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悬崖
“理查德森这两天的情况怎么样了？”
顾晨坐在grand scarborough hotel的屋顶上荡着腿，遥遥望着夜空下趴伏在悬崖上的斯卡伯勒城堡废墟，似乎为了活络一下这个临时团队的合作气氛抛出了一个问题。
“勉强算脱离危险，”亚当斯低声回答，“一开始我们以往只是皮外伤最多加上手雷冲击波造成的内出血，但是医疗组复查发现除了几处严重的刀伤和骨折外，最严重的是脊椎第三节的一处重击，万幸的是理查德森的言灵是‘御铁屋’如果是我的话”
没有说完的内容很容易想象，言灵是“鬼胜”的他并没有那么强悍的混血统体质，如果收到的伤害超过龙血的自愈上限会导致使用者瞬间死亡。
顾晨沉默了一下，丢了一根烟给他：“是你的话，我或许已经失去一个可以一起喝酒的朋友了。”
亚当斯接过那支烟有些意外：“贝克早些时候就已经向上面汇报你们这一家是混血种的事情，我们关注你们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我们没有什么矛盾，但是一次合作就能消弭彼此芥蒂成为朋友吗？”
顾晨吐出一口烟：“我们中国有句古话，虽然英语不一定能表达完整的意思，大概含义就是‘一起上过战场，一起做过同学，一起逛过红灯区，一起抢过劫’（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是最铁的兄弟才会做的四件事情。”
说着亮出自己作战服内枪套上闪着寒光的m500转轮手枪，朝亚当斯挤了挤眼睛：“何况密党与我们只是不熟又没有根本利益冲突，如果你觉得不熟等我们这次回去再喝一顿不就熟了。”
亚当斯有点接不上话，想了想：“按照执行部的规定，每次任务结束后我们都有一段时间的假期用于心理放松和ptsd治疗。可以的话去我家车库，我请你喝最烈的酒开最快的车。”
“一言为定。”
月光下两个不同阵营的手握到了一起。
“打扰你们讨论最烈的酒和最快的车了，但是‘指南针’已经就位。”耳麦里传来戴维斯那冷静的声音，‘萝影藤画’的领域已经扩充到斯卡伯勒城堡周围一英里的范围，你们可以出发了。”
“收到。”
“是。”
两人同时掐灭了指尖刚点燃的香烟，对视一眼后化作两股黑影消失在grand scarborough hotel房顶的月光下。
“这里是‘火炬’，灯塔的炼金领域运作正常，目前没有发现可疑人迹，通往城堡废墟的各个交通路口已由校工部暂时接管封锁，今夜不会有外人干扰我们行动。”
“这里是‘指南针’藤蔓们收集到的信息目前没有异常，目标地可测范围内没有大型动物或人类的心跳反应。”
“继续观测。”戴维斯的声音插入，“a组成员接近目的地，到达后‘弯刀’使用那件探测器。”
“是”
接收到命令后的亚当斯简练地回答。
顾晨翻过一道围墙的同时竖起一根大拇指夸道：“啧啧啧，真是可靠，这么短的时间就清空监控了这块区域。”
亚当斯点了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城堡废墟似乎遮蔽了视野里的半边天空，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指了指前方露出的一个山包示意到那里集合。
两人将身形隐藏在山包后等待了片刻，料峭的寒风带来的只有初冬的萧瑟和有些渗人的鸦叫声。
亚当斯从后腰口袋里掏出一个黄铜制的指南针，然后用匕首尖挑破了食指往指针上滴了两滴血。
鲜血如同浸入宣纸的墨渍迅速被指针看不见的“嘴”吸收干净，指针开始规律旋转，很明显这件“指南针”的作用不只是为了指方向。
似乎猜到了顾晨心里所想，频道里突然插进了副校长的声音，准确地说是先插入他咕嘟咕嘟往喉咙里倒美酒的声音，当一阵满足的呻吟声传来后，老牛仔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是不是感觉小西蒙手里的‘寻龙仪’很像你们中国人玩的东西？没错，这是我在中国游历的时候从你们‘九望’里‘陈家’一位炼丹大师那里要来的。”
顾晨皱了皱眉头，陈家他自然知道，是九望内姓三大家之一。与低调守旧的巫家不同，陈家在中国混血种里外世界都占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更让他留心的是‘炼丹师’这个职位是要有优秀的血统，丰富的炼金制药知识且资历非常深厚的成员才能担任，“大师”头衔则更是稀有，他听说过的“炼丹大师”无一不是赫赫有名，师祖级别的人物。
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人脉”震惊到了顾晨，老牛仔还补充道：“在你们抗战的时候，我还帮助克莱尔·陈纳德帮你们搞过飞虎队呢。”
