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
沉浸在喜悦当中的花沉吟压根没有察觉到大魔头的气息,等听到声音,已经晚了。
巨大的阴影从后背袭来,将她紧紧包围,自由终结,牢笼降临。
再度陷入大魔头的臂弯之间,花沉吟脸上的笑意骤然凝结,心跳得比方才吃瓜看戏、学会新技能时还快,放松的身体亦绷得像离弦之箭一样紧。
“不不不是还没到时间吗……?”她结结巴巴地开口。
封剪夜伸出食指攀上花沉吟的脖颈,白皙的皮肤由于兴奋的关系正微微泛着红、发着烫,使得饱满的青筋看起来更加明显,更加惹眼,彻底激发了他进食的欲|望。
而不幸沦为猎物的花沉吟则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魔头冷若冰霜的指尖划过肌肤,所过之处,带起阵阵凉意。
完了,这家伙在确定下口部位。
又要大出血了。
上一秒还是靠山,下一秒就成了债主。
这前脚天堂后脚地狱的操蛋遭遇,和花尽欢有什么区别?
什么狗屁贵人,福大命大,生杀大权还不是掌握在别人手里。
他高兴什么时候动手就什么时候动手,毫无道理可言,毫无规律可循。
最惨的是,心里mmp,嘴上却不敢像花尽欢那样直接爆粗口。
以后她一定要紧紧抱住绯影的大腿,努力学习各式各样的妖法。
终有一天,翻身农奴把歌唱,哼。
“那个……”下定决心后,花沉吟继续忍辱负重,她咽了咽口水,余光轻瞥,族长被打回原形,那群狗腿子还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实在碍眼,“我不想让她们看到……”
封剪夜振袖一挥,方圆几里皆冻成了冰。
人、草地、河水、阁楼、花田,鲜艳的色彩瞬间凋零消失。
举目四望,银装素裹,仿佛提前进入了冬季。
仅剩的围观群众绯影也化作肉球,闭上眼睛,乖乖地滚进了花沉吟的衣襟冬眠。
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静得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一回生二回熟,花沉吟暗暗叹了口气,主动把散落在肩头的发丝撩到一侧,摆出舒服的姿势迎接利齿的光顾:“来吧。”
“这次又能看到什么样的风景呢?”怀揣着期待的心情,封剪夜微微张嘴,露出半颗锋利的小虎牙,慢慢靠近散发着甜美香气的猎物。
叮——铃——铃——
犬齿尚未触及柔软,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铃铛声。
兴致被搅,封剪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躲在花沉吟衣襟里假寐的绯影,骨碌碌探出半个脑袋,看着东南方向说道:“这气息……是云骁。”
云骁???
好熟悉的名字,花沉吟曾听小伙伴提起过。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青丘白狐一族的老大,与大魔头称兄道弟,关系匪浅。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莫非有急事?
那样他们老友相聚,应该顾不上她吧。
正当花沉吟抱有侥幸心理之际,夜空中又响起了一声痞里痞气,带着浓厚鼻音的男声。
“哟,夜,好久不见,娶了夫人居然不告诉兄弟我一声,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吧?”
面对调侃,封剪夜反而收敛起情绪,把对方当成空气,一点也没有罢手的打算。
花沉吟本以为遇到了救星,没想到大魔头依然不放过自己,腰际的铁臂箍得愈发的用力,冰冷的唇锋不停在肩井穴附近徘徊摩挲。
半天听不到回应,云骁一惊一乍道:“哎呀,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的好事了?”
绯影没好生气地呛了一句:“那还不快滚!”
“哈哈哈……”云骁笑出打鸣声,“有什么关系,千里传音又看不到,你玩你的,我说我的,互不干涉,多和谐。”
和谐尼玛!
希望落空,花沉吟心里宛若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大魔头不讲武德,闷声不响搞突袭也就算了,中途横插一杠的搅屎棍居然还助纣为虐。
一边喊好兄弟吸别人血,一边在好兄弟耳边逼逼,这是有什么大病吗?
好不容易清场,又来个云观众。
奇葩的癖好,怪异的场景,害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些极度不和谐、需要各种打马赛克的画面。
比如许多十八禁片里时常出现的桥段,女主和黄毛互动得正开心,不知情的老公或男朋友好巧不巧打电话来查岗。
黄毛不仅不让女主挂电话,还变本加厉玩起了各种羞耻play。
为了不让“老实人”听出端倪,女主要么压抑着嗓音断断续续回话,要么干脆捂住嘴支支吾吾打发。
巨大的背德感让喜欢刺激的绅士们看了个爽。
可花沉吟不好这口啊。
上回在封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她都痛得叫出了声。
这次从屋内换到野外,所有感官都会被放大,岂不更糟糕!
怎么办?
