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和她
2003年冬，非典破坏了人们的生活秩序，很多企业遭遇低谷，甚至破产，其中，就有程文松，这个可怜的生意人，遭遇企业在短短几个月之内破产，还完债后只剩下一套房子。
他经不住压力，于贸易大厦顶楼一跃而下，抛下妻子和两个女儿。
那年程清欢七岁，在小区里被同龄的孩子们围攻，被说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年幼的程清欢直接上前理论，和那些孩子发生了争执。
最后，程清欢在其中几个人脸上挠出几道血印，自己则是头发被揪散，脸上被扇了巴掌，火辣辣地疼。
那些脸上被挠的孩子们的家长带着他们找到吴静妍，
吴静妍一脸怨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先是踹了程清欢一脚，女孩一下子跪在地上，被吓得忘了喊疼，只是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妈妈。
随后，一巴掌劈头盖脸打下来，清脆的巴掌声使得客厅里叽叽喳喳的气氛突然安静了。程清欢的脸上先是麻了一下，随后火辣辣地疼，膝盖上也传来钻心的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四岁的程薇看见姐姐被打，随即也哭了，跑过来抱住她，话还说不利索，“妈……妈，不要打……姐姐，不要打……姐姐”
随即吴静妍拎着程清欢的衣领子，披头散发地面对着那些人，双眼通红，声音沙哑：“满意吗？”
“不满意我可以接着打，或者你们也可以自己来。”
那些家长只当吴静妍是失去丈夫，精神压力大，随便不再刁难，随便安慰几句之后匆匆离开。
“你这个扫把星，能不能别给我惹事了”众人走后，吴静妍歇斯底里冲着她大喊，
程清欢只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一边抽泣一边认错：“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去惹他们生气，也不惹你生气。”
吴静妍直接走到另一个房间，重重地甩上门。
程清欢被吓得还跪在地上哭，程薇一边哭一边对着程清欢被打的那半边脸吹气。“姐姐，我给……你吹吹，我们以后……不要惹妈妈生气……”
那天，程清欢的内心像是被罩上一层玻璃罩子，变得小心翼翼，对别人的情绪极为敏感。她尽量顺着吴静妍的心意，想让她不那么伤心，在外也是极为顺从。
2010年秋天，程清欢十四岁。
清晨六点半被闹钟叫醒，程清欢惺忪着睡眼，起床烧水做饭。
早上时间紧，她简单快速地做好了米粥，整个过程极力保持安静，连盖上锅盖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妈妈。
饭做好后，她自己盛出一碗，把剩下的温在锅里。安安静静吃完饭后去上学。
今天是安城第六中学秋季开学的日子，程清欢照常坐公交车去上学，早高峰，车上人很多，程清欢上车后已经没有座位了，她就近找了一个杆子握着。
旁边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大叔。那人脸上油腻，头发也是一缕一缕地黏在头上。
过了一站，又上来一批行人，其中也有一个六中的学生，那人穿着漂亮的粉色毛衣，背着当时在女孩子中间很火的粉色书包，马尾上别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程清欢被蝴蝶结发夹吸引了注意力，多看了好几眼。
女孩子应该是看见程清欢的校服，于是站在她旁边。
中途，程清欢感觉有人摸了一下自己的腿，她条件反射地扭过头，中年大叔正低着头，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可能是车太晃了产生了错觉？程清欢扭过头去。
过了一会，那只手直接握住了程清欢的腿，并沿着向上。
程清欢定住不敢动，隔着校服感受着那只手温热，黏腻。
程清欢只好朝着另一个方向移动，奈何人太多，也移动不了多少距离。腿上的手倒是加重了力度。
那只手始终跟着程清欢，程清欢往后看了一眼，那中年大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程清欢又一个激灵，往旁边靠了靠。
“你干嘛呢？”
旁边的女孩子挡在程清欢身后，打掉那只油腻的手。
“司机叔叔，这里有人摸我。”那女孩一声，
车上的人被吸引了注意力，都开始谴责中年男人，几个壮汉嚷嚷着带他去派出所。
车到站了，程清欢下车，那女孩也跟着下车。
“刚刚，谢谢。”程清欢手握着旧书包带子，低着头说。
“没关系，我力气可大了。我妈妈告诉我女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以后遇到这种事，一定要说出来，这样坏人才会害怕。”
程清欢点点头。
女孩子看着她的校服，“你也是初二的吗？”
程清欢点点头。
“一起走吧，我是初二的。我叫唐绵，你叫什么？”
“我叫程清欢，初二（3）班。”
“你很漂亮哎。”
“啊？”
“我说，你很漂亮。”
“谢谢，你也好漂亮。”
“中午一起吃饭吧。”
“好。”
有的人的出现，就是一颗生活赐予的糖。
从遇见唐绵之后，程清欢的世界明亮了许多。
初二（三）班门口，总是时不时地出现一个其他班女孩的身影。
“同学，我找一下程清欢。”
“程清欢，有人找。”
正在思考问题的程清欢抬头，一看是唐绵，立马停下手里的笔，走出教室。
唐绵递给她一盒巧克力，“这是我朋友给我带的巧克力，我吃不完，你帮我分担点。”
“我妈妈让我给你带的月饼。”
“我爸爸说女孩子都喜欢吃糖，给你”
“我妈妈让我邀请你周末去我家玩。”
“我家里人都叫我糖糖，以后你就叫我糖糖吧，我叫你欢欢。”
“好”
“欢欢，我这道题不会，你能不能教教我？”
“中午去吃兰州拉面吧”
“我有个朋友要过生日了，陪我去挑个礼物吧。”
“新年快乐，欢欢。”
“中考咱俩考一个学校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