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赫尔佐格
“所以学院认为这柄剑是真实存在的，然后我们的任务是找到并回收它？”
亚当斯又仰头倒在了吧台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目光呆滞，“虽然我们执行过很多离谱的任务，但是不得不说这次更离谱一些。”
贝克又拿起那本游行日记仔细端详了一会千年前吟游诗人手绘的插图：“那是副校长的想法现在这把剑可能出现在英国？”
戴维斯给自己配了杯经典马天尼浅浅尝了一口：“不是英国，是可能就在我们脚下的这个小镇里。”
三人又是集体打了个激灵，连一向性格沉稳处事泰然的威廉姆斯都微微张大了嘴：“这种传说中出现的武器，副校长这么有信心吗，莫非这‘红柄剑’？”
戴维斯颔首道：“没错，副校长两年前和‘瓦特阿尔海姆’研究所长还有一些研究员秘密来过此地，提取悬崖、城堡以及周遭海域可能出现过特殊现象的场景的土壤和水样到本部研究。得出的结论就是经常在北约克郡附近经常出现的风暴潮确实是由不明且大范围的炼金领域造成的。”
“风暴骤起的时候，海里的红色脖颈，眼睛闪耀着五彩光芒怪物会把胆敢在自己出猎时航行的船只拖入深渊撕碎，乌云下的咆哮是它进食的号角。”
贝克重复背诵自己记忆中在家乡流传已久的传说，“耶稣在上，副校长认为这个传说造成的现象是由那柄剑引起的？哪怕是传说也太夸张了，我还从没听说哪个炼金武器能有这么大范围的领域，哪怕是学院冰咳也没听过。”
戴维斯瞥了一眼贝克，用一个精致细长的银勺搅动着面前的鸡尾酒：“从苏富比拍卖行拍回来的不止这本游记，还有几捆羊皮纸和竹简，羊皮纸上用了不同语言和符号加密记载了一些还未证实的传闻，主要是牺牲的圆桌骑士们一些武器的下落，有的被偷走了，有的被毁了，有的被领主收藏了，更多的是卡姆兰战役后遗失在战场上了。
至于竹简，唔是这个发音，据说是记载了一些中国两千年前的一些野史故事，巧合的是这些故事也是有关各种著名武器的。”
“等会等会等会，”贝克忍不住打断了上尉的话，“长官，你的意思是亚瑟王和圆桌骑士的传说也是真的了？我一直以为也是浪漫的传说故事而已。”
“严格来说，所谓的亚瑟王和圆桌骑士的一些故事并不是说真的但是也不全是假的，更多的只是确实中世纪那段时间某个国王手下聚集了一群骑士，甚至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但是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
比如某位骑士折树枝决斗的事情，某个武者违背规则折断自己的剑，某个爵士因为与自己所爱之人不能在一起而娶了另一个同名之人等等。中世纪是个黑暗混乱而且漫长的时代，压迫和饥渴是那时人民的主旋律，于是诞生了吟游诗人这一特殊的群体。”
将剩余的半杯鸡尾酒一饮而尽，马天尼干威末那一种特有的花香和辛辣味让戴维斯回味许久：“大多数的吟游诗人自身就是天才，他们中有的生而高贵，有的出身贫寒，但是他们总能利用自己在旅游中的见闻编造出各种各样的新奇故事从而被邀请到公爵们的城堡，城堡里的贵妇人、小姐、武士甚至马夫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静静听他们弹唱那些浪漫的故事。”
威廉姆斯低声道：“所以为了迎合听众们的口味和偏好，全身甲胄的勇士独力攻破一个堡垒，美丽的少女在月光下流泪等待情人的归来。那些原本令人窒息的束腰长裙，繁琐的规矩，金发的青年男女在盛开的金桔花丛中私会接吻都是绝妙的题材。”
贝克和亚当斯互相交换了个白眼似乎对威廉姆斯这种深沉忧郁的性格十分不感冒。
戴维斯补充道：“古英语时期最早的文学形式就是诗歌，是以口头的形式流传的，主要的载体也是这些背着提琴弹唱的吟游诗人。是基督教进入英国之后一些诗歌才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而这段时期最出名的作品之一就是英国民族史诗《贝奥武夫》（beowulf）”
