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时间零
“你是来自卡塞尔学院的王牌执行官？”顾晨不得不提高音量用几乎喊的方式才能让楚天骄听到他的话，“那你碰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
“问得好！”楚天骄也大喊道，“我tm的也不知道！”
两人的对话几乎都被淹没在这充斥天地的嘈杂风声中，更要命的是风暴潮的规模越来越大，转眼间他们的快艇也被波及，不得不转向绕开逐渐成型的水龙卷范围。
“这比我上次碰到的规模还要大，”顾晨在队内语音中喊道，“上次是晚上没有感觉，以为只是碰上了暴风雨，这次看着这玩意引发的天象在自己面前形成不得不说震撼多了。”
戴维斯冷声道：“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感慨了，目标地点情况如何？”
楚天骄远远望去：“目标地点似乎靠近一个小型岛屿，现在风暴潮开始以那个岛屿旁的港湾为圆心在形成，我这里视线受阻，港湾里好像停了一艘黑色的拖船！”
“黑色的船帆吗，”贝克语气笃定，“果然是纳吉尔法那群崽子利用梅里亚杜克制造了风暴潮！”
楚天骄啧啧嘴：“我跑过不少地方，炼金武器也见过，但是真的有可以弄出引发这种级别自然灾害的炼金武器吗？”
顾晨操纵着快艇在风暴区域外游弋：“现在由不得你不信了，根据我们调查的过去接近半个世纪的数据，这种不规律的风暴潮可能源自于使用者的‘不正确’或者‘权限不足’使用造成的炼金领域过载。”
楚天骄讶然：“意思就是这把剑暴走了，好家伙这真的是混血种铸造的武器吗？你跟我说是纯血龙族锻造的我都信。”
顾晨摇了摇头：“我的妻子查过我们家族研究的一些炼金武器的资料，炼金武器的威力不仅仅在于自身，还在于使用者自身能释放出武器的多少潜力，看样子纳吉尔法这群老鼠中有个血统很强的混血种。”
楚天骄眉头皱起观察了一会，然后问询道：“喂！酒吧老板，海上不是我们的主场，我在水中也不能发挥全部实力，趁现在刚刚开始，我们之间冲进去抢了东西就跑可以吗？”
戴维斯看着仍然摆放着白兰地空杯子的吧台，然后又扫了眼墙上的时钟，再拖下去要天亮了：“好，舒克贝塔见机行事，首要目标是回收梅里亚杜克，次要目标是活捉纳吉尔法成员。”
“听到没有舒克！”楚天骄猛地一拍顾晨手中的方向舵大喊道，“不管那么多了，冲进去！抢完东西就走！”
顾晨一脸黑线地看着大呼小叫的楚天骄，心里纳闷怎么本部的执行官上战场前是打了鸡血吗？但是想到这次可能是最接近捣毁一批纳吉尔法成员的机会，直接油门加到底，发动机立刻将全部马力开足推动着快艇直直刺向逐渐变大的风暴潮。
汉斯·卡姆勒尔看着银白色的符文仍牢牢束缚着这柄阔剑不让它的鞘脱离石台的束缚。卡姆勒尔回想那封来自赫尔佐格的信中所有唤醒并驾驭这把传说之剑步骤的细节，反复确认自己是否做错了哪一步。
卡姆勒尔不禁纳闷：“难道真的是梅林设下的符咒，只有当世最伟大或者最纯洁的骑士可以驾驭这把剑？但是依照赫尔佐格博士的研究，这‘皇血’已经是足以打开任何炼金武器宝库的钥匙了。”
他深吸一口气，握住黑曜石般漆黑的剑鞘，黄金瞳中光芒大盛，全力向上一拔！
纹丝不动。
一旁的渔夫没有感觉到任何好笑的冲动，反而是一股子寒意从心中涌起。作为“梅里亚杜克”项目研究负责人之一，他深知每次这柄武器暴走后有多难处理，甚至汉斯·卡姆勒尔大人手中那令人疯狂的，一看就是某位超级混血种的血都未能满足梅里亚杜克内的活灵。
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各种驾驭这柄武器的方法，不管是单纯的剑还是剑鞘，亦或是剑鞘合一。分开的剑和鞘只像是两个历史悠久、保存完好的文物，足以放在任何一个国家的博物馆作为镇馆之宝。然而每次剑归入鞘之后，无法满足活灵的他们总会被一次又一次的风暴淹没损失惨重，这次哪怕有卡姆勒尔大人带来的“皇血”也未能控制这柄桀骜不驯的烈马。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威廉姆斯突然视线向远方望去，随即走到卡姆勒尔旁：“有人追上来了，速度很快，直直朝我们冲来。”
卡姆勒尔神情不变，顺着威廉姆斯示意的方向望去，下达命令：“渔夫带人拦截追兵，拖船立刻启动发动机向预定撤离点出发！”
