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二十二)
管初离了她们,独去寻找【圣贤书庄】所在之地,可他之前从未到过东山郡,也没有相关的信息,他又哪能知道这书庄的具体所在?
寻之无路,只能问人后才知位置。
圣贤书庄的门是开着的,可以看到里面的景池,相望左右,虽也无人挡门,但也不是闲人随意进出之地。
有两个扫地的书生,一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其中一个,大约九、十来岁的年纪,脸上刻满了不耐烦。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罚扫地?”
“怎么和你大哥说话呢?我这是看你一个人扫地太孤单了,才特意来陪你的好吧,不像某个人,上孟夫子的课居然还打瞌睡…”
“呸呸呸…我才是大哥。”
其中一个身材稍矮的,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胸口,毫不示弱,嘴上也不服输。
高的一个不和他见识,眯着眼睛打趣:
“好好好,我们的明大哥,请问能不能先把地给扫干净呢?”
“嘿嘿,扫就扫…”
他转动着自己的大眼珠子,很是认同的说道:
“羽小弟也要跟上本大哥的脚步。”
两人斗嘴正热闹,管初走近问他们:
“请问这书庄里…有没有一个叫雲轩凌的人?”
“雲轩凌?谁啊?不认识。”
矮个子扛着扫帚,摇晃着头脑,从他脸上看得出来,他不认识这个人。
“好你个小子,居然连雲师祖都不知道?亏你还是这里的学生。”
高的一个抓过他的肩膀,把他拉到身后面去,然后上前一步用手作礼以待示管初。
“让先生见笑了,他叫子明,我是子羽,是这里的学生。不知你找师祖有什么事情?”
“我这里有一封信,想要亲手交给他,如果两位方便,还望通知一下。”
“雲师祖那么个大忙人,怎么可能见你?我平时都见不到人影…”
子明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可能因为自己不知道师祖的名字,声音中也略微夹带着尴尬。
“确实如子明说的…我们两人入学不久,还未有机会见得雲师祖。先生的忙,我们恐怕无能为力,不过我们会告知孟夫子,他应该知道雲师祖的行踪。”
子羽言行有礼,或许出身不同,两人性格亦有差异。
“子羽,子明。你们两个还不快进去上课,准备拖延到什么时候?”
见其人,听其声,面视其表,儒雅自然,翩翩公子之相。
“见过三师公。”
“见过三师公。”
两人先后作礼,然后走到门后就加快了步伐。看得出来,他们很尊敬这个人。
“先生,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想必你便是管初先生吧?”
“敢问阁下是?”
管初自知清楚,自己以前是没有见过此人的,连路人缘份也不曾有过,他又如何认得自己。
“在下子房。还请管先生移步书庄内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管初点头,然后随他同行。
子房二字,管初甚是熟悉,当年为小姐搜寻天下奇人异士,曾多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赞扬。
都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用来形容子房先生,是最为合适。可惜此人太过谦虚,让管初觅而不得,也未见过。
否则小姐定会让他居位【井宿】,而不是让这个位置空出来。
“多谢。”
子房亦不多言,只在前面引路,过了一会儿,他才问管初:
“先生可是一人前来?我之前听老师语气,应该还有人随行才是,怎会只你一人?”
“她们有事,不方便,我一个人前来,也是先来探路,免得她们再空跑一趟。”
“管先生思考的周全。”
他们路过池景,往后山竹林上去,雲仲子在那里等他。
“不知子房先生,是怎么认出我来?我可不记得自己和你见过。”
子房始终面着微颜,自给人亲近之感,对于管初的问题,他也是诚然作答:
“只是猜测罢,早上与我老师说,今日会有客人来此,便让我在那里等着。子羽和子明让先生笑话了。”
“那倒没有,他们那般年纪自然如此,若是太过乖正,那反倒才是不正常。”
不知为何,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脑海中闪过蝴蝶的身影。仔细想想,蝴蝶好像就是太过乖正,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她如果有什么异样自己没有发觉,难道小姐也没有发觉吗?
“先生可是在想什么?”
“说来笑话,家中有一独女,自己经商繁忙,陪她时间稀少。正如我方才说的那般,她太过乖正,也无朋友。完全少了那个年纪该有的活力。我也是担心她会出问题,才失神了。”
虽然平时对待蝴蝶严格,但那也只是想要她在这险恶的江湖多些保命的手段。说到底,自从小姐把蝴蝶交给他的那一天,他就把她当作了女儿。
“不知令千金几岁,可否让她来我们学堂。书庄学子众多,她来这里也多少有些同伴。”
“多谢先生美意,这等要事还是得问问她自己的意见。”
是的,更得问小姐的意见。只不过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只能在心中说一下。
“到了,前面便是老师的住处,先生你进去吧。”
“那你…”
“我就不进去了,免得扫了老师兴致。”
子房很快离开,独留下管初,独自前往。
风染院竹林中舞,门前落椅半棵松。
提握虚笔千千骨,纸上开梅墨思冬。
雲仲子独立院中,一张宣纸平整,虚提了二两笔毛,浮染纸中美景。
管初自然不与打扰,画作如何,他也有几分拙见,只不过拿到眼前这幅,还未画尽便知浑然的作品,他是不能评论的。
又看他起笔走山,山势沉水,山水一体,交融一态。水中独行一叶扁舟,架开云雾,独行远渐。
收笔画成,卷长三尺。
“你便是管初?”
“正是在下。”
“你中了很深的毒,可为何还活着?”
雲仲子放下笔,更是靠近了管初,欲要伸手给管初把脉,但管初往后退一步,他便立即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阁下就是雲轩凌?”
“如假包换。”
“我这里有公子给你的信。”
管初把信交给雲仲子。
“信?”
雲仲子略感迟疑,但还是接了过来,他可不知道有谁会给自己送信。
他怀着疑惑,打开信封,而里面…只有一张空白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