贝克揉了揉脑袋,感觉自己参加的不是s级任务的作战动员而是中世纪文学艺术的交流会：“所以你俩说了这么多的意思就是一些可能传说中记载的武器是真实存在的，以为是哄小孩的史诗童话可能也是吟游诗人根据自己的见闻口口相传最后糅合成亚瑟王也好，兰斯洛特也好，贝奥武夫也好，总之通过这些故事里的蛛丝马迹加上副校长领导的研究团队取样证明确实有一柄传说中的宝剑在这个小镇的某块石头或者某片海域下等着我们去挖是吗？”
戴维斯整理了一下思路：“大概是这么个道理，根据吟游诗人的游记，这‘红柄剑’的传闻也有不同的版本，甚至是否叫梅里亚杜克也没有一个盖棺论定的说法，诗人保尔（paul vincent rockewell）的著作《双剑骑士-十三世纪亚瑟传说浪漫诗》(meriadeuc,le chevaliers as dues espees)中无名骑士用这柄剑完成一件件不可思议的任务但是始终无法想起自己的姓名，最后用自己的血解开了宝剑的桎梏显示出了‘梅里亚杜克’之名他才想起来这是他祖父的名讳，他决定以后自己也继承这个名号，亚瑟王也将这个名号赐予给了他。”
亚当斯又仰头倒在卡座沙发上一脸听天书的生无可恋：“刚刚不是说是什么双剑巴林得到了剑然后被加拉哈德拔出来，现在又是什么忘记姓名的梅里亚杜克，头儿你直接告诉我在哪，我马上去找铲子。”
戴维斯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有些头疼：“副校长的意思是我们这里附近确实存在周期性的炼金领域爆发，要么我们小镇悬崖下盘着一只苏醒的‘四代种’甚至‘三代种’，要么就是确实有着强大炼金武器在释放领域，如果可以选我觉得第二种情况更容易接受。”
“真是三代种就我们几个人也处理不了了，”贝克立刻同意自己长官的看法，“所以您之前派理查德森在城堡周围巡逻探查也是这个原因吗？”
“是的，但是我并没有想让理查德森能直接找到那柄剑，一开始我的计划是排查可能出现的可疑人员，校董会的情报人员通知我觊觎这柄武器的可不止是我们密党。”
亚当斯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谁胆子这么大，我去给他的脑袋开个洞。”显然比起上文学或者历史课，这位精通改造的机械师更喜欢用枪械和子弹说话。
坐在贝克另一侧的威廉姆斯敲了敲桌上摆着的文件夹：“应该就是这群黑帆幽灵了，纳粹余孽也盯上了这柄炼金武器了？”
“那我可以额外多开几个洞了，理查德森那个傻大个的仇我来替他报。”亚当斯眼里闪过危险的光，心里默默给这群‘纳吉尔法’的水手们宣判了死刑。
“别冲动西蒙，关于这个组织的很多事情还是个谜，我们需要更多的活口来获得情报。”戴维斯皱了皱眉强调道，“仇恨和冲动会影响你的判断力，对方能在短时间内击败洛克使用的一定是非常规手段，凡事有了把握再动手，可惜的是我们现在信息不足一定不要冲动行事。”
亚当斯起身行了个军礼：“是！”
威廉姆斯揉了揉太阳穴：“现在对于这个‘纳吉尔法’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唯一的经历者现在还在icu躺着，我的‘藤蔓’虽然可以大范围监控区域，但是范围越大可探测性的内容和准确度也会降低。”
戴维斯食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现在敌我情况不明，中餐馆那家人是敌是友也不是很明确，先按兵不动。但是西蒙你守着洛克，我担心对方可能因为担心情报泄露去而复返。”
亚当斯伸手握住口袋里冰冷的枪柄沉默地点了点头。
戴维斯接着说：“‘那位校董’的家族在最近半个世纪内都热衷于四处追捕纳吉尔法的成员，‘风暴中的红龙咆哮’就是他们此次行动提供给我们的情报。据说是他们潜藏在纳粹研究院里的内线传出来的消息，是1940年纳粹基因工程研究院首席科学家提出来的项目，当时他们也不确定‘红龙咆哮’是真的纯血龙类还是炼金武器造成的。