“是！”
卡姆勒尔又望了眼呆在鞘中微微颤动的梅里亚杜克，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似乎有了其他计划。
这艘黑帆拖船说是拖船，实际上被纳吉尔法改造成了伪军舰，撤掉甲板上封盖的油布，露出几门美国通用动力m61火神式机炮（general dynamics m61 vulcan），这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广泛使用的的六管连发速射型航空机炮，经常被装载在战斗机或者武装直升机上作为高射速近距离火炮系统，口径为20mm。
这种转管火炮射速每分钟4,000发，炮口初速1,030米/秒，用在这里来攻击冲来的一艘民用快艇简直是高射炮打蚊子。
然而令所有操作m61机炮的纳吉尔法成员不敢置信的是，瞄准镜中本该被死亡枪线笼罩的快艇灰飞烟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所有朝快艇飞去的子弹全被劈飞了。
这tm的是什么离谱的科幻电影桥段？
眼见快艇离拖船越来越近，倾泻如雨的子弹却如被一堵空气墙格挡开，两个机炮手下意识地去抹了抹眼睛，但是下一秒钟他们发现自己的视野变成一片猩红并且天地开始旋转了起来。
紧接着两具失去脑袋的身体倒在了机炮旁，血喷如泉。
顾晨怔怔地望着数十米开外已经飞上天空的两个头颅，又看了眼快艇船舷上堆积如山的20mm火神炮弹头，感觉自己好像组到一个十分了不得的队友。
谁曾想说话一直带着些副校长式混不吝的年轻执行官出手竟是如此可怕的极致居合，当不知名的日本刀缓慢归鞘之时，顾晨才意识到这位“贝塔”的攻击已经结束了。过程平淡闲适，在周遭咆哮天地的风声中没有带来任何涟漪和声响，如同三月春风带走的如雨樱花拂过那两人的脖颈，樱红如血。
已登上黑帆拖船的楚天骄完全褪去了之前的流氓气息，金色的瞳孔如雨夜中的汽灯散发出恐怖的威压，面无表情地扫视甲板上向他汇聚而来的黑影们。冷冽的声音响彻全场：“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最后通牒，缴械不杀，你们任何趴在地上以外的行动被视作放弃投降进行负隅顽抗。”
渔夫早已发动言灵·鬼魂隐藏在阴影中望着这气势如岳的年轻人，只觉得和之前碰到的几个密党执行部成员完全不同，威廉姆斯的情报中也没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十数个身负血统的混血种手持各种武器组成了个半圆将楚天骄围在中间，一眼不发似乎也在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格杀勿论。”
渔夫的声音从不知方向的角落响起。
一个肌肉虬结的混血种首先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怒吼着扑向楚天骄，仿佛吹响了号角，一个个血统强度各异的黑影们开始向楚天骄冲过去。完全没有任何单挑或者规矩的决斗，这里是战场，有的只是用全身上下所有的武器包括牙齿把敌人撕成碎片。
渔夫望了望范围影响越来越大的风暴潮，不禁开始考虑解决完追兵就得立刻按照卡姆勒尔大人的命令立刻转移梅里亚杜克。
怒吼声戛然而止，甲板突然安静了下来，尽管船舷外的风暴愈演愈烈，但是耳边原本嘈杂的声音被突然按了暂停键的诡异让渔夫有些毛骨悚然。
血，全是血。
十几具无头的尸体整齐地朝向那个黑发年轻人倒下，颈动脉喷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甲板，像是最奢侈的画家泼洒着昂贵的颜料在画布上肆意炫耀着自己无与伦比的天赋。
目视。
吐纳。
鲤口之切。
拔付。
切下。
血振。
纳刀。
依旧是那无与伦比的极速居合，缓缓纳刀的动作从容得像是演奏家面对掌声的优雅鞠躬，但是整个过程仿佛断帧般淹没在那白驹过隙的神速之中，没有给任何观众回味的余地。
序列号84 言灵·时间零。
跟随着跳上甲班的顾晨胃里有些翻滚，他不是没有见过更血腥的画面，但是这种类似电影抽帧后一下子十数个脑袋一起飞起的场景确实让人有些生理性不适。
风暴仍然在持续，起伏的波涛顺着船舷开始涌上甲板，两人发现四处涌来的海水开始缠绕包裹着这艘拖船，像是要把它整个拖下漩涡。
