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不是那样的
在紧急召开的班主任会议中，刘延江坐着一言不发，他不明白，昨天还好好儿的孩子，今天怎么说没就没了。
这次月考中数她进步最大，本来还在给她选激励奖品的。
刘延江知道她家条件不太好，上次还故意在电话里给那个黎氏集团的人极力推荐她，全班就俩名额，一个是黎嘉泽，一个就是她。
偏这时候出事。
这姑娘平时挺开朗一人的，看她和班里人处的也好，从来没有过异常的举动，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面对校长和这些同事，他只是开了开口，却发现嗓子哑的厉害，说不出一个字。
栗瑾之被黎嘉泽拽到天台，只是重复的说着都怪自己，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身体抖的像筛糠似的。
秋日里的风有些凉，吹得黎嘉泽眼睛也有些发酸。
他缓缓蹲下，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但还是极力的小声安抚栗瑾之，“这和你没有关系，警察已经在调查了。”
栗瑾之抬头，露出满是泪痕的脸：“如果昨天、如果我为她说话，如果我没有因为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旁观，肯定不会这样的、肯定不会的、”
“还有周冉冉和李乐瑶、她们全是我招惹的~是我，我抢了周冉冉的风头，我不喜欢李乐瑶的姐姐……”
说完栗瑾之彻底放开，哭的撕心裂肺，没了力气之后又开始啜泣，边哭边说：“我从小就不是个运气好的人，商场的那些活动我一次都没中过奖、我没有很好的朋友、孙梦雅、我是想和她做好朋友的、真的、可是、可是她被我害死了、也许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我·死·了大家好像都会开心、”
“我冷眼旁观、我就在旁边、看着她爸爸打骂她、我一个字都没说、我没为她申辩、我是凶手、我也是凶手……”
她这么断断续续的说了许多，黎嘉泽大概知道了一些事。
这么一说的话，他觉得自己也有责任，他早就知道那俩人蛇鼠一窝，但他没告诉栗瑾之，加上栗瑾之受伤当天下午他就看见孙梦雅和周冉冉一起进出，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们几个是一起的，没想到那几人会因为不喜欢栗瑾之就去拿孙梦雅撒气。
栗瑾之从礼堂门口的楼梯上滚下来的第二天，他起的很晚，想起来答应了沈兴要去他们店里的，路上遇上了李乐瑶和周冉冉，她们在那儿讨论栗瑾之当时的囧样儿，笑的很开怀。
周冉冉说看她摔得狼狈不堪就开心，即使被她打了一巴掌又怎样，相比起来她觉得自己还是占了便宜的，李乐瑶在旁边咬着不知道什么饮料的吸管，脸上堆着的笑让人直犯恶心。
“说说看，有多好笑，让我也笑笑？”黎嘉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多管这档子闲事，反正就是听她们这么说，心情很不爽，当即垮下脸，将手里的烟扔地上踩熄就走了上去。
惹谁不好，偏惹他同桌。
虽然他知道那丫也不好惹，无需自己出气，但他就是见不得这些人在这儿嚼舌根。
李乐瑶和周冉冉都是女生，而且听说过他连老师都打的事儿，两人表面上恶狠狠，心底里却是十分怵他的，一个都不敢开口说话。
她们想着，连长辈都会打的人，自然不会顾及她们是男的女的。
“怎么不说了？我还没听够呢。”黎嘉泽目光冷冷的盯着她们，隔两人越来越近，她们也一直在后退。
最后黎嘉泽重新抽出一根烟，慢条斯理的点上，深吸了一口才说：“别再让我听见这些话，也别再搞这些小动作，否则，我会让你们知道别人为什么说我是脾气不好。”
反正别人都说他是校霸了，这种时候就该拿出来以恶制恶，他也看的出来，这些人也只是些纸老虎，只会捡软柿子捏。
只是，不是人人都是栗瑾之，有些软柿子是会被捏碎的。
可惜现在和她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她认定是自己导致了这些坏事儿。
黎嘉泽听她说完，沉默了一会儿，等她的声音弱下去，他才慢慢的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这真的不是你的错。你知道吗，两年前我看见我母亲的遗体，第一反应不是哭，而是吐，周围那些哭的撕心裂肺的人都在那儿骂我，开始的时候我也认为那是我的错，像他们说的一样，我没有心……”
说着，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但现在我知道，不是那样的。”
栗瑾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止住了哭泣，安静的听他说，他的样子轻描淡写，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可是脸上乱七八糟的表情让栗瑾之手脚发麻。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黎嘉泽站起来往边缘走去，双手撑在围台上，背对着栗瑾之，“没事儿，这也不是你要听的，是我想说的。”
下课铃响起两人才回了教室，这个时候的教室出奇的安静，没有人说话，直到班主任进来说明情况。
“刚刚警察来学校了解了一下情况，孙梦雅同学呢可能是压力太大、这里我没有要指责任何人的意思，只是希望大家还是要爱惜自己的生命，”刘延江顿了一下，重重的咽了口口水，接着说：“以后你们回过头来看，会觉得现在这些事儿都不叫事儿，不要因为一些小小的事情就对同学施加语言上的伤害甚至是身体上的伤害。”
“也不要觉得就是个玩笑，你嘴里吐出来的字儿，可能是刺向别人的尖刀。现在你们还小，觉得只是玩儿闹，律法也没把你们怎么样，可人得问问自己的良心，过的去吗？啊？”
栗瑾之扭头看了一眼，可惜现在周冉冉不在，她是最该听这些话的人。
一整个下午周冉冉都没来，听她朋友说可能是要转学了。
栗瑾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直在祈祷自己的未来的生命中再见她一次，她真的想亲口问问，她有没有为自己做过的事儿感到愧疚。
她不能这样，她又凭什么这样，出事儿了一走了之，离开这个城市她还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周冉冉，可孙梦雅呢，谁还记得她。
以至于在后面的日子里，栗瑾之几乎把这当成了执念，偶尔走在大街上听到相同的名字，她都会去确认那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周冉冉。
幻听的时候也不少。
她不允许任何一个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忘记孙梦雅，李乐瑶是，周冉冉是，她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