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27章 新生
过完生日的当晚, 阿次有些睡不着，他问阿谨：“你睡了吗？”
半晌，阿谨清醒的声音传来：“没有。”
阿次道：“我也是呢。”不是睡不着, 是舍不得睡。
这一天过得好像在梦境中一般，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这样幸福的生活。
阿次在心里暗暗发誓, 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义父义母。
只是翌日，一大早阿次和阿谨便被人叫醒，尚在迷蒙之际，有小厮端着一个个托盘进来, 然后出现的是义母身旁的紫荆姐姐。
紫荆对小公子们行了礼，道：“两位小公子，夫人说了, 你们过了生辰已经是大人了, 以后该学着管理庶务了。”
然后小厮们一个个把盘子递过来，紫荆指着一个盘子里的钱袋道：“这是小公子的月例钱，从今往后小公子和房里就要靠自己估量了。”接着又指着下面的盘子，道：“这是空账本，日后公子的花销需自己记录, 另一本是用来记录公子的玩器、家当的, 这是小公子昨日收的礼节，日后公子要自己还礼的这些东西以后就要公子自己管着了。”
阿次迷迷糊糊地就接了许多东西在手, 跟他有相同情况的还有阿谨。
两个‘长大了’的小兄弟迷茫又无措，仿佛不是被大人认可, 而是被人抛弃一般。
幸而裴先生虽然爱作妖、为人高傲，又喜欢做些不靠谱的事，但人品还是可以的，见这兄弟俩上课的时候心不在焉, 便很关心地问了情况。
阿次紧张地把事情一说，而后问道：“先生，我从未管过这些，都不知道怎么办。而且您说是不是因为我已经‘长大了’义母就不要我了。”所以才会催着他自己快点学会理事。
裴先生先是诧异：“哪家公子姑娘不是自己管自己院里的事的，这有什么不会的，你把东西交给贴身的小厮，让他保管、记录着不就行了。”而后还安慰道：“亓家是恨不得男丁越多越好的，且你们那义母养你们那么花费心思，肯定不会轻易舍弃你们的。”
裴先生暗忖，那个伊氏那么精明，不把这几个孩子身上花费的挣回来，怎么舍得随便放过他们。
阿次闻言稍稍放心了，一旁阿谨却问：“那若是小厮贪了呢。”他们兄弟，每个人就一个小厮，哪里所谓贴身不贴身的，把银钱、账本、家什全交托给一人，也太不安全了，而且因为上课都住在这边大宿舍的关系，他们回自己的院子很少，跟那个小厮根本都不是很熟悉。
裴先生诧异：“若小厮贪了，把人发卖了不就好了么。”何况这本就是伊氏考验这两个大点的孩子处事的手段。
阿次和阿谨略微松了口气，待到休息日的那天，伊祁又对他们两个道：“以后休息日，你们还得抽出些时间去学学管理。”
说着就让人安排送他们两个去店铺查账，并且以后去各处庄子上巡逻，也要送他们两个过去。
还对小一点的几个孩子道：“等过几年，你们也要跟哥哥一样学会自己管事啦。”
伊祁觉得，即便他们以后都是要走武将的路子，基本的理财能力、管理能力还是需要的。
把孩子们安排出去后，伊祁就轻松很多啦。
她还跟亓晙感慨：“养儿不一定能防老，但肯定能干活。”
亓晙敷衍地应和了声，就听伊祁接着道：“对了，以后武术课你偶尔也带孩子们去军营实习一下，让他们真正体验感受一番军营的氛围。”
亓晙白她一眼：“你可真会吩咐人。”让他带孩子。
伊祁就得意道：“我就是善于用人。”
亓晙无法，之后去军营的时候，果然会偶尔带上阿次和阿谨兄弟两个。
那伊祁感觉就更轻松啦，孩子不管，连亓晙也不用管。
一直到四月份的时候，有丫鬟来禀报道：“二夫人要生了。”
伊祁带着紫荆紫苑去了小二房，到的时候赵氏和吴氏已经到了，接着其他房地女眷也陆陆续续地过来。
又等了一会儿，亓晋急匆匆地从外边进来，他身后亓鸿、亓旭、亓晙也慢慢踱步而来。
见亓晋紧张地在产房外转圈徘徊，赵氏老神在道：“不必急，魏氏这都第几胎了，很快就能生下来的。”
果然，事情如赵氏所料，还没到傍晚，就听到一声婴儿啼哭，产房的门打开，产品抱着包好的孩子过来道喜：“恭喜贵府，是个小公子。”
亓晋面色温和，看了眼孩子，却没去抱，而是一个箭步想进入产房，被产婆和几个丫鬟婆子联手拦住了，他便退而求其次地走到产房窗户边深情地喊道：“贞儿……”
