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私塾2
“阿爹，阿娘”刘大一下醒了过来，嘴里还在叫着，此时屋外已经大亮，他泪眼婆娑的有些恍然，原来是一场梦，若不是梦又该多好。
此时手臂感觉有些麻，他甩了甩手，将眼泪擦干净，去将弟弟叫起，帮他简单洗漱以后给了那个昨夜编制好的书箱，然后把门锁上，领着弟弟向私塾走去。
走出巷子，来到村头，老秀才早已在此候着学生，刘大放下弟弟的手，示意他去上课，刘凤阳背着书箱朝老秀才一拜“先生早上好”
“可，进去吧”老秀才点点头。
刘大见弟弟入了课堂便向村旁不远的炭窑走去，走过昨天梦里走过的油菜地，蜂蝶成群的在花间飞舞，太阳高悬在天上，照得人间温煦和暖，走上那个拱桥，溪水潺潺向北而流，刘大向溪中丢下一颗石子，聚起的鱼儿一下惊散，目光看向溪水远去的方向，一座山俨然镇在前方，逼得溪水不得不拐个弯，从山脚小心翼翼的流过。走下拱桥，炭窑就在拱桥过去不远，坐落在进林场的主干道旁。
“刘大，春日要的炭不多，这三日只开一窑便可，你今日跟着杨三进山去伐些生木来”炭窑窑长向刘大招招手，对刘大说道。
“窑长，今天伐的木需要多大？”刘大问道
“今天伐些细木就行，这些不贡京里，是卖往周边郡县的，你这个孩子扛少点，每次都扛那么多，别把身体压坏了”窑长向刘大关怀的说道。
“刘大，走了，进山了”窑工杨三领着六个人向刘大喊道。
“来了”刘大回道
“窑长，我去了”刘大一边跑向杨三，一边回头向窑长说道
林场在山上，经过这些年的砍伐，靠近村子的树木已经不多，稀稀拉拉的几棵是留下树种，要伐木就不得不再往山里多走几里路，刘大对进山的路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当初为了弟弟他节衣缩食，山中的野果倒是果腹的好东西，那里的果子甜，那里酸涩苦，他是一清二楚，还记得弟弟两岁时，炭窑发的一代米作为工钱，因为这一袋米只够他一个人吃，他为了弟弟能跟上营养便都留给弟弟，便一连三天都跑去山上摘野果子吃，结果一种叫红籽的野果吃多了，导致腹胀，还一连几天没拉得出屎，整个人脸都憋成了青紫色，无精打采的模样，得亏被炭窑官的媳妇发现了异常，给他吃了中药，才算是通了肠，好了起来，后面无法，趁炭窑下工了便学着村里老妇带着锄头去山上挖蕨根来捣碎沥出淀粉，才算是保证了自己，因为每次他都挖得多，以致于村中老妇要挖都不得不比以往多走些路，使得那些老妇常暗骂起，何不早早饿死。
在山中伐木是个技术活，刘大最开始进山时，因为年幼，彼时杨三便叫他给人送饭倒水，没少照顾，等将一棵六人合围那么粗的巨木伐倒后，便又叫他递一些简单的工具，倒是他自己倔强，在运木时硬要自己杠一截比自己还重许多的生木，也许是那时的他便知觉这个窑工的身份是炭窑官给自己兄弟两的一条活路，若是不做好，一旦没了，两兄弟就是饿死了。
伐木归来，已是黄昏，今日炭窑起火焐炭不归刘大当值，他便早早到私塾外去等着弟弟，屋内传来阵阵读书声，偶尔有大龄的孩子回答先生提问，也有幼龄的孩子因为课业没做好被训斥，这些声音都随着私塾外教员敲响的钟声而换成孩子们放课后欢快的声音。
只见大大小小的孩子纷纷涌出私塾，有的从书箱里拿出纸鸢，准备趁着天还没黑下来去放着玩一玩，有的则是背着书香去往自己早上登学时放牛的地方把牛赶回家。
路上儿童放学步态匆匆，嬉笑打闹好不快活，倒是应了那句古诗的景“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刘大牵着弟弟的手走在路上，问道：“今日弟弟可学到了什么呀？”
“哥哥，有的，有的，先生教了我写了我的名字，还给我们蒙学的孩子讲了历代先贤”刘凤阳回道。
“哦，都有那些呢，弟弟可还记得”刘大又问道。
“嗯我想想，嗯，有儒家圣人说有教无类，有一千年前废诸侯创一统的第一个皇帝，有八百年前大林太宗皇帝开科取士 ，有三百年前大魏诗仙天子呼而不上船，还有本朝高祖发于草莽，重用寒门书生陈宓，采纳他的收民十二谏和征伐纪要，灭了大魏最后一位暴君，同时还打击了趁人之危的北蛮，就是先生讲起一百年前北狩而不返的那位皇帝不住的叹气，也讲到了大魏末年我们仕林村的那位进士老爷，还有的话我就想不起了”。刘凤阳一边掰起手指细数一边思考着说道。
“哥哥，先生说明日我们就要正式学知识了，今日只是熟悉学堂情况，我会好好学的。”刘凤阳立马补充道。
“弟弟，你在学校认真读书认字，莫要和人起争执，若是有人故意欺辱你，你且忍忍，等哥哥来。”刘大说道。
“好的，好的，先生说入学要知礼仪，见师需拜，见人需和善，不喧哗，不打闹，我都记着呢。”刘凤阳认真回道。
走到拱桥上，刘大停下“弟弟且在此处等我”，只见刘大说完，便脱了衣服从拱桥一跃而下，如白条一般扎进水里，不多一会便见他提着一个笼子浮出水面，里面有好几条大鱼正在挣扎，在水中游着的他将笼子举过头顶，朝弟弟喊道“弟弟快看”。
刘凤阳看到鱼，顿时高兴的喊道“晚上吃鱼咯，晚上有鱼吃咯。”
游到岸边的刘大见弟弟开心，也跟着喊道“晚上吃鱼咯，晚上有鱼吃咯”
抖掉身上的水，穿上衣服，刘大拉着弟弟一边跑一边说道“快快，我们将一条鱼放进家中的盆里自己留着，其他四条可以趁天黑前拿去换几文钱来”。太阳慢慢落山，将两兄弟奔跑的身影渐渐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