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往事

    二十年前，沈慕澄的母亲从著名的传媒大学戏剧专业毕业，考入安城大剧院。孟家又是整个安城有名的书香门第。无数青年才俊对孟秋玉青眼有加。

    沈嘉鸣是沈家长子，当时在事业上已经小有所成，年纪轻轻就成为沈氏的掌门人。

    沈嘉鸣在观看戏剧时认识了孟秋玉。

    殊不知，命运的齿轮早已悄悄转动。

    沈嘉鸣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去孟家拜访，当时孟秋玉养了一只毛色纯白的猫。

    这只猫有着蓝色的瞳孔。

    孟秋玉和白猫玩闹之时，白猫爬上了孟家院落里的大树枝桠上。

    白猫只顾着往上爬，想下来时却只在枝桠最高处打转。

    孟秋玉急着把猫救下来，独自爬上树。

    爬到有一层楼高的树杈上，她伸手去接猫，那只小猫因为害怕迟迟没有动作。

    这时，沈嘉鸣从庭院下路过。

    看到树上光着脚的女孩，一身白衣素净，不施粉黛，一双小鹿眼眼波流转。

    看着高处的白猫。

    他本来打算离开了，却还是又返回去。

    “我帮你吧。”

    他突然出声，让在树上专心关注着猫的动向的孟秋玉惊了一下，一时脚滑，从树上摔了下来。

    他伸出臂膀，稳稳地接住了从树上摔下来的孟秋玉。

    孟秋玉因为害怕，紧紧抓着沈嘉鸣的脖子。

    反应过来时，对上沈嘉鸣那双深邃的眼眸。

    沈嘉鸣将她放稳到一边，很快爬上了树，伸手把猫咪揽过。小心地拽到怀里。

    再利落地从树上下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从那天，孟秋玉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爬上树帮她救猫咪的男人。

    后来才知道他是沈家长子。

    两人联系日益密切，很快坠入爱河。

    门当户对的两人顺利成了夫妻，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又过了一年，沈慕澄出生了。

    沈嘉鸣那时候是真的很爱孟秋玉。

    她生产时，险些难产。

    沈嘉鸣竟跪在产房门口，为他深爱的妻子祈祷。

    还好，孩子顺利出生了。

    两人给孩子取名沈慕澄，希望他的生活安宁沉稳。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他只要活得开心就好了。

    孟秋玉从剧院离职，成了一名全职太太，在家相夫教子。

    沈慕澄被她教导得十分乖巧懂事，深得长辈喜爱。沈家的生活其乐融融。

    生完孩子后，孟秋玉还在坚持做康复，争取能早日回到剧院。

    她为了能回去，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每天辛苦锻炼，为了保持身材，长期只吃水煮菜。

    沈慕澄被身边人都倾注了爱，孟秋玉和沈嘉鸣经常带他去玩。

    春天带他去公园野餐，夏天带他去海边。

    秋天带他看香山红叶，冬天带他看西北的雪。

    一家人平时最常去的，就是那个游乐场。

    然而事物的发展遵循一种盛极而衰的规律。

    沈慕澄十三岁那年，孟秋玉突然辞去了剧院的工作。

    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灵气，然后，她就越来越瘦。

    十三岁岁的沈慕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嘉鸣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甚至夜不归宿。

    有一天，沈慕澄半夜醒来，就听见爸爸妈妈在房间争吵。

    他在门外，只能听见母亲歇斯底里的吼叫，还有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第二天，母亲就搬出了家。

    从那之后，他再没有见过母亲。

    那一段时间，沈慕澄一直被佣人照顾，沈嘉鸣也总是早出晚归。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佣人告他，他父母离婚了。

    小小的他对离婚的概念还不太明白。

    但是他也意识到，那些和爸爸妈妈一起游山玩水的时光，再也不会有了。

    爷爷奶奶告诉他，是他妈妈不要他了。

    他们说，他妈妈抛弃了他。

    他也好想见见妈妈。

    没过一年，母亲去世了。

    如此猝不及防。

    他在母亲的灵堂恸哭，被舅舅逐出门外。

    他才知道，那些人跟他说的“母亲不要他了”都是谎言。

    原来孟秋玉在一年前确诊了胰腺癌，一直在保守治疗，没有告诉他。

    然而这个时期，沈嘉鸣却出轨了。

    所以那次吵架是因为孟秋玉发现沈嘉鸣出轨了，两人大吵起来。

    一夜之间离了婚。

    孟秋玉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没办法再照顾沈慕澄，所以沈慕澄被判给沈嘉鸣。

    却没想到自己再回去看孩子的时候被拦在门外。

    佣人们还以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她。

    她去求沈嘉鸣，求他让自己见一面沈慕澄。

    后来，孟秋玉再回来看沈慕澄，被佣人拦在门外。

    她没想到，曾经的枕边人，竟然信如此狠心。

    沈慕澄在屋内跟着家教老师学习，他丝毫不知他的母亲在门外哭得撕心裂肺。

    只是，沈家的宅院那样深，那样大，他怎么也听不见妈妈的呼唤。

    没过多久，孟秋玉带着怨恨离世。

    知道真相的沈慕澄从此大病一场，他从心里恨沈嘉鸣。

    恨沈家人，

    更恨自己。

    沈慕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泪水顺着眼眶流下一条细细的泪痕。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哭。

    他的睫毛乌黑浓密，被眼泪湿润后根根分明。

    程清欢的眼睛也朦胧了。

    她拍拍沈慕澄的肩膀。“如果太难过，就不说了。”

    一只有力的手揽过她，抱她入怀。

    “我好难受。”

    沈慕澄身上特有的气息传来，他在她怀里流泪。

    程清欢能感觉到他动脉的跳动。

    “沈家全是杀人凶手，我也是。”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程清欢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不是，你也是受害者。”她轻轻安慰他。

    “她一定也在恨我吧。”

    程清欢想了想，“她不会，她会心疼你。”

    沈慕澄是孟秋玉的心肝。

    母爱是一种本能。

    父母之爱其子，则为其计深远。

    程清欢哽咽着，“她生病的时候一定在想。

    她的宝贝以后要怎么办呢。

    他才那么小，自己才陪他走了一小段路。

    没办法继续看着你长大，

    她心里该多难受啊。”

    一盏暖黄灯光下，沈慕澄拥抱着他的月亮

    她的声音很近，仿佛传到他每一个细胞里。

    告诉他：

    别害怕。

    你的妈妈，非常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