伊祁一听一个激灵。她眼神瞥向一旁的亓晙，用目光告诉对方，任何情况下她都坚决拒绝类似于祁祁、祁儿这样肉麻的称呼。
亓晙颔首表示，他也喊不出这样的爱称来。
一边，见孩子出来了，亓鸿和亓旭便先离开了，亓晋还在跟里面的魏氏说话。
赵氏慈爱地接过孩子，笑着道：“这孩子像阿晋。”但她也只是抱了一会儿，便把孩子递给早就找好了的奶母，而后起身略有些疲惫道：“既然都生了，大伙便回去吧，洗三的时候再来。”
吴氏搀着赵氏走了，其他女眷也各回各院，而伊祁，她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奶母怀里抱着的小孩最后才走。
回去后伊祁便坐在房里的软榻上，托着下巴道：“这不对呀。”画面里未来接替亓晋成为下一任皇帝的竟然会是这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之前说了，魏氏在这个孩子之前已经生了四子三女，中途夭折了一儿一女，即便如此前边还有三个嫡出兄长，要让现在的这个孩子上位，至少他前边的哥哥全都得出事。
而且这孩子完全没有遗传到父母的精明能干，也没怎么被用心培养过，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坐上皇位后可想而知给朝堂上下乃至全国人民造成了多少麻烦，差点就把他爹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给白送了。
伊祁拉起亓晙把这事说了，末了感慨道：“这权势斗争，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还争斗的这么厉害，魏氏竟然还不断给你二哥找好生养的姬妾，她是真不怕内斗啊。”
就为数不多的几次会面，伊祁觉得魏氏上边几个孩子还是不错的，要是他们登基，不说做个盛世明君，至少也能让国家安安稳稳。所以，这样的孩子被权势争斗给消耗了，还真是可惜。
“是我们的二哥。”亓晙习惯性纠正，而后道：“前年西狄来犯，亓家死了二十余男丁，其中亓晋最年长的两名庶子就是为保魏氏的长子战亡的。”
伊祁诧异：“难道魏氏对庶子还挺好？”不然人家保护魏氏的孩子干嘛。
而后她又好奇地问：“难不成西狄也很厉害？不是说北戎兵力更强么？”伊祁以为个边境守卫，亓家的压力已经是最小的呢。
亓晙道：“倒不是兵力的问题，是医疗落后的原因。”
没有消炎药、没有很好的消毒手法，这年代上了战场一旦受伤，能不能治好真的全靠运气。
伊祁明白了，而后一拍大腿：“都是那个裴先生，害我中途走偏了。”她之前明明一心是想做酒精的。
只是酒才酿造出来，就发生裴先生酗酒且带着孩子们一块买醉的事件，以至于她都忘了后续安排了。
伊祁对亓晙道：“医疗兵的培养没有那么快，但是一些能够用于战场的药物已经做出了一些，待会我让人送去你的营地，你让人查收。”
亓晙点点头。两人一下子就把小二房里刚出来的未来皇帝给遗忘了。
东西品种不多，就是这些时日制作出来的酒精和费心收集到的羊肠线，以及甘草、枸杞、麻黄等炮制好的草药。
随同这些物资过去军营的还一个小队的实习医生，他们都是庄户或庄子里采买到的人，伊祁吩咐下去，但有余钱就不断买人。
这些人在庄子里学过字，进行过一定程度的训练，参加过伊祁设置的考核，确认在医学或药草方面有些天赋，所以他们会被安排去种植草药、处理草药，学习先进的医学知识，但这点时间还不够他们成长为很好的大夫。
今天听亓晙说起战场的死亡率，伊祁便干脆不让他们闭门学习了，直接去前线实习吧，先从对伤兵的日常护理开始。
亓晙营地里的兵卒一听到夫人又派人送东西过来，个个都很高兴，自亓晙成婚后，他们的生活水平就成直线上升，三天两头有好肉吃，连身上能换洗的衣服都多了一套，衣服是只有一套，但这是全营的人都换了，这可是大手笔。
这一次他们兴致勃勃地过去接待，还想抢些好看，掀开送来的麻袋一看，全是药草啊，虽然有用，但就很失望呢。
很快又有人闻到了酒味，那人嗅着味道了开装着酒精的箱子，拿出一瓶来就想尝一口，就被一个斯斯文文瘦瘦弱弱带着方巾的少年按住了，少年很温和的笑道：“这个酒不能喝，喝了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