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携礼前来
“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
沈延呆坐在院子中,望着天空发呆。沈沧溟小口嘬着小酒,眉间的沉重清晰可见。那可是天策上将,武官至尊,正一品,比他这个正四品的刺史大多了,但最让他沉默的是,温长虹邀请沈延的目的。
若是温长虹只是想见见他这准女婿,那他自然是双手欢送,大脚将沈延踢进天策府;可若是温长虹觉得沈延拒绝温清颜是拂了天策府的面子,想要给沈延一个下马威的话……
天策府的门侍都是初相境,以沈延的实力,进去了怕是就任人鱼肉了。
“温长虹是天策上将,给玄律王朝打下的胜仗数不胜数,虽然性子咋咋呼呼的,又是个暴脾气,但好歹明事理,不去的话,岂非显得我沈府目中无人?”
“爹,所以您的意思是……”
“你得去趟京城。”
沈延沉默了,当年去京城的时候,他才魂引四重,但他与那八秀才乃是文墨之争,此番前去,在那天策府,他怕是半点便宜都占不到……
“那温清颜,可曾说了期限?”
沈沧溟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
“没有,怎么了?”
沈沧溟眼前一亮,两手拍在一起。
“你可知道,那京城里的势力分几等?”
“当年去京城,算是有些了解,澹台,北玄,孔,夏四族第一等;温府一脉单传,人丁稀少,但有天策上将和上任骠骑大将军,除此之外,便是一些京城本地的贵族豪绅,为第二等;然后便是红袖苑、落雁画廊,为第三等。”
“呵,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沈沧溟摸摸胡子,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可你忽略了一方大势力。”
“您可就吹吧。”沈延翻了个白眼,换了个姿势坐着,脚有些发麻。
“呵,难道你忘了……国子监?”
“国子监?那不就是一所学府吗?”
“呵,姜还是老的辣,那国子监在京城,甚至能力压四族,真要论起来,国子监才是真正的第一等势力,”沈沧溟有些猥琐地笑了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国子监的丞,皆是符律境的高手,两位司业一位人极五重,一位人极八重,而那国子监祭酒……”
“为劫运境。”
“劫运境?!”
“国子监只归圣上管辖,别说温府了,就是那御下四族都惧它三分,”沈沧溟拍了拍沈延的肩膀,“国子监在我煌州的考试不久就要开始了,你若能入得国子监,有那国子监的博士甚至是丞为你撑腰,背靠国子监那等庞然大物,自然也就不需畏惧那温长虹了。”
听得沈沧溟的话,沈延的目光越来越亮。
玄律王朝建国至今已有三千载岁月,历经了数代明主,而今早已是苍乾古陆的霸主。国子监自建国便已成立,作为王朝培养青年俊杰的不二之所,国子监能得到圣上的最大支持,换句话说,除了皇位,国子监所需的一切,圣上都会全力满足。
三千年的岁月,谁也不知道国子监到底积累了多少天材地宝,从国子监出去的高手每年都会往国子监武门的圣武阁送进不少律元技;而皇庭会从各地以及御下的寻元军得到巨量的元材,其中四成都会送入国子监的元材库。
若能进入国子监,他能获得引魂元材的几率将大大提升,而到时候,他也能尽快地引入应龙木魂,为沈沧溟治愈顽疾,他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也能放下了。
“可您的病……”
“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毛病的,你就放心去吧。”
“……我明白了。”
沈延沉默了片刻,终究是下定了决心。去了国子监,他有更大的把握治好沈沧溟的病,待在煌州,他只能看着沈沧溟的身体一点点地虚弱。
“国子监的考试还有半个月,你早作准备,我会再去阳神阁一趟,为你准备几册律元技。”
“何须劳烦刺史大人?知会我一声便是。”
沈延原本坐在地上,但一阵细微的水流声自身后传来,觉察到空气中曲水律元的汇聚,他本能地握拳,赤火律元涌入拳中。
“水律,寒涛刃!”
沈延回头,旋转的水流挟带着细碎而锋利的冰晶,凝成一个巨大的水环,极速旋转着朝他飞来。水本世间至柔,可当水快到极致,便是这世间最锋利的刀。
“火律,离火崩!”
