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召回
“不用谈什么失败不失败的，”周瑕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顾晨的脑袋，“对我而言，你这次能安全回来就可以了。”
“嘶！轻一点。”顾晨龇牙咧嘴地按着腰腹，“我肚子上被划了道口子，好歹我也是个伤员就不能对我温柔些。”
“我敲你脑袋关你肚子什么事，”周瑕白了他一眼，手叉腰尽显母老虎姿态，“现在知道自己是伤员了？当时你要和他们去我就不是很同意，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师父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不会开心的。”
“唉。”提到师父，顾晨不禁有些泄气，“这次密党倒是满载而归，我们基本算白忙活一场。”
顾洪在一旁拎着哥哥换下的作战服，望着上面一个个凹陷和刀口，啧啧道：“老哥你就知足吧，这次在情报外泄的前提下你还能活着回来已经算赚大了。”
“就是。”周瑕食指点了点顾晨的脑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命保住了才能考虑之后的事情。你也说了队伍里出了叛徒，要是那一刀刺的不是密党的人而是你，你可别指望我天天去icu伺候你这个大老爷们。”
“知道了，知道了。”顾晨敷衍地摆了摆手。
顾洪想了想：“老哥，那个密党成员真的是叛徒吗？之前我还以为密党内部审查很严格，这种突然临阵反水的情况还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顾晨回想了那晚威廉姆斯对亚当斯那惊心动魄的一记背刺，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贝克说他们在威廉姆斯被抓之后就没法和他见面，直接被上面派来的执行部专员给控制调查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应该是有说法的。”
周瑕将早就准备好的药汤塞到丈夫手里：“现在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和密党之间的临时合作也结束了，少管那些和你没关系的事情，把你的热情用在该用的地方。”
顾晨捏着鼻子把这一碗苦味拉满的药汤灌进喉咙里，他严重怀疑自己的妻子为了给自己长记性没有加一些甘草类可以中和味道的药材来惩罚他。
顾洪还是颇有些遗憾道：“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老哥这次没受什么严重的伤，但是咱们也算是帮了忙的，密党方面也该分点战利品给咱们吧。不是我贪心，只不过这样空手回去，族会那边估计没那么好交代了。”
顾晨望向自己的弟弟，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收到消息了？”
周瑕叹了口气：“今天早晨族长用‘焚香台’传消息来了，简单来说他已经放任我们在外面呆的太久了，二长老和四长老都对我们长期脱离家族有所不满，若非有三长老一如既往的偏袒，掌法使早就来抓我们了。但是这次族长叫我们十五日内回归，不得拖延。”
顾晨的眉头拧了起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这次怎么这么急？”
周瑕又给顾晨倒了一碗药用不容置疑的眼神逼着他喝完后说道：“家主没有多说，但是咸家那边传来的消息，最近整个九望的维新派话语权因东欧剧变削弱。三内姓的那些保守派尤其是陈家大肆鼓吹九望子弟不该与境外其他混血势力有过多来往，应该全力发掘神农架和长白山的龙骨项目，毕竟临近新千年，长老们新一轮的‘天选之仪’要开始了。”
顾洪啐了一口：“这些老不死的吸血鬼，整天脑子就想着到处挖龙骨来给自己续命，这两年海外局势不稳定，他们就趁机把在外的九望子弟都叫回去使唤。”
顾晨指节敲了敲桌子，沉默数息后做出决断：“如果族长和巫家长老们都对此持中立态度的话，情况确实不乐观了，短期内纳吉尔法那群老鼠应该不会冒头了，我们回去吧。”
周瑕和顾洪彼此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顾晨看着他俩的反应苦笑道：“密党那个姓楚的执行官说的对，每个人都戴着属于自己的枷锁，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把视线挪开，之前是我太过执念了。”
顾洪情不自禁鼓掌“好好好，老哥你总算长大了，成熟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飞过来的药碗和一记来自兄长的关爱铁拳。
周瑕拍了拍手：“行了，既然决定了，我们就准备撤回国，明天就开始收拾东西不要拖拖拉拉。”
