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不如无果
元旦收假刚好是周二，黎嘉泽刚进教室就看见自己的桌上放着个精致的小盒子，下面还压了两张明信片。
大地上早已不见白雪的痕迹，发白的阳光没有任何威力，照在人身上开玩笑似的，没有任何温度。
距离期末考试只有十来天的时间，刘延江早早的就来教室坐镇。
黎嘉泽进教室一般都是踩点的，没有空余时间问这是谁的东西，
虽然他心里明镜似的。
迅速将东西收进桌空后，黎嘉泽难得的拿出一些稍微适合早读一点的课本。
化学书。
栗瑾之瞄了一眼，倍感欣慰，毕竟化学方程式是需要背的。
他没有拿出物理或者数学课本翻到课后习题已经很赞了。
经过一个元旦，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下课的时候栗瑾之问他题他依旧会耐心的解答，他依旧会随时盯着窗外，班里除了栗瑾之，也没人会和他搭话。
可他眼底的情绪不再恣意，笑的也不再张扬，眸底总藏着一汪冰封的死水，总也激不起波澜。
“元旦贺卡，有一张是给沈兴的，你帮我转交一下。”
放学后，栗瑾之看见他将东西塞进书包，开口提醒。
他一整天都没主动找过她说话，她也没太多嘴，这种时候，一个人消化才是最有用的，旁人说再多也没用。
毕竟，时间才是那个最强大的疗伤师。
黎嘉泽抬眸，情绪依旧晦暗，只是点点头，背上包走了。
到教室门口时黎嘉泽脚步一顿，转头说了句：“谢谢。”没等栗瑾之给出反应他就离开了。
拿着东西到店里的时候沈兴正靠着墙抽烟，店里没有任何客人。
冬季里生意更惨淡了。
“喏，栗瑾之给你的元旦贺卡。”
黎嘉泽送完东西就要走，被沈兴拦下了。
“进来坐会儿吧，哥们这儿、怪冷清的。”沈兴嘴角的肌肉抽了抽，笑的比鬼还丑。
两人径直走进去，坐在院子里的小桌前，前后的门都大开着，风在小院儿里四处乱窜，冬日里的太阳落得早，院里早就晒不到了。
发廊门口的那两盆吊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枯死，干巴巴的杵在那儿，没有一点生气。
沈兴忽然垂下身体，双手捂住脸，喃喃道：“我觉得、我好像要坚持不住了，我好像真的、等不到他们回来了，两年多了，他一次没回来过。”
许是刚抽过烟，沈兴声音有些嘶哑。
黎嘉泽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两年前，几乎是同时，黎嘉泽的母亲去世，没多久，沈兴的父亲沈林文不知所踪。
他死死的守着这个发廊，害怕他们回来找不到自己。
可在亲情这方面，他们好像都是没有福分的人。
或者说，在亲情方面，人总是在自作多情。
谁都没想到，在新的一年，沈兴失去了希望，而黎嘉泽的希望变成的无尽的绝望。
对家人的期待，让他等来了一个私生子的身份，给母亲等来了一个不堪的身份。
那个男人，不但抛弃了他们，还欺骗了她的母亲……
黎嘉泽掐灭手上的烟，开口问沈兴：“想好了？”
“嗯，我决定找个工作，然后边复习参加成人高考。”
黎嘉泽点点头，“想清楚就行。”
沈兴知道，再这么下去，也只是白白的浪费自己的时间，还浪费了黎嘉泽帮他一次一次挡住的租金。
他不想再执迷不悟了。
况且，就算把人等来了又怎么样呢？
像黎嘉泽一样，等来的结果其实不如无果。
“这两年，谢谢你了兄弟，哥们是认真的。”
明明只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只是人生中那么微不足道的一小步，却好像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其实放弃比坚持难多了。
关店那天是周六，栗瑾之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也来了。
里面的东西这几天沈兴都卖的差不多了，退的房租黎嘉泽也坚持让沈兴收着，加起来一共不少钱，足够支撑他找到工作了。
“你要是学习上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找我、”栗瑾之想了想，补充了句“还有他。”
这天的太阳格外好，虽然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很明媚，光看着就令人舒心，风也很善解人意，没那么嚣张刺骨。
“好。”
沈兴的回答也是言简意赅。
“实在不行的话……”
“找到工作了，他们还提供员工宿舍。”
他知道黎嘉泽要说什么，也知道黎嘉泽家里其实没有多余的房间，他妈妈的那个房间锁了那么久，沈兴不希望他为了自己勉强着打开。
黎嘉泽点点头，不再多言。
玻璃门合上的那一刻，沈兴忽感如释重负，自己的坚持到头来也就那么回事。
好像毫无意义。
从头到尾，只有自己被困在那一方天地。
“走吧，我们送你过去。哦，还有这些，是我整理出来的资料，你会用得上的。”
栗瑾之指指自己鼓起的书包。
“不了，我坐公交过去，宿舍你们进不去的，下午我就要开始上班，顾不了你们。”
不见没到十天，沈兴已经换了一个人似的，理由充分，栗瑾之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他的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拿这些资料不成问题。
栗瑾之和黎嘉泽在公交站台看着沈兴离开，心里的滋味儿，像是一罐中药在心里打翻，无边的苦在胸腔蔓延。
只是希望这碗中药能带来点儿好的结果。
沈兴行李很少，但是路程不近，到目的地他已经感觉有些累了。
掏出已经有些锈迹的钥匙打开门，走进那个破旧昏暗的屋子，一屁股坐下的时候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好像下一秒就会坍塌。
“艹！什么鬼地方！也敢收老·子一千块。”
他有些忍不住，低低咒骂出声，吐槽着那个无良中介。
万幸的是热水确实是有的，草草洗了个个澡后沈兴就出门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