赤火律元旋转在沈延的手心,随着律元技所述的运行脉络开始急剧地压缩,凝聚着爆炸的力量。白级的律元技原理很简单,就是简单地将火焰压缩,将燃烧演变成爆炸,浅显但有效。
他挥手而出,手心的火球精准按在水环的中心,火焰瞬间爆裂开来,赤火律元渗透进水环之中,将水环炸成一片雾气,碎裂的冰晶四处飞溅。
“可以啊姓沈的,这都接住了。”
“偷袭我?还早着呢。”
沈延没好气地踢了一脚贼笑着的林琅,转头对着笑得眼睛都看不到的林颂涛行了一礼。
“林叔叔。”
“延儿倒是越发厉害了,如此轻松的便化解了琅儿的偷袭。”一身华服的林颂涛摸着胡子笑眯眯地道。
“沈延,你也就八重罢了,别太得意,等我比你强了看我怎么扁你。”
“九重谢谢,不要乱说。”
“?”
林琅瞬间哑了,愣了半天,冷不丁地给沈延的肩膀来了一拳头。
“你又突破了?!”
“嘿嘿,前两天的事。”
沈延是知书达礼的,但仅限于外人,对于自己的好大爹和林琅这种生物,他是能有多随便就有多随便。
“哦?那我倒是来的巧了,”林颂涛的手在腰间的玄玉上搓了搓,两个卷轴出现在他手中,“那送箱子的驿使在我阳神阁讨了口水喝,我听闻是温小姐送给延儿的东西,我猜延儿必定要再赴京城,便跑来给延儿送两卷律元技,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那两卷律元技,一卷是纯白的,另一卷却是蓝色。
“蓝级律元技?!”
沈沧溟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蓝级律元技与白级律元技的差别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一卷白级律元技在阳神阁能值十玄银,但一卷蓝级下位律元技,却能值一千玄银!这足以证明,蓝级律元技是多么的宝贵,沈沧溟堂堂刺史,一年的俸禄也才三千玄银。
“林员外,这礼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刺史大人,这礼并非于你有所求,而是我林某的心意,”林颂涛将律元技塞到沈沧溟手中,“延儿再次赶赴京城,有了上次的风波,这次前去,必然会引得多方势力投来目光。”
“对京城的人来说,延儿代表的是我煌州的颜面,若是没有一卷拿的出手的律元技,岂不是让我煌州徒遭他人笑话?”
林颂涛笑笑,拍拍沈延的肩膀。
“林某是商贾之人,沾染得一身铜臭味,这一生都没能在武道上迈出几步,就当是,让延儿和琅儿替我完成未走完的路吧。”
“多谢林叔叔。”
沈延没再推辞,双手接过了沈沧溟手中的律元技,握着卷轴的手微微用力。虽说以阳神阁那庞大的财力,一本蓝级律元技无伤大雅,但蓝级律元技不可以常理判断,并非卖多少钱便值多少钱,实际上,以蓝级律元技的稀有程度,煌州也没多少地方能拿得出。
“收下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送走了林颂涛和林琅,沈延拿着那律元技,面色不复之前的轻松。
“爹,林叔叔他……”
沈延低头看着手中的律元技,双眼眯了起来。蓝级律元技,说起来对阳神阁根本不值一提,但林颂涛亲自送过来,就有点意思了,特别是这个时机。别看沈延和林琅关系好的一批,但实际上沈府和阳神阁并没有很深的交情,更何况……
完成未完的路?阳神阁能开到这种规模,林颂涛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人,他身怀玄甲龟之魂,是正儿八经的降魂境高手。林颂涛的话,他是一百分的不相信,以煌州到京城的距离和那信使的修为,需要去阳神阁讨水喝?况且,能成为温府的信使,对于自己所送之物自然是守口如瓶,连沈沧溟都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那信使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地就被套出话来?
要么,林颂涛在煌州城的守城将士里有眼线,要么,林颂涛在他沈府周边布了暗棋,要得到他想前往国子监的消息,除此两种,别无他法。
更何况,听他沈府的墙角,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当行径。
“哼,林颂涛这老滑头,”沈沧溟冷哼一声,“这算是他对你的投资,拿了这两卷律元技,沈府便算是欠了他的人情,他若日后要钻空子,你我也不好说些什么。”
沈延摇了摇头,捏着两卷律元技便回了自己的厢房。他自然能想明白这其中的门道,但想这些没什么用,毕竟这只能算得上人情,并无太大的约束力,既然接了这律元技,好生利用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