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拜师三
江申神秘兮兮地问嘉禾，“嘿，师父他带你去后山做什么？他是不是收你为猎狼弟子了？”他的眼神中除了兴奋和期待，还有强烈的羡慕。
嘉禾心里想着，你小子还挺聪明的，嘴上却扯了个谎。他说自己爹从前是师父的弟子，师徒情深，偶尔家里大人不在家时，嘉禾便被送到师父这里来，让师父帮忙照看。江申听罢，蹙起眉头，眼神中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
嘉禾加快了脚步，说“快点，阿申，不早了。”江申这才快步赶了上来，又换了个话题跟嘉禾聊。
山下的小溪叫做泓溪，是山顶的瀑布流汇而成，清澈见底。从山顶像刀切般被劈开一道山口，混着白浪的瀑布从那里一跃而下，带着浩大的声势坠入溪涧之中。还在百米开外，就能听到瀑布的巨响了。瀑布砸下来后向着山下奔流，直到又一个百米开外溪水中的白花花的浪花才消失，溪水也才变得清澈见底，转变成稳重顺畅的流淌。这里才被叫做泓溪。
阿申就是带着嘉禾一直走到泓溪附近，然后才停了下来。他说了一句，“到地方了。”便站住脚步，双手抱在胸前站定，用下巴指了指脚下。他们正站在一大片又高又深的草海边上，依稀能看见远处汩汩流过来的溪水，几近胸口高的草丛边，是一片片的山林。夏季的下午阳光炎热，树木和草丛在脚下投下深重的小片阴影。
阿申站着没动，一改刚刚的活跃，瞬间变得认真严肃，他靠在一棵树上，对嘉禾说，
“你去吧，师父嘱咐我不能帮你，抱歉了，兄弟。不过你放心，我就在这儿，有事叫我。”
“对了，我再多嘴一句，你走过去的时候，别忘了观察周围和水里的情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哈。抱歉，我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说完，他膝盖一弯，盘坐在清凉的树荫下。对着嘉禾做了一个“去吧”的手势。嘉禾拎着水桶，踩着深深浅浅的草滩，朝着泓溪趟去。走了两步，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阿申已经闭上了眼睛，在阴凉中休憩。
嘉禾心里觉得有点奇怪，阿申突然而来的严肃与冷漠让他措不及防，但是来不及多想，他径直向溪边走去。
这里距离瀑布已经有一段距离，又左拐右拐，中间隔着草滩和树林，瀑布的声响只能隐约听到。这里的溪水比起瀑布下面的水，更清澈，泥沙也少。嘉禾穿过最高到他胸脯的草滩，终于找到溪水边，溪水蜿蜒曲折，溪面开阔，阳光洒在上面，显现出一片金色的盛况，水汽蒸腾，使对岸的景象有些许模糊，但依然能看见对面也是一片草滩，草滩后是树林，有清凉的阴影在靠近地面的地方聚集。岸那边的风景和这边的看起来别无二致。溪水不知从何处拐至此处。那水流正略微湍急地在水草和石缝中流淌，演奏出清脆动听的乐声。
嘉禾不用多加思索，将一只木桶浸入溪水中，清澈洁净的溪水欢快地流进桶里，他感到自己的心也被充满，愉快极了。
正当他要将另一只水桶浸入水中时，阿申的提醒突然在他脑海里想起，于是他起身再次查看一下周围。他试着去找阿申，但是从他这里看不见阿申，走过来的时候阿申坐在树下假寐，好像很累的样子，想必他也一定看不见自己。但是嘉禾能看见自己身后的草滩再后面的树林，他知道阿申就坐在那树下。
嘉禾把头转回来，再次望向溪水和对岸，岸边的草丛轻摇着，从这儿也看不见瀑布，溪水早已拐了不知多少个弯。
忽然他注意到远处树荫下的草丛好像晃动了一下，嘉禾再看时那树丛又没在动了。他没有在意，想着大概是野兔子什么的。他把另一只水桶扔进溪水中，灌了满满一桶水之后有些吃力地拎出来放在脚边。
正当他低头打算拎着水桶走人时，一道不知从哪儿射过来的亮光晃花了他的眼，像是有人用镜子在水面故意搞的恶作剧反光，嘉禾眯起眼睛。接着他感到自己被一个什么重重的东西砸到了，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踉踉跄跄地向后几步倒在了地上，撞到了刚刚接满的大桶水。嘉禾甚至顾不得去看是谁，他赶忙扶起倒地的水桶，里面的水还有一半。他皱着眉头，以为是哪个调皮小孩的恶作剧，抬头正要骂，却看见了一幅自己此生都难以忘记的景象。
在他正前方的浅浅的溪水中站立着几只狼，使他身躯一震，他第一反应以为那是狼，正吓得他要拔腿就跑时，他多看了一眼，发现那竟然是几个“狼影”，那是几团狼形雾气，就站在流动的溪水之上，就站在嘉禾面前静静伫立不动。它们站成一个扇形，以此队形展开，左边两只，右边也两只。那雾气好像被一种什么力量凝聚成狼形，凝聚在嘉禾面前，狼形雾气站立不动，紧盯着他，使他无法动弹。说是紧盯着他，但那几只狼形雾气只是轮廓，有四肢和尾巴，有耳朵和凸出的鼻子，但是并没有眼睛，没有毛发。
狼群没有动，嘉禾又通过它们的空隙看到对面草丛的晃动，有什么东西，一定在那里。他的心已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那是一双金色眼睛，藏在对面岸边浓密的翠绿树影下的草丛中，忽隐忽现忽闪忽灭地，正在狼群身后紧盯着嘉禾。一刹那，阿金的那双金色眼睛出现在嘉禾脑海里，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除了眼神。嘉禾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脊梁骨有寒意顺着窜上来。他的脚就像被什么钉在原地似的无法动弹。
他死死盯着那双草丛暗影中的金色眼睛和那几团狼形浓雾，大脑一片空白。空气中传来沉闷隐约的狼的低吼，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而来，一下子又闪电般击中他的耳朵。
气氛僵持着，对方气场非常强，嘉禾几乎能够看见那几只狼形浓雾朝他扑上来，张开血盆大口，狼牙扼住他的咽喉。他已经感觉到了呼吸困难。
他只能坚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