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赤莲爆
“这是什么奇怪的律元技啊?”
沈延桌案上摆着那本摊开的蓝色律元技,眉头越锁越紧。那卷白级中阶律元技倒是稀松平常,玄炎爪,把火焰凝成锋利的炎爪覆于指尖,进行撕裂式的攻击,让他在意以至于迟疑的是那卷蓝级低阶律元技。
赤莲爆,一册律剑技。
他的烬璇刃比较奇特,单刃类似于刀,笔直类似于剑,修习律剑技倒是并无大碍,但这本律剑技很奇怪,寻常的刀法八式它统统没有,只有独立的一式——拔剑式。
”聚火于鞘,凝元于剑,拔剑如疾火燎原……“
心中默念着方才记下的口诀,沈延的右手缓缓附上腰间烬璇刃的刀柄,律源中的赤火律源不要钱似的流向刀鞘之中。聚火于鞘,凝元于剑,初次尝试,他也只能试着根据表面的意思将自己体内的律元汇入烬璇刃中,但律元压缩产生的巨大力量让他连压制烬璇刃冲出的趋势都极其困难。
他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算是合适的时机,所以他只能自己感受,为了压住快要冲出刀鞘的烬璇刃,他的右手早已是青筋暴起,终于,在他终于压不住刀柄的时候,他本能地松开了刀柄,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股火焰从狭小的刀鞘中喷薄而出。
“沈延,快把刀扔掉!”
“见鬼!”
听到兽神的话,沈延本能地将已经变得烫手的烬璇刃扔了出去,一股巨大的能量立刻炸开,庞大的冲击将沈延掀翻在地,雷鸣般的轰鸣在沈府回荡。
“延儿!什么声音?”
“没什么!”
将沈沧溟搪塞过去,沈延走过去将落在地上的烬璇刃捡起,周围尽是一片焦黑。
“汝在干什么?!刚刚时间再长一点,汝就被汝自己的律元炸死了!”
沈延同样有些后怕,这说明他试探的方向是错误的,再试下去,他总得自己把自己给弄死。
“聚火于鞘,凝元于剑,什么意思啊?”
“蓝级律元技与白级律元技完全不同,不是简单地记下就能学会的,汝要用自己的意识去阅读,真正地将其领悟。”
“用意识去阅读……”
沈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只能靠他自己去领会。他尝试着像窥视自己体内一样将意识附着在那册律元技上,顿时,一股庞大的信息瞬间涌入脑海之中,突如其来的汇入让他脑袋一涨,差点昏阙过去。
“保持清醒,仔细地去感受那股信息。”
兽神的话在他的脑袋里回荡,宛如一剂猛药,让他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将自己的意识附着在那股庞大的信息流上,尝试着一点点地理解其中蕴含的窍门。
渐渐地,他渐入佳境,进入了自己的意识深处,在他的面前,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巨大的赤红双眸宛如两轮太阳一般,由文字拼凑成的赤色柱子高耸在面前,他慢慢地接近其中一根文字柱,抽丝剥茧一般从那根文字柱中剥离出一股信息,将其细细地理解。
而在外界,沈沧溟一脸狐疑地站在自己的宝贝儿子面前,看着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但眼皮后面的眼珠像是抽了风一般疯狂转动。
“这小子,怎么回事?”
沈沧溟看了半天,沈延依旧没有变化,他摇了摇头,没有打搅他,转身处理自己的公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延的脑海之中,他的意识已经将那几根耸立的赤色柱子尽数阅读完,他努力地将自己吸收的信息梳理清晰,一个人体在他的脑海中成型,那些信息逐渐地在人体上一层层地覆盖,红色的光流将那大大小小的筋脉给覆盖,这便是他所要运行的筋脉线路。
那双巨大的赤红双眸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看着那小人在几个赤色柱子之间来来回回,不由得喃喃自语。
“悟性倒是不错,这本律元技的要领已经领悟得七七八八了……”
沈延并未听见兽神的自言自语,开始尝试着推动自己的律元沿着那标记出的赤色筋脉运行,那红色的筋脉将他与手中的烬璇刃连接在一起,滚动着的赤火律元沿着身体的筋脉注入烬璇刃之中,那原本暗淡的刀身上,细小的焰光开始渐渐闪烁。
随着庞大的赤火律元的注入,沈延的律源渐渐干涸,但与此同时,那烬璇刃宛如熔流铸造的一般,庞大的热浪让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不知何时,沈延的眼睛便缓缓睁开,眼中倒映着赤红的刀身,他将烬璇刃收入鞘中,红色的光芒从刀鞘的顶端射出,宛如藏着一轮烈日。
“火律,赤莲爆!”