后来因为纳粹德国在不列颠空战的败北，纳吉尔法成员很难渗透入英国后项目暂时搁置，1945年帝国崩溃之后纳吉尔成员四散逃亡，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贝克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现在他们是又在某人或者某些人的领导下又聚集起来开始执行那些科学家提出的各种疯狂计划了？真讨厌这种背地里偷偷摸摸搞阴谋的下水道老鼠。”
威廉姆斯提出问题：“那个‘纳粹基因工程研究院首席科学家’叫什么名字，校董会那边有没有更细节的情报了？”
戴维斯想了一下，吐出一个名字：“荣格·冯·赫尔佐格。”
酒吧里安静了下来，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疑惑和迷茫，似乎都没听过这么个名字。
戴维斯点燃了今晚的第二根香烟：“这个人我们收集到的情报也不是很多，从校董会那里传来的信息只有这个人的普通信息，这个赫尔佐格出生在20世纪初，家境优越，1939年希特勒上台之后对全国上下进行了一系列战争改革。赫尔佐格16岁就从慕尼黑大学毕业并被招入了德意志帝国的基因工程部门，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收集世界各人种的基因样本并分析，在德国科研院里也有一定的地位。但是因为他一些哪怕对于纳粹来说也显得过于激进的人体试验，所以内部人员也称呼他是‘基因工程研究院里最天才最疯狂的首席科学家’。”
“啧，一听就是个狠角色，至少也是个疯子。”贝克及时表达了自己的评价，“后来呢，这个赫尔佐格被抓了吗，还是死了？”
戴维斯思考了一下：“资料里并没有提到他的结局，1945年纳粹德国覆灭之后，很多科学家和战争犯都自戕或者逃亡了，但是已经核实的死亡名单里面并没有他。”
威廉姆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目前可以串联起来的情报就是，学院通过拍卖得来的文献资料知道德国科学家赫尔佐格提出了可能与加拉哈德的佩剑‘梅里亚杜克’有联系的某个研究项目，但是当时因为二战前线战事不利项目推迟直到后来纳粹德国倒台，赫尔佐格失踪，纳吉尔法隐匿。但是五年前斯基德普拉特尼行动又摧毁了他们的几个盘踞在中欧的几个据点，这两年他们在某个或者某些首领的指挥下又潜入英国打起了这个项目的主意？”
戴维斯颔首道：“没错，就目前学院方总结的情报来脉络走向就是这样，原本我的计划只是让洛克暗中留意是否有外人最近频繁出入斯卡伯勒城堡，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第一次冲突，对手的实力也出乎了我的预期，原本以为的落水狗反而是一只藏着獠牙的狼。”
上尉又深深吸了口烟仿佛把一些情绪灌入到肺里，又缓缓吐了出来：“原本我想收集到足够情报再就此次s级任务进行会议，但是过早的冲突让我们多少有些准备不足，洛克此次负伤我应负有主要责任，我会向执行部提交此次失职自查报告。”
亚当斯将喝空的黑麦啤酒瓶精准地丢入五米外的垃圾桶：“责任不全在你头儿，如果我能及时赶到现场说不定可以救下洛克的同时还能活捉那个混账，上交报告的时候我也要签字。”
贝克跟着举手：“我负责高处侦查但是我也没有发现敌人遁走的踪迹，作为团队的‘眼睛’我也难辞其咎。”
威廉姆斯也低声附和：“贝克是观察远处的眼睛那我就是找寻情报的耳朵，然而洛克此次行动我的‘藤蔓’没能及时预警和追踪，签字的时候也要算上我的一份。”
“嘿。”上尉那一向冷如钢铁的嘴角似乎往上翘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那就一起抓住这群老鼠，我们反省之后再开香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