楚天骄皱了皱眉，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朝顾晨做几个手势意思是：我没看到你们那个伙伴，继续往里找。
顾晨点了点头表示回应，望着起伏不定、满地尸体的甲班，默默运转言灵·不朽，作战服下鼓胀的肌肉开始积蓄随时可以打碎钢板级别的爆发力。
“小心那些来自阴影和角落的偷袭。”
这是出发前顾晨反复叮嘱楚天骄的，对方有个言灵·鬼魂的使用者，经常利用这个序列号不高但是落在某些人手里又防不胜防的言灵来点出其不意的袭击。
转过驾驶室，顾晨小心探头看向后甲板。
“砰砰砰！”的连续三声枪响，顾晨脑袋急缩，子弹打在钢板上溅起的铁屑四散。那一瞬间顾晨已经看到了后甲板船舷边站着的那个熟悉身影怒吼道：“威廉姆斯你疯了？是我！”
威廉姆斯一言不发，依旧以救生艇为掩体坚持负隅顽抗，顾晨骂了一句国粹，从枪套里抽出那两把上满子弹的m500。
楚天骄探过身子，头偏了偏用嘴型提问：那边那个就是你们的同伴？
顾晨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准备冲出去最快速度放翻这个混蛋。
突然四周安静了下来，准确来说是咆哮的风声和嘈杂的海浪声像被拉长的磁带线变得抽象而不可捉摸，激荡的浪花和风暴中飞溅的雨水像是被定住的镜头冻结，整个世界仿佛被摁下了暂停键。其实没有完全停止，顾晨发现这些水花是在微不可查的速度缓慢移动，只是这种奇特而诡异的感觉很难用言语去描述。
顾晨回过神来问道：“这就是时间零的世界吗？”
楚天骄轻松写意地从他身边走过，拍了拍肩膀，眼眸金意盎然：“何必伤了彼此呢，把他扛回去好好问问，如果真的曾经是朋友，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顾晨将m500插回枪套，走过无数水珠炸裂的后甲板，望着紧握手枪，掩藏在掩体背后，依旧表情呆滞的威廉姆斯。
想到后腰被捅了一刀至今生死不明的亚当斯，顾晨狠狠地一拳揍在威廉姆斯的脸上。领域碎裂的一瞬间，威廉姆斯整个人飞了出去，撞上身后的船舷当场昏迷了过去，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似乎还有一两颗牙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拳给打崩了。
顾晨揉了揉被震得有些发疼的拳头，原本心中憋着的一股气终于缓解了不少。眨眼之间，楚天骄已经用一旁的缆绳把威廉姆斯捆成了粽子，甚至还有余裕打了个蝴蝶结：“支线任务完成，主线任务还在等着我们。”
两人视线落在了后甲板那块显眼得不能再显眼的礁石台上，石台上插着那柄黑曜石剑鞘的梅里亚杜克。
“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楚天骄上前仔细打量着这把红柄剑，然后四处查询了一番，“这艘船上目前除了我们仨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我以为我们会遇到一场恶战才能抢回这个通关奖励。”
顾晨也仔细感知了一下附近，尽管整个船还在风暴中摇晃，但是确实没有其他人在旁窥伺，像是被血腥暴力的密党鹰犬给吓跑了一般，不禁皱了皱眉：“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直接回去吗？”
“我觉得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抛下这把剑跑了。”楚天骄叉着腰踹了一下石台，“我用了最大力气也拔不出来这把剑。”
顾晨诧异问道：“你都不行？几个小时前亚当斯和贝克还把这把剑装进箱子里来着，我亲眼看见的。”
说完自己也上去双手握住剑柄，深吸一口气使劲往上拔，这把剑像是被焊死一样纹丝不动。
“这”两人有些傻眼地面面相觑。
“闪开闪开！让我看看！”
突然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副校长在楚天骄和顾晨异样的眼光中扑向石台，眼里的那种渴望和兴奋像是快饿死的人看到了一桌满汉全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