，走了一段路，在马路边上坐了好久。
以后该干点什么呢？老是这么晃悠着也不是办法，想了很长时间，我给南昕打了个电话：“给我个工作吧，快饿死了！”
南昕大笑了一会儿才说，“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说，“我在家待烦了，又不想自己干，还是找个地方，混个生活费吧。”
她说：“你先忍几天，我问一下。”
几天后她打来电话，让我记个电话号码：“你打这个电话就可以了，王总。”
我要去的是家民企。见王总之前，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它每年的营收超过五十亿，算是家比较大的大民企了。老板姓何，有报道提过一嘴，说他以前也是个穷光蛋，有过一段一分钱一分钱挣钱的日子。
南昕让我找的那个王总，在公司里是企业文化部的主管。他肥头大耳，却戴个金丝眼镜，办公室堆满了书。
熟悉了之后，他说，他跟何总是老相识，也是何总早期的创业伙伴，后来才分开了。分开后，何总一飞冲天，他却一再陷入各种深坑，几番折腾之后也就绝了念想。看王总落魄，何总记起旧日情份，主动在公司设立了企业文化部，由王总领头，再安排进几个必须养的闲人。王总从此过上了天天读书品茶的逍遥日子。
第一次见面，王总先是带我参观了办公室的几面书墙，又向我科普了一通茶经，在我夸了他有文化和喝了几口茶之后，他才缓缓地说，“南昕是我的老朋友了，她开了口，我没法拒绝。”
我说：“王总要是有困难的话，倒也不必勉强。”
他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我疑惑，他笑笑说：“能让南昕张嘴求人的人，不是太多。”
我连忙说：“别误会，她以前是我的上级。”
他“哦”了一声：“我看你年纪很轻，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空间……”
我实话实说：“我也是在家里待烦了……”
他一笑：“了解，您要是不嫌弃，就过来吧。”
“感谢王总收留！”
“客气了，也就是多个名字的事儿。”
我问：“我的工作是什么？”
他呵呵一笑：“什么事儿都没有。这样吧，我给你安排个小办公室，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有考核，也不用跟我汇报工作。”
我很吃惊：“这多不好！”
王总说：“没事，这里我说了算。您只是暂且在我这里安身，什么时候有机会，随时可以走人。”
我恨不得起身给他鞠个躬。
我在王总那里混了三个多月，直到一天晚上高爷打来电话。我能听出来他心情极好，想必已经和吴姐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我便开玩笑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他却岔开话题说：“你要是想自己干，我可以投你！”
他这话太突然了，我有点蒙。
他笑道：“操你大爷！给钱不要啊？！”
我有点犹豫：“做什么项目好啊？”
“什么项目无所谓，反正我打算给你几百万，怎么花你自己想。”他说。
“我怕把你的钱打水漂了啊！”我真心实意地说。
“你就说要不要吧？”他好像有点怒气。
您说，这钱我还能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