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调查
尼尔森·威廉姆斯睁开了眼睛，喉咙干渴如火，想要偏头找水，然而发现自己的脖子不能转动。
感受了一下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床旁是一台台监控他体征的医疗器械延伸出各种电极和导管串在他的身上，标准的重症监护室。
不标准的是他全身被套上拘束衣，甚至脖子和额头都有拘束带绑缚着动弹不得。这控制目标犯人的熟悉方式让原本有些诧异的他冷静了下来，甚至又闭上了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仿佛得到了解脱。
在威廉姆斯恢复意识睁开眼的时候，一旁的仪器开始发出尖锐的蜂鸣声。不到十秒钟，几个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和黑风衣的执行部专员推开门走了进来。医生和护士井然有序地为威廉姆斯检查了全身各项数据并做了记录后朝为首的执行部专员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就带着护士退了出去。
“尼尔森·威廉姆斯，执行部编号012172b，现卡塞尔学院英国分部执行部专员。现怀疑你参与了党外势力对我部进行渗透和情报泄露工作，涉嫌攻击同伴和一级谋杀罪，践踏党纪党规，勾结境外势力等行为严重违反《亚伯拉罕血统契》的规定。现通知你被本部执行部正式批准逮捕并接受调查，在调查期间无人身自由但保留上诉权。以上。”
为首的黑衣执行员表情冷冽像北极的冰，从怀里掏出一份盖章的文件向威廉姆斯展示并宣告了以上内容。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医疗仪器依旧规律地发出滴答声。
威廉姆斯没有任何话语陈述，甚至表情和眼球都没有向黑衣人们站立的方向有所动作，完全一副认命的样子。
执行专员等待了一会见威廉姆斯没有任何反应，摇了摇头收起文件准备离开。当他拉开病房门时，威廉姆斯嘶哑的声音问出了他目前唯一想知道的问题：“西蒙·亚当斯还活着吗？”
为首的黑衣执行专员脚步顿了一下，伸出去拉门的动作却没有停止，简单回复了他这个问题：“目前还未脱离危险，但是还活着。”
病房门关上，威廉姆斯紧咬的牙关松动，微微呼出一口不知憋了多久的浊气，心中某块沉重的石头落地，视野里的天花板灯光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门外贝克看着一脸扑克脸的执行部特派专员挠了挠后脑勺：“都是执行部的哥们，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进去探望他一下，好歹我能问出点信息协助破案还他清白。”
刚刚宣判调查决定的执行部专员冷漠地摇了摇头像是拒绝了一个厚脸不买票进游乐园的流浪汉：“鉴于尼尔森·威廉姆斯此次行为严重违纪违规，在执行部调查有明确进展前，他不能接受任何有关人员的探视。你们这些同队成员需要避嫌，甚至必要时刻你们也要接受调查。”
吃了个钉子的贝克悻悻回到在另一边窗口望着远方风景的戴维斯身旁：“长官，我们进不去，连探视一次的机会都不给。”
戴维斯表情没有变化，铁灰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窗外稀疏的树枝和更远方翻滚的海涛：“这不意外。”
贝克有些焦急地踱了两圈步，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长官您也太不近人情了，他们找回了威廉姆斯我们可以先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了。就这么交给上面来的执行部调查专员，真不怕他们把威廉姆斯给扒层皮下来送到所罗门王的法庭上去啊。”
戴维斯依旧望着海面，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变化：“正是因为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更不能私下偏袒他，只有上面彻底的调查才能还他清白，如果他无罪，我会站在所罗门王面前向每个陪审团成员据理力争。”
“那，如果他真的是犯了错呢？”贝克的语气带着那么一丝不确定，那一晚朝亚当斯后腰捅出的那一刀感觉插在他自己身上，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素材都有了。
