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新年快乐
凌晨两点整的钟声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缄默。
黎嘉泽顺势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嗓子干哑，“送你回去？”
栗瑾之点点头。
知道他俩顺路，沈兴就懒得跟着去了，否则自己一会儿还得自己回来，再者，他和黎嘉泽太熟了，说不出什么太肉麻的话安慰他。
雪还在下着，没了之前的猛烈，偶尔刮几下的寒风让栗瑾之脖子不断起着鸡皮疙瘩。
被烟花和雪花吸引的人群已经散去，雪地上留下深浅不一，大小各异的脚印，小巷深处还有些放鞭炮留下的惊心的红色碎屑。
黎嘉泽一个劲儿的往前走，连红灯亮起都没注意到，幸好栗瑾之冲上去拉住了他。
“黎嘉泽！”
栗瑾之急的想哭，背过身去又转回来。
他被她这么连名带姓叫的有些发蒙，看她气呼呼的转过去又转回来，正准备给她一个新年的拥抱，可双臂刚打开，就遭到了她的攻击。
她还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栗瑾之几乎是暴起拍了一下他的额头，他这个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她却先红了眼眶。
“你这是干嘛呀，又不是你的错，干嘛这样？”
“我……”
黎嘉泽没有否认，脑子里一遍遍的回荡着她的“别多想”“不是你的错”……
他脑子里出现私生子这个词的时候，巨大的自卑占据了他的内心，他一直以来的骄傲被撕得粉碎，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始乱终弃的人，指责横刀夺爱的人。
可现在，他处于道德的至低点。
栗瑾之忽然走过去，紧紧的拥抱他，低声说，“不是你的错，真的，这些都不是我们的错。”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角为什么会有泪滑落，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只是窥见他眼底的悲凉和慌乱时，藏在她心底的那颗隐刺猛地破土而出，几乎要扎破她的心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她是同一种人，心底的那颗隐刺都来源于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他们也都有着同样强大的隐藏伤痛的能力，即使那颗刺被残忍的拔·出，血淋淋的摆在眼前。
从那句“当没我这个妈”开始，她以为自己的刺已经被彻底拔除了，以为隐痛变成剧痛后就结束了，却不知那个伤口还会因别人而抽痛。
“新年快乐。”他轻轻拍拍她的肩，长舒一口气，扯出一丝笑容。
“新年快乐。”
栗瑾之放开他，以极其轻松的口吻说：“还有十多天就要期末考试了，我希望下学期你还在年级大榜的第一行！”
黎嘉泽这次是真的笑了，“放心，单科榜上的第一颗头也是不会换的。”
“那就好，我这个人很虚荣的，我喜欢和别人吹牛说我同桌贼厉害，不用听课就能拿第一。”
两人从路口分开，各自回了自己家。
黎嘉泽脑子里全是她红着眼打自己额头的场景，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不痛，猫挠似的，可她那阵仗像是想把自己的头扭下来。
有些好笑。
“夫人，您确定吗？那人……”
车上的孙音芝用手捏着鼻梁，眉头紧紧皱着。
“你当年找谁办的事儿？怎么没人告诉我还有郑芸还有个儿子？”她语气充满不耐烦，眼睛都懒得睁开一下。
“我亲自去问问他。”
司机本来想开车去酒店的，听了孙音芝的话就在路口处掉了头。
门铃响起的时候赵姨已经睡着了，听见声音后连忙披着衣服从保姆房出来开门。
“请问您找谁？”
“这儿是不是住着一个叫栗向阳的先生？”
“是的。可是这么晚了，您找栗先生有什么事儿？”
听见动静的李嫣下楼来看了一眼，门口站着个保养的极好的贵妇，她睡意瞬间消失，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去把栗向阳叫醒。
“你就这么等不及吗？”
被摇醒的栗向阳有些不悦，一脸困倦的下了楼。
“您找谁？”
“这位是我们黎太太。”
听到这话的栗向阳瞬间不困了，忙换上一副笑脸，毕竟他有今天，全仰仗这位素未谋面的黎太太。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您请进！”
“赵妈，去把我珍藏的茶叶泡一壶出来！”
“不必了，我来是有正事儿的。”
李嫣看他点头哈腰的姿态也有些发蒙，看来这次是误会了，这个女人和栗向阳的关系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既然这样，确定了这人不会分走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就没心情再管了。
就是不知道严成宏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她还盼着能在孩子降生之前离开这里呢。
孙音芝一个眼神，栗向阳马上就懂了，“赵妈，你不必忙了，回房去吧。”
确定了只剩下现场的三个人，孙音芝随行的司机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笑颜如花，眉梢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知道对方的来意了。
“这个人，不是两年前就……”
“没错，可是我们现在发现她还有个儿子。你、知不知道这回事？”站着的那人冷冷的问出口，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栗向阳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一口酒否认了：“不知道？”
“是吗？”孙音芝这才缓缓开口，站起来打量着这个房子。
“栗先生日子过的不错，看来我得考虑一下黎氏下一个合作方了。”
“别呀，黎太太，我是真不知道……”
“给你两个月的时间，我不管你知不知道，处理好这事儿。”
孙音芝的语气不容质疑，说完就离开了这个地方，留下顿在原地的栗向阳。
当年不知道什么迷了心窍，干了这么一件缺德事儿，好不容易才把那个姓沈的肇事酒鬼送走，本以为无声无息，怎么就让她知道了死者还有个儿子呢。
打算出来问问什么事儿的李乐瑶看见李嫣回了房间，就没进去追问，可楼下人的对话却让她忍不住停住了脚步，下楼来站在楼梯口处听的明明白白。
什么叫处理好这事儿？
到底是什么事儿，让栗瑾之她爸这么慌张？
一颗怀疑的种子在李乐瑶心里种下，她仿佛发现了一件好玩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