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26章 审美
就这般给家中舞姬培训了两个月, 快到年关时，伊祁终于把她们送回去，也把裴先生和小孩们接回来了。
裴先生回来的时候眼睛不是眼睛, 鼻子不是鼻子的，看见伊祁就冷哼, 伊祁只道：“我又新印了一批书，若先生不累可以去看看。”
裴先生愤怒地甩甩袖子，然后一溜烟跑去藏书室了。
待到过年的时候，赵氏果然又将厨事交给伊祁, 伊祁难得还主动领了宴席配套的节目安排。
除了祭祖以外，亓家其他人也会主动来大房拜年，而鄯州府的官绅们也会过来, 跟办一场年会也差不多了, 给客人们安排节目是必要的。
这也是各家族养戏子、伶人、舞姬的原因，她们平时要陪酒要伺候男客，需要的时候就要吹拉弹唱表演才艺，关键时刻还被转送转卖等等，很多人才会彼此攀比各家的姬妾。
伊祁虽然讨厌裴先生放荡时还带着孩子们的行为, 但对于这些身不由己的女孩她还是很同情的。
且这年头奴籍可脱, 贱籍是脱不了的，所以伊祁也不能随随便便地解放她们, 只能尽可能地改善她们的生存环境。
而且伊祁是觉得，如果没有特殊服务, 仅仅是听歌看舞的话，她还是会允许孩子们去观赏的，不能阻拦他们对歌舞艺术的追求呀。
所以伊祁决定给孩子们以及裴先生上一门拔高他们艺术审美的课。
裴先生过年回裴祭完祖后，再同裴家人一道拜年时, 便欣赏到了这段时间里伊祁对家中舞姬的培训结果。
古代也有杂技、笑话、百戏，伊祁不仅给他们编了新花样、制作了全新道具，要强要求他们把以前掺杂在节目里的黄段子全都去掉。
且不提那些新颖的表演节目就足够让人眼前一亮喜笑颜开，逗趣的相声、惊险的杂技，令人眼花缭乱惊叹不已的魔术，还有写得比现在苦情戏要新颖许多的戏剧，都让人看得满意。
最重要的是压轴的舞蹈表演。
当钟声敲响，琴声清扬，一个身着华服的丽人自远方款款而来，她宽大华美的长裙摆自铺垫好的红毯上滑过时，所有人目光都被她吸引住了，人们不自觉安静下来，随着这美姬的动作心神摇曳。
这是一首有别于时下曲风的舞曲，带着些宫廷般的庄严肃穆，但等到曲声过半，所有舞姬褪下厚重的宫衣外装时，她们仿佛挣脱了一切束缚，展现出了不同于此前庄严的灵动，各个在舞蹈里展现独有的曼妙和婀娜，这舞蹈既带着古典的韵味，又有带着些独特风情，她们或走或跳或旋转或倚倒，一颦一笑间都倾倒众人。
别说男客们看的目不转睛痴迷不已，便是众位夫人太太等女眷，亦看得入神了。
待曲声停下，众舞姬在一片突然弥漫的烟雾中飘飘离去时，竟有人伸手想要抓住舞姬的飘带阻止她们，但舞姬们灵活的很，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有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站起，对着亓鸿抱拳便道：“大人，你家这舞姬赐我几个吧，我不挑，随便哪个都行。”
文官们对这武将的粗俗行为十分鄙夷，纷纷一边唾弃，一边拿灼灼的目光期盼地盯着亓鸿。
亓鸿面色迟疑，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看了坐在下首的幼子一眼，然后亓晙对他摇头，亓鸿便端着脸笑道：“这些都是家中上了年纪的舞姬，你们若想要姬妾，此前战事中俘获了好些胡姬，都分给你们。”
众人相视一眼，很懂事地嘻嘻哈哈把此事糊弄过去了。
此次，裴先生果然被这高雅的艺术给折服了，再也不爱看以前那搔首弄姿的露骨舞姿，总想再看一遍这不同寻常的舞曲。
但是等回到亓家，裴先生才发现，他去庄子上过了一段艰苦朴素的生活后，整个世界都变了，首先亓家人不再邀约他去宴席，其次他几次让人去寻舞姬都被拒绝，甚至他主动去找亓家人游玩都被他们找借口推辞了。
裴先生既委屈又愤怒，找人好好吵了一架才得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伊祁所吩咐下来的。
他立时便去找伊祁算账了。
伊祁早就等着他上门呢，好整以暇地拿出张提前画好的表单，告诉裴先生：“我想了想任何一份工作都是需要kpi……就是绩效考核的，所以不止孩子们要考试，您这边也要实时审核，才能知道先生教书有没有不用心。”