顾洪表情略带遗憾：“可惜了咱们打出名声的中餐馆，我还以为我们有一点点希望直接在这终老也挺不错，该说不说斯卡伯勒还真适合度假和养老。”
顾晨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三十岁的人就想着养老了，你要是想呆在这我明天就到山上找个坑把你埋了。”
“我就随口一说罢了。”顾洪小声嘟哝道。
“而且，话说回来。”顾晨看了眼书桌上仍然在静静旋转的四象八卦十六分仪，大拇指朝地下室方向点了点，“严格来说我们也不算毫无收获。”
翌日晚上，卡塞尔学院斯卡伯勒研究室
“奥德修斯之言？真的吗副校长，还有这种言灵？”贝克来回踱步搓着手，有些希冀又有些紧张地望着仍然在趴在桌上写写画画的老牛仔，“当时您就知道可能是这言灵的影响才导致威廉姆斯叛不是，被催眠或者诱导做出违背他意愿的事情？”
一旁的戴维斯没有插话，但是插在口袋中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心中的复杂情绪：自己信任多年的下属先是“背叛并背刺同伴”然后抓回来之后又因为隔离不能亲口询问，权威的副校长提出了某个假想证明威廉姆斯可能还是那个威廉姆斯。
老牛仔头都没抬，仿佛贝克急的上蹿下跳的担忧和他在研究的事情重要性不是一个级别：“虽然我也没能见到你们的伙伴，但是好在负责看守的执行专员给了我几分面子。我稍微了解了一下他的状况之后觉得有蹊跷让本部言灵学的教授调查了一下，历史上确实有过这种可以达到近似催眠效果让人变节的言灵。”
“那我们赶紧上诉到所罗门王那里，威廉姆斯绝对不是主观上想要叛变并袭击同伴的！”贝克手伸向门把手就想往外跑。
“回来！”戴维斯皱眉道，“急什么，先听副校长说完！”
贝克立刻乖乖坐下，两手放在膝盖上像是一个专心听讲的三好学生。
副校长随意摆了摆手：“小戴维斯不要这么严厉，你手下的专员看重彼此之间的关系，愿意为了陷入困境的对方奔走是好事。在如今这 越来越淡薄的人情社会还能保持这样的感情是难能可贵的。”
贝克被副校长当着上司面夸奖不禁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咳咳，副校长过誉了，我只是觉得这是同事之间该做的。”
戴维斯瞟了他一眼之后没说什么，但是微微翘起的嘴角暴露了他内心的欣慰。
副校长从一旁堆积的书册里抽出一张纸丢给贝克：“喏，刚刚本部传来的资料。”
贝克连忙结果读了起来：“序列号·73，言灵·奥德修斯之言，发现及命名者：亚里士多德。传说中确认的首任使用者是特洛伊战争中伊塔卡（ithaca）国王拉厄尔忒斯（laertes）的儿子奥德修斯（odysseus），言灵效果可以强行扭曲目标的五感和思维。就像是脑中被植入了特洛伊木马，效果的发动时间完全取决于使用者，瞬间可以篡改目标的敌我认知，即使是面对最亲密的战友也会遭到背叛。”
读完最后一个字之后的贝克只感背后渗出无数冷汗：“我一开始以为是催眠或者意识占有，但是属实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这么恶毒的言灵。”
戴维斯从他手中接过后反复读了几遍，表情有些阴沉：“如果真是这种言灵操控了威廉姆斯，那真是太糟糕，这种从五感到认知的全方位掌控不但有泄露情报的风险，这种定时炸弹的爆炸只取决于使用者的一念之间。”
老牛仔合上一本刚刚写满各种复杂公式的记事本，端起盛着高档威士忌的玻璃杯说道：“没错，这比普通的‘催眠’可怕多了，不需要暗示和关键词，随时随地被扭曲认知，关键时刻的背刺是让人猝不及防的。可惜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太少了，甚至小尼尔森是不是因为这个言灵做出可怕之举还没能获得所罗门王的认同。”
贝克一拳击打在手掌心恨恨道：“十有八九就是这该枪毙一百次的言灵，肯定是在威廉姆斯去欧洲的时候中的招！难怪他回来就神神叨叨，性格变得古古怪怪的，我还以为他见鬼了，我的上帝，这真是见鬼了！”
戴维斯沉默地将手中的纸撕成一片片然后捏成一团，用力的指节都有些发白，他望向副校长问道：“您知道怎么解除这个言灵吗？这种感觉太糟糕了，好像威廉姆斯的脑子被人埋下一种‘茧’，破茧的那一刻会变成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副校长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这个言灵虽然没有记载可否对人永久有效，但是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和最好的准备。因为今早校工部的直升机已经带着梅里亚杜克去我们在公海的军舰上了，一来一回估计得要两天。我已经让执行部安排最快的程序回本部，届时我会同行，再厉害的奥德修斯到了‘冰窖’也得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