一声低喝,猩红的烬璇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出了刀鞘,一道被压缩到极致的赤红光芒陡然亮起,与厢房小院中的石凳接触,一直被困在刀光中的赤火律元仿佛是找到了发泄口,拼了命地往外挤,形成了剧烈的爆炸,将那石凳炸得粉碎,宛如红莲绽开。
沈延的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可下一秒,一股极度的疲惫从身体深处传来,他没能站稳,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这天杀的律剑技……”
此时已至深夜,沈沧溟依旧在伏案办公,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他扔掉了手中的笔,弄脏了面前的公牍。他快步走出自己的厢房,却发现小院中,沈延四仰八叉地抱着那把古怪的刀睡在地上,留下的是已经破得不能再破的石凳。
“臭小子,又打坏我一把凳子……”
沈沧溟没有管他,只是回到自己的桌案旁,拿起那本被墨水沾染的公牍,目光阴晴不定。
“江陵县赵县令治案昏庸……”
煌州,江陵县,赵府。
“来把本少的靴子擦干净。”
赵乾歪躺在床榻上,自顾自地看着野史,厢房外坐着的人影听得他的呼唤,目中透出一股阴沉的杀意,但很快便被一股温良的纯真掩盖,最终还是提起身上已经被洗得发白的宽大绿袍,拿起地上的绢布,一点点地将那靴子上的泥土擦掉。
赵乾扔开那本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野史,此时,那人已经麻利地将靴子擦净,正准备离开,赵乾脸上挂起一抹坏笑,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背。
&34;帮本少把靴子穿上。&34;
那人面无表情地拿起靴子,慢慢地套在他脚上,而赵乾突如其来地伸腿,一脚踢在他的脸上,那人猝不及防,被踢了个正着,一下子倒在地上,刚穿上的靴子也滑落下来。
“怎么掉了?再穿一遍。”
那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再次捡起靴子帮他穿上,没能引发反抗的赵乾自感无趣,踩着他拖在地上的绿袍便出了门,迎面却碰上了自己的父亲。
“爹!”
赵武揉了揉自己的腰,便听见赵乾的喊声,挂着长须的嘴挂起了笑容。这江陵县当真是越发的不太平了,今日他正坐在县衙里,忽然有一人闯了进来,大声疾呼着求县令伸冤,搅得他连午觉都没睡好。这人竟然想凭一纸文书状告那罗家的公子想要强买他家的耕地,那罗家与他赵家向来交好,偌大的江陵县谁人不知?竟然当着他的面诬告罗家,这岂非挑战他这个县令的脸面?
于是,他当即大手一挥,定了他一个打搅公务、诬告他人的罪名,杖责三十便扔出了门外。
“乾儿,今日修炼如何?”
“感觉略有精进,爹你就放心吧。”
赵乾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自己略有精进,实际上他看了一天的野史,反正他已至魂引五重,参加初试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何必劳累自己?
“此次的初试,让他也随你一起去吧。”
“啊?爹,为什么要带上那个狗奴才啊?”
“蠢货,你爹我听见风声,此次的初试是在无律隐域进行,凶险万分,你可以让他协助你脱身,实在不行,他也能帮你挡刀啊。”
听得赵武的话,赵乾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自己亲爹的老谋深算。当年将那个狗奴才招进赵府,实在是让他的生活方便了不少,天资卓越又如何?在我赵府里,照样得当牛做马。想到这儿,赵乾顿感怒上心头,他堂堂县令之子,凭什么还比不过一个平民?不知他是用什么妖法偷走了原属于自己的天赋,现在能让他在赵府生活,父亲真是胸怀博大。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一副父子情深的模样。
角落里,那人穿着绿袍蜷缩着,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过去。
他默不作声,只是再一次地将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压进心头。还不是时候,他告诉自己,目前他还没有办法脱离赵府的资源,即便赵府只是将他当作一个工具,这些年他所获得的修炼资源也是他原本绝不可能得到的。
但现在,曙光就在眼前。
只要他通过了初试,进入了国子监,他便不再需要像只吸血虫一样依附着赵府了,属于他的人生才算开始。
无论如何,这次的初试,他都必须通过,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江陵县被赵家压迫已久的百姓,更是为了天下那些饱受压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