裴先生瞪着伊祁，恼道：“谁家上学跟你们家一样，我这是做人先生又不是做个匠人。”要不是顾忌男女有别，他都要冲上来打女人了。
伊祁不听，把表单钉在教室的墙上，上面不止写明了孩子的课程安排，还写明了老师的休闲时间，言下之意，只有在规定的时间里，他才能喝醉、听曲、看戏，其他时间就要好好遵守规则。
裴先生不屑道：“照你这般，你这几个孩子教出来后也就是些什么都不懂榆木。”一点他们名士的风流情趣都没有。
伊祁不管，道：“若是裴先生再教孩子做些不合时宜的事，别说这休息日的饮酒和歌舞表演了，就是这些书籍我也要让人搬走。”
这却击中裴先生的命门了，他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答应了种种屈辱条约。
解决了这爱作妖的名士老师，伊祁很是高兴。
至于那些或直接或试探来问她要舞姬的，不管是亓家人自己想要的还是想送人的，伊祁一律拒绝了。
她跟亓鸿说，这群舞姬以后就是亓家的招牌文艺表演工作者了，不能太轻贱，随便送人就不值得人喜欢和追捧了。
亓鸿想了想同意了，须知这时候世家名门什么都比拼，拼钱财、拼家世、拼底蕴，这家中食谱、穿着和舞姬都是比拼中的一环。
亓鸿同意了，其他人纵有不满，也无可奈何。
然后伊祁还给这群舞姬设置了表演门槛，只有盛大的节日才上台，其余私宴里，除了掌权者亓鸿夫妻的寿宴，其他人寿宴都得提前给钱、预约，且保证舞姬不会被伤害，不然也要赔钱。
反正以赵氏为首的女眷们都同意了。
此后亓家舞姬果然也风靡了一阵，很多人都想来亓家赏上一曲，为此他们很愿意消费。
伊祁既趁机抬高了亓家舞姬的身价，还趁此告诉几个孩子，让他们学会分辨艺术的高低，可以听曲赏舞，但不能只听些艳曲。
日子就这么慢慢过去，正月出节后，伊祁又开始准备给孩子们过生日。
因为阿次和阿谨早就是没有亲人的孤儿，不记得自己具体的诞辰，只记得是个冷天。
伊祁干脆做主，把他们两个的生日放在一块就定在二月初一，一起庆祝了。
她把办生日的事告诉了孩子们，还特地让他们去邀约自己的好朋友参加。
阿次和阿谨除了邀请几个平日里玩得很好的亓家子弟外，竟然还邀约了裴刺史家两个儿子。
可惜的是，生日当天下雨了。
兄弟俩本来想带着小伙伴去庄子上的训练场玩，穿过沙地、爬过地面障碍、从水上的浮木上越过再攀爬人工墙，那一套他们早就玩熟悉了，到时候肯定可以虐他们。
一下雨，这些户外活动自然不能举办。
不过即便是下雨天，伊祁依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中午让他们自己动手，一块吃烧烤吃火锅，然后去室内游戏房游玩，里边有五子棋、象棋、围棋、军旗、斗兽棋等各种棋类游戏，还有乒乓球、桌球、保龄球等各类室内活动。
游戏室内也有藏书，只都是课外书，各种百科全书、笑话、小说、奇闻趣事、漫画等等。
本来这个游戏室就足够让大家乐不思蜀了。
玩着玩着，也不知道是谁无意中按到了机关，打开了游戏室内的暗门，他们发现了一个新的空间。
大家有些踌躇不知道该进不该进的时候，就见阿学一下子就跑进去了，片刻后窜出来告诉大家：“这是母亲准备的，大哥二哥，你们快来，里边有给你们准备的生辰礼物。”
众人进去一看，果然，里边一张很明显的卡片上写着，只有通过密室才能获得生辰礼物。
待所有人全部进去后，身后的暗门‘嘭’地一下就关上了。
其实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密室大逃脱，不断地找线索，通过线索找钥匙，通过一层层关卡而已。
在伊祁看来，这个密室没有剧情设定，没有密码，是很不成熟的。因为她收来的匠人现在暂时只能做些孔明锁之类的奇特箱子，密码这么高端的东西还发明不出来。
但即便如此，所有孩子们还是玩得高兴极了，虽然中途一度有因为对线索的理解分歧差点大打出手，但结果是好的。
解开密室，找到钥匙打开门后，穿行一条隧道，他们出现在外院里，对面不远处是马房，马房里有两匹挨着的小马，都是黑马。
旁边守着的仆人上前道：“这便是夫人为两位小公子准备的礼物。”
一时间，别说亓家那些男孩了，就是连裴家两位公子都对阿次和阿谨羡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