戴维斯微不可查地咬了下嘴唇：“那我会亲手把他送进死亡谷监狱。”
贝克瞳孔不自觉颤抖起来：“需要到这种程度吗？”
戴维斯视线上移，望着掠海飞行的成群海鸥，一言不发。
同一时刻，子弹酒馆。
楚天骄将那柄斩杀数十个纳吉尔法成员的日本刀随手丢在桌上，翻进吧台内开始搜刮酒吧老板的各种珍藏。
顾晨望着认真翻找各种名酒还大呼小叫的贝塔同学，目光有些复杂，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把面前这个斤斤计较的嗜酒男人和前一晚开着“时间零”把纳吉尔法的死士当猪杀的暴虐混血种联系起来。
不，杀猪都没这么干净利落，除非他本身就是个庖丁解牛的好手才能做到如此杀人如割草般轻松随意。
“介意我看看你这把刀吗？”顾晨想了想找到一个适合切入的话题。
找到一瓶产自苏格兰的顶级芝华士后，楚天骄的心情显然很好，头也没回就答应了。
顾晨小心地抽出这柄喋血无数的炼金武器，显然并不是所有炼金武器都像梅里亚杜克那样有着极高的使用门槛，这柄造型精致的武士刀显然不需要那么专业的“钥匙”。
据楚天骄的介绍，这柄武士刀名为村雨，传说日本著名的“妖刀村正”完成千人斩后会变化为“妖刀村雨”，这个名字的由来是杀人后刀刃上会自然沁出清澈的雨水来清洗掉沾染的血污。
当然这只是传说，这柄刀是日本江户时代的剧作家曲亭马琴在《南总里见八犬传》中虚构的，而这柄御神刀·村雨只是一柄使用特殊炼金材料制作的工艺刀。但是这个“工艺刀”和那种钢铁厂低廉成本冲压车床搞出来的骗人货不是一回事，是正儿八经炼金材料打造的古物，庖丁铁造出自名匠之手。虽无刀铭，但有“稻妻”刃纹（稻妻是雷，闪电是稻光），而且确实有着炼金刀剑的属性，长时间挥舞后刀身会凝结空气中的水分产生露珠来清洗血迹。
“你的言灵是时间零？”顾晨将村雨放回原位，看着楚天骄问道，“你的血统如此强大，那些人在你的黄金瞳和言灵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坐拥如此可怕的实力为什么要隐藏在卡塞尔学院执行部默默无闻？如果你回到中国稍微展露些手段那些九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会视你为天朝新时代的‘天命屠龙者’。”
楚天骄翻找酒瓶的手微微一顿，望了顾晨一眼后从柜台后抽出一瓶年份顶级的爱尔兰威士忌：“所谓血统是我们不能决定的东西，我们可以决定前进的方向，我们可以决定前进的努力，我们甚至可以决定前进的结果，但是你出生的血统是不能自己决定的，你觉得这是来自神或者上帝的馈赠吗？奥，对了，咱们中国人的说法是老天爷。”
顾晨点了点头：“难道不是吗？我们这种在人和龙之间混血的怪物社会里，弱肉强食是必然规则，越强大的血统才能挣得越多的话语权，决定自己的命运。”
说完不禁想到自己家族的命运，作为外姓子弟，天生就需要服务宗家，享受传承千年知识的同时也被套上了名为“家族”的枷锁。
楚天骄上下打量着这位同胞，虽然年纪比自己大一些，但是面相看上去成熟得多，或者沧桑得多，显然背负着不少沉重的东西：“想来你在中国混血家族里的日子也不是那么惬意，但是就我所知你的血统哪怕在卡塞尔学院的标准上也说‘a’这个级别的，言灵·不朽是个使用者越强越能发挥潜力的言灵，想必你在你的圈子里是个很成功的领导者吧。”
“我们顾家只是宗家的一个外姓家族，虽然我在家族有一定的话语权，但是仍然有更多更优秀者在往更高的顶峰攀登。”顾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所以我们更需要时刻鞭策自己努力去变得更强，这次我与家族赌约出来为师父报仇，否则我现在不是在家族秘境修炼也是在各地探险寻找龙脉了。”
“with great power es great responsibility”！”楚天骄冒出一句英语，“这是一个漫画英雄叫蜘蛛侠的经典台词。”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顾晨当然知道这句家喻户晓的名台词。
“但是我们并不是超级英雄。”楚天骄直视顾晨的眼睛，推给他一杯自己调制的纯正威士忌鸡尾酒苏格兰高地舞(highland fling)，“血统给我们带来的不只是赐福，还有诅咒。”
窗外北风依旧呼啸，卷起满地雪花撞得“bullet bar”的招牌哐哐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