“我是来当和事佬的。”云骁不管不顾,侃侃而谈,“你上昆仑时,寻不在,鹤童不懂事,你又救人心切,所以才闹了误会。”
“不就是一株仙草嘛,你家也有不少宝贝,大家一起坐下来商量商量,哪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对吧……”
“我知道,你从来没把仙宗放在眼里过,更不屑于交涉谈判,但真打起来对谁都不利,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嘛。”
“你不反对,那就这么愉快地说定啦,明日戌时,我在老地方等你哟。”
“千万别失约哦,否则我就住到你家天天烦你烦你烦你……”
那厢叽里呱啦说得起劲,这厢封剪夜也不含糊,对准猎物的肩井穴咬了下去。
滚烫的鲜血一涌而出,带着特有的芬芳与甘甜,美味可口的让他忽略了一切。
满心满眼都只有怀里的珍宝与脑中的胜景。
与第一次的悲怆惨烈不同,此次,他看到的是令人无比愉悦的片段。
她独自一人坐在高坡上,置身于漫山遍野的花丛当中。
手上编着花环,嘴里哼着歌,头顶的太阳烧得比火球还要旺,橘色的光线打在她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灵动而绰约。
翩翩起舞的蝴蝶和嗡嗡叫的蜜蜂,时而围在她身边打转嬉戏,时而停在她的发髻上歇息小憩。
一阵风吹来,卷起一场五颜六色的花瓣雨。
红的、黄的、紫的……
俏皮的翻飞,淘气的旋落,狡猾的黏人。
在她粉嫩的双颊、光洁的额头、挺翘的鼻尖、修长的颈子、圆润的肩膀、白皙的手背、晶莹的指甲,甚至赤着的玉足之上,皆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痕迹。
呼——
不知是痒了,还是好奇心作祟,她朝着那些花瓣,连吹了好几口气。
又是一阵花瓣雨。
由上至下,自下而上,反方向飘零,正好撞个满怀。
望着打成一片的同类,她头戴花环,放声大笑,笑到满地打滚。
弯弯的眉眼,弯弯的嘴角,将唇边两颗盛放的红梅彻底推上了幸福的顶端。
肆无忌惮到毫无防备的甜美笑靥比阳光还要明媚,还要灿烂,再配上翻滚时无意间袒露出的脚踝锁骨,那若隐若现的曲线与柔软,仿佛猎物在向猎人释放某种信号或邀请。
撩得人口干舌燥,勾得人移不开眼。
真真美极了。
那一瞬,他翻腾不已的内心莫名窜起一股陌生又离奇的念头。
如果,怀中人能当着他的面露出那般表情,该多好啊。
思及此,他竟不知不觉地松开了嘴,一把钳住她的下颌,逼着怀中人与自己对视。
花沉吟还在烦恼,到底该不该喊出来的问题。
二度被咬,痛感不降反增。
出于报复的目的,她特想当着大魔头好兄弟的面杀猪叫,撕心裂肺、响彻云霄的那种。
吵得他头昏脑胀耳朵聋,看他萎不萎,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激情连麦。
可声音刚冲到喉头,猎物居然放了她一马。
以至于被迫四目相接时,她的眼中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笑。”封剪夜目光灼灼地盯着花沉吟的脸直看,嘴里冷冷地蹦出一个字。
“什么笑???”花沉吟满头问号。
“要怎样……”封剪夜凑到花沉吟面前,距离近到二人鼻尖几乎互抵,隐在阴影下的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你才肯笑。”
花沉吟抽抽嘴角,这种情况下,她怎么笑得出来。
但为了小命,她还是如他所愿,扬起一抹职业假笑。
封剪夜眉头紧蹙,厉声道:“不对!”
花沉吟立马切换另一种笑容,结果得到的回答还是一样。
于是,她不得不开启照相模式,连续变换表情,凑了个九宫格。
“不对……不对……”封剪夜失望地摇摇头,血色未退的瞳孔满是焦急与渴望,“花环、山坡、蝴蝶、蜜蜂、花瓣雨、太阳,那种笑。”
听着一个个脱口而出的关键词,花沉吟总算懂了。
那是离开刑潭后,去到扶风城之前,唯一亦是最后的悠闲日子。
花尽欢命令她沐浴更衣,洗干净再上路。
天然溪水,比泳池、温泉舒服多了。
清理完毕,她偷偷跑到山坡上溜达了一趟,顺便摘了几株毒草。
劫后余生,视野里的所有东西都显得弥足珍贵。
温暖的阳光,新鲜的空气,遍地的花草,不抓紧时间好好享受就要错过了。
所以哪怕前路依旧凶险,当时她还是真正的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原来大魔头想看那种啊。
“嗯……”思考片刻,花沉吟忽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壮着胆子问道,“刚才那个人说的老地方是穿云峰吗?”
封剪夜左眉微挑,示意她继续。
花沉吟一脸希冀地说:“据闻峰顶的日出和云海极为壮观,如果能亲眼见上一见,说不定就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