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萧显知道陆薇有婚约
“何时发生的?”萧显很意外。
他明明只打残了祸首。
“就在道长从岐阳回来后,不久。”
“此事不简单,官府应该会派人去调查,我们可以慢慢等结果。”萧显知道陆薇在怀疑他。
“也对。”
没两日,茶肆里百姓闲谈又说起此事,听说皇帝十分重视,直接派了梁王过去。
陆薇又去了一次绣坊,这次掌柜直接把十三张绣样全包了,价钱也从80文涨到了100文。
一千三百钱,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却只能买下几盒很少很少的颜料和一些特殊纸张。
之后,陆薇开始沉下心来绘画。
既然住在道观,不如先画三清和道家神仙图。
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图》是古代白描的泰斗之作,陆薇还达不到那种细致的水平,只能依靠色彩来填补技术上的不足,再加上一些现代的思维和细小的创新,形成一无二的风格。
颜料还是太少了。
没办法,陆薇只能精简着用,尽量用淡淡的水墨感去凸显画作的立体感。
原本的蓝色颜料,混上墨以后变成灰蓝色。
原本的红色颜料,变成了淡淡的暮云灰,看着倒有几分莫兰迪的感觉。
不适合挂在富丽堂皇的雕梁画栋内,更适合摆在香案后,以一种沉静淡泊的气质接受蒲团上信徒的虔诚跪拜。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种暗哑的色调。
即便这种色调在现代社会被奉为“高级配色”,但在织染条件有限的古代,大家还是更喜欢高饱和的色彩。
书画坊的掌柜看在画工上佳的份上收了一幅,陆薇得钱600。
几日后陆薇再去时,那幅画已经被买走,掌柜急问陆薇还有没有,陆薇又拿出一幅,掌柜主动涨价到800,并在言语间暗示接下来若还是卖得好,还能涨价,但希望陆薇只把画作卖给他们家。
陆薇没有立刻应允,只说再看看。
她寮房里还有八幅,其中有四幅因为颜料用完了还没上色,但她也没有着急买颜料,想先把四幅画好的出完再说。
第三次去书画坊时,掌柜果然又涨价了——1000文(即1贯)。
陆薇直接卖了4幅,买了颜料和纸张回去继续画。
时间倏忽过,转眼她来京城已经快两个月了。
还有七天便是除夕。
梁王带着调查结果回来了。
罗家财宝并未损失多少,但花园、马厩、池塘等,都有被翻过的痕迹,猜测是罗家偷藏了什么宝贝,被藏匿的匪徒察觉,所以杀人灭口。
可惜梁王并未在岐阳找到凶徒的行迹,只叮嘱了当地官员加强巡逻和检查,以防万一。
陆薇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呢?
都是陆英告诉她的。
梁王此去岐阳,顺便带上了屁股还没好全的程澈,半路遭遇了一点小意外,程澈表现卓著,如今已是梁王亲事府队正(管50人)。
陆英还告诉她,程伯父已经知道她来了京城,邀请她一起去程家过年。
陆薇并不想去。
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想和程家任何人有任何牵扯。
“程家对程澈的婚事,怎么看?”陆薇问。
陆英想了想,说:“程伯父和爹是八拜之交,自然是想让你嫁进来,程伯母似乎颇有微词。”
妹妹和程澈同岁,甚至还大程澈两个月,要不是有这一桩婚事拖着,程伯母早就给他定亲了。
又因这几年,程澈深的梁王庶女的青睐,程伯母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些野望来,以至于在见到陆英来投奔时,没忍住露出了厌憎之色。
陆英本想和其他贡生一样,找个寺庙或者道观借宿,但程伯父又待他热诚,甚至主动提过,若是陆英的亲妹妹还是找不到,就让他堂妹嫁过来,以结两姓之好。
“不如我们把亲事退了吧?”陆薇试探。
陆英连忙摇头:“此事重大,不是你我可以妄断的。”
陆薇忍不住叹气。
古代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开明点的会稍微问问孩子的意见,固执独断的则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陆英陪着陆薇去市集买了一些见面礼,约好明日申时中去程家拜会。
回了道观,陆薇将岐阳罗家的情报转告给萧显,但没说梁王的结论。
萧显听后也觉得是罗家藏匿了什么宝贝,引得匪徒觊觎,所以才遭此横祸。
陆薇终于确定萧显的确和此事无关。
但心底却生出了更大的担忧来。
——百年楼。
原身所在的杀手组织的名字。
楼主死后,原身逃亡,至此已逾一载。
高层必然发现楼主六印少了一块。
而他们追查既然能到罗家,必然掌握了陆薇的行踪。
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找到陆薇借宿的道观。
“道长,我还需要喝多久的药?”陆薇急切地望过去。
萧显察觉到陆薇身上的紧迫感,眉头微微蹙了蹙:“半年。”
“太久了!有没有速成的?”
“有,但过程很痛苦,而且容易留下暗疾。”
“什么样的暗疾?”
萧显摇头:“不确定,有人会在战中骤然心悸,被对手找到破绽,一击毙命;有人会在纵跃途中突然武脉暂隐,直接摔死;还有人前十年并无异样,十年后迅速衰老,所余寿命不超过三年。”
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可有解法?”
“暂时没有。”
杀手组织绝不会放过陆薇。
一旦被找到,只有两个结果:陆薇被他们杀死,夺回楼主印;陆薇将他们杀死,等待下一次被找到。
“请道长帮我!”陆薇长揖,“我不怕痛,只想尽快恢复。”
萧显沉默了一会儿,才将陆薇扶起来:“好。”
萧显没有准备这方面的药材,但允诺三日后可以开始。
陆薇再次谢过后,说:“我明日要去程家拜访,兴许会直接宿在程家,道长不用等我吃饭。”
“那程家是你亲戚?”
“不是,程伯父与我爹是八拜之交。”
“既如此,为何到如今才去拜会?”
陆薇尴尬地望天:“其实我与程家郎君有婚约……”
萧显木愣愣地看过来,藏在宽袍中的手骤然收紧,心也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攥住,仿佛置身于高山之巅,空气稀薄冰冷,刺地人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