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二十三)
眼前白纸一张,纸上徒有折痕,然后空然无物。而再观信封,右下角有一个暗刻的雪莲印花。
“这…”
管初见得眼前景象,略有尴尬的后退了半步。显然他没有想到自己所带来的东西,上面什么也没有写。可小姐怎会愚弄自己?这封白纸定然有其他的意义。
“我知道这上面的信息了,多谢你给我送信来,这幅《千山流意》就相送与你。”
雲仲子卷起桌上墨迹初凝的画作,赠给管初,然后再道:
“请你回去告诉公子,老师已经等候多时,特为他准备了《初雪香云》希望公子莫要错过。”
完成任务后,管初自然不多做停留。雲仲子望着他离开身影,若有所思。但他思之不解,明明一个毒入骨髓的人,是凭什么存活至此?
“你也看不明白?”
旁边近语,自是出自易玄子之口。
雲仲子见老师出来,又伴近自己身旁,便孝行礼数,然后再回答道:
“学生见识浅薄,不能一眼看出原因。”
“当年我经过【湘湖】一地倒是见过一次,他的情况和当地的巫蛊之术倒有些相像。”
“巫蛊之术?”
“是啊,就是巫蛊之术,只不过自从(太湖乱祸)以后,就再没有见过与巫蛊有关的事情。如今再现世间,恐怕又会有多少不测之事。”
“老师可有顾虑?”
“他是公子的人,我多顾虑什么?”
天时万变,纤细叶竹摇落翩飞,遗逝高远,忽向云端。
有景可曰:
云纹翻涌忽聚散,轻燕迟展跳尾颜。
若晴若雨皆不定,滚滚乱尘过人间。
“小姐,起风了。”
蝴蝶从衣店里面转出头来,却也用手臂挡着风,不让风带起来的尘埃入眼。
“走吧,就让这风,吹吹你的新衣裳,给你添些自然味道。”
“可是…会脏的…”
“没有什么是完全干净的,衣服总是要脏的,你再爱惜,它也只不过是一件装饰物。”
“我就是觉得这是小姐送我的,我舍不得嘛…”
蝴蝶瘪着嘴巴,表情略带委屈,不过她小手却紧紧拉着清宁的玉指。
她和清宁走在街上,别样的色彩与周围灰暗的人影相比较,形成了独特风景,就像黑白的画面里落下的一道彩虹,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亦引起行人注目不断。
众多目光交织,如网一般,蝴蝶有些感到不适,习惯性地往清宁身边靠。
“紧张什么?”
“小姐不紧张吗?他们都那样看着…像狼一样。”
“狼?你见过狼吗?”
“嗯,见过。”
蝴蝶点了一下头,眼中闪过些许哀伤。
“是在梦里…我梦见森林里里面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就和那些人的眼神差不多。”
“原来是梦,那蝴蝶怎么不去打倒它?”
清宁还以为是管初带她去了什么危险的地方。
她们边聊边走,而这个方向…是书院的方向。清宁还记得去那个地方的路,正好迎着管初回来。
“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也准备了茶…”
“哦?他知道我要来?”
这一点倒有些出乎清宁预料,她原本以为他是不知道的,毕竟像他那样闭关求深,以寻更高造化的人,又怎么会放出心思来觉察自己?
“看样子,是的。只不过他应该不知是你,到觉得是公子…”
“呵…公子逝世的消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恐怕他连我的身份都已经知道了。你可见得易玄子本人?”
昨夜星海浩瀚,而公子命星已经陨落,再怎么想,他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
但…也说不定…
三人行之不远,便见了书庄门户,还是子房在门旁等候。
“管初先生,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哪里哪里。”
两人再作寒暄,然后子房引他们入内,而蝴蝶躲在清宁后面,小心地探出头来。
“小姐,这个人好可怕,我看不透他…可是他看上去又那么温和,让人想要亲近…”
清宁摸了摸她的头,把她带出来和自己并列。
“不用害怕,这是雲仲子的第三个学生,他不会欺负你的。”
“想必这位就是管初兄家的千金吧,真是水灵通达,让人见之甚喜从心。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是(芸芝),不过小姐她们喜欢叫我蝴蝶。我也喜欢蝴蝶这个名字。”
蝴蝶见子房在问她,她立马往前行了一小步。
“蝴蝶,芸芝。晓梦迷蝴蝶,辉晚觅芸芝。悠扬行故里,寄语作怀思。想必你的名字便是出自这里吧?”
“子房先生真厉害,一下就猜到了,小姐还说一般人都不知道呢。”
蝴蝶眼中写着崇拜,就差写到脸上去。
“那你可知道这是谁写的?”
“谁写的?你说的可是那个写鲲鹏有几千里的人?”
子房笑着点了点头。
“他现在就在书院里面,你可要随我去找他?”
蝴蝶眼中迟疑不定,她想要去,可又怕离开清宁。
“去吧。”
得到清宁的同意,她才从清宁这边,移到子房的旁边。
“我就送到这里,这山上,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免得扫了老师的兴致。”
蝴蝶有些不舍,边走边看清宁她们,清宁给她做了个手势,示意让她安心。
山皮石骨巧释画,竹林轻枝慢落叶,空踏青台缓逐步,知是稀音有客来。
易玄子当正居中,面前摆了一桌茶台,乘水的壶嘴若烟虚白。
“多年不见,近来可好?”
“好在面皮,不在骨。清宁见过易老前辈。”
行至他身前,清宁自然跪下,深深伏拜。
“若是真心,又怎会以假面示我?还是说离了公子,你便失了本心?”
“怎会?只是生死与外,这般面皮能让我活的简单些,少些麻烦。”
清宁虽是此说,但也摘下自己的假面,露出原本面目。
“果然,你们成功了,我当初以为,会是公子亲自来,但现在看来,他把机会让给了你。”
“让…也非让,公子如果不做出这个选择,我恐怕已经死于《癸丧》之下。”
清宁和他面对着坐下。
“无解的毒,也罢。我没有多少时间去听那些事情,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为我带来了答案。”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