这下更让顾晨下巴合不上了，还没等他把弗拉梅尔吊儿郎当的形象和英勇且具有国际主义精神的陆航中将陈纳德联系起来，戴维斯冷冽的话语像切开奶酪的刀子插进频道：“叙旧的话等任务结束再说，‘弯刀’你那边情况如何？”
亚当斯没有被顾晨和守夜人的战场聊天影响，手中的寻龙仪的指针旋转速度渐缓，缓慢地指向城堡废墟靠近海岸的悬崖方向。
“报告‘酒吧’，指针指向悬崖方向，我们是否出发。”
“b组汇报。”
“这里是‘指南针’，a组成员半径2000英尺内没有监测到异常心跳。”
“这里是‘火炬’，灯塔领域一切正等下，那是什么？”
原本以为是依旧一切正常的贝克的话语突然吸引了频道里所有人注意力。
“‘火炬’汇报，你看到了什么？”戴维斯的命令打破了持续片刻的安静。
贝克声音明显严肃了起来：“灯塔领域发现有不明物体迅速在从海面接近悬崖，排除普通船舶的可能性。”
顾晨找了棵比较高的雪松三两下爬到顶端远眺港口的灯塔方向，乙炔大灯射出的几百米远的光柱仍然在正常运转。
但是从后来的接触他得知为了此次任务，卡塞尔学院改造了这座灯塔，在贝克开启时可以借助特殊的炼金领域不受视角和遮挡物的限制高空、高速、高频地监控一块区域的混血种出现情况，灵感来自于序号02的言灵血系结罗。
亚当斯立刻附挂在悬崖的一处尖石下，黑色的身形瞬间隐匿在黑夜中观察着贝克提醒的方向，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来访的基本可以确认是敌人了，想到还在病房里瘫痪的理查德森，亚当斯握住匕首的手指骨节开始微微发白。
顾晨无声地落到他身旁一起看着远处从海面飞速靠近的黑影，恩师临终的画面又浮上心头，瞳孔中的黑褐色渐渐地被淡金色侵染。
“这里是‘指南针’，藤萝领域再次扩大，已监测到有生命体，数量一人，接近a组所在区域，距离3500英尺，3200英尺，3000英尺”
随着威廉姆斯倒计时一样的报点，气氛逐渐凝重了起来。
戴维斯命令：“a组成员暂时保持静默锁定目标，确认其身份、目的后临场决断。”
“是。”频道里传来亚当斯低沉的声音，但是所有人都不怀疑如果这个黑影真是重伤理查德森的凶手，“弯刀”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人从物理层面上人道毁灭。
“2000。”
澎湃的血液在顾晨体内里奔涌，黄金瞳的具象表现不只是看着有压迫感，沸腾的龙类基因临时强化着他全部感官，将需要望远镜和夜视仪才能观察到的区域尽收眼底。
“1500。”
顾晨默默地从枪套中取出一颗子弹就可以将一只成年雄狮击毙的残暴武器，但是哪怕m500也难说是否比戾气逐渐填满胸腔的他更加危险。
“1000。”
“700，目标移动停止，重复，距离700”
威廉姆斯的“萝影藤画”领域发现目标移动停止后立刻重复汇报数据。
亚当斯压低的声音传进频道中：“这里是‘弯刀’，目标出现在我们视野中，全身黑色装扮不能确定是否携带武器，不能确认性别和外貌特征，使用的载具应该是类似冲浪板之类的工具。”
“不排除对方拥有是操纵液体或者工具的言灵，推测可能是为了避免被雷达发现，a组继续保持发现距离接触。”
戴维斯的命令迅速下达。
恢复冷静后的顾晨拍了拍攥紧战术匕首的亚当斯：“吸取理查德森的教训，在摸清对方底细前不能底牌全出。”
亚当斯视线仍紧紧盯着开始从顺着礁石向悬崖攀爬的黑影无声地点了点头。
黑影似乎很熟悉这块悬崖峭壁上哪块石头可以借力哪块突起可以垫脚，很快就爬到a组二人不到100英尺的悬崖半腰处。这30米左右的距离对于混血种在有所准备的前提下就是两个呼吸不到即可到达，不论是寻找宝藏还是将匕首从对方的喉咙插进去。
黑影突然停住了，歪了歪脑袋似乎在听着什么，朝上面似乎还挥了挥手让两人不禁同时屏住了呼吸。
戴维斯又询问道：“‘指南针’再次确认目标领域生物个体数量。”
威廉姆斯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后：“目前感受到的活体心跳一共三个，目前可视范围内确实只有一个不明身份的生命体。”
亚当斯没有等到戴维斯的进一步命令，心里明白指挥官已经赋予他们的最大临时决断权。
亚当斯和顾晨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握紧武器紧绷神经，两人如同压制到底的弹簧准备先生擒这个黑影再逼问出所有该说和不该说的事情。
然而，他们是如此相信b组实时监视情报和眼前看到的一切，却没有注意到月亮渐渐透过云层洒下的光辉不仅照映出了他们躲藏身形的尖石，也照出了二十余个影影绰绰间无声包围这处悬崖的黑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