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道长疑似杀人灭门
“今晚吃什么？”陆薇忧虑消失，开始考虑晚饭。
“七返膏、巨圣奴，还有蒸梨。”
陆薇：花卷、黑芝麻撒子、没有冰糖只有蜂蜜的雪梨。
“没有肉吗？”
萧显尴尬地眨眨眼：“这是别人的地方……”
陆薇：好吧，可能这一支的道士都吃素吧。
“明日带你去吃肉，红羊枝杖、水炼犊、缠花云梦肉、光明虾炙……”萧显微微俯下身，在陆薇耳边悄悄说。
有淡淡的沉香飘出。
红羊枝杖是烤全羊，大菜。
陆薇吃到的时候只有一碟，卖地还死贵死贵的，因为上面有价比黄金的胡椒。
在没有辣椒的时代里，已经是香辛料中一绝了。
萧显没穿道士袍，而是换了一身极其普通的黑色圆领袍，扎着黑色的幞头，他皮肤本来就白，被黑色一衬，更加莹白如玉，惑人的丹凤眼也多了几分威严与贵气。
不管是进食肆还是出食肆，都引来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有人见他打包外带，甚至特意送了一份肉菜，不过被婉拒了。
小道士们在观外狼吞虎咽，陆薇和萧显则各自回了寮房。
陆薇上次卖绣样效果不错，经过她这几天的观察，对于京兆府的审美偏好有了一定的了解，决定重新开展赚钱大计。
虽然道长说，修复武脉的事都交给他，但陆薇不能一分钱都不给。
况且这一路的吃住行，她已经占很大的便宜了。
等她准备好画稿，物色好投递的店铺时，忽然听见有人在讨论岐阳罗家。
“那罗家也不知得罪了谁，一开始是罗家公子夜半被人掳走，打断了浑身的骨头、戳瞎了双眼、剪掉了舌头、扒光了衣裳丢在闹市里，虽还有一口气，可也与废人无异，官府全城搜查也没个结果。原以为此时已了，却不料一个月后突发大火，上下一百多口人呢，竟都活活烧死在里面，一个逃出来的都没有！要不是罗司业派人去送节礼，消息想要传过来，还有得等。”
陆薇忽然想起萧显来。
鸳鸯楼大火前，小道士好像说师父去了岐阳？
当时的陆薇不会自恋地以为，道长是去给她报仇的，可现在她却不确定了。
罗郎君就罢了，陆薇恨不得弄死他，可罗家其他人呢？
负责照顾她的婢女、明明看见了却假装没看见的马奴，都是原主在罗家遇到的好人。
原主直接打晕他们其实也能逃，但他们没有阻止、没有呼喊别的仆从来抓人，已经是为人奴婢的艰难岁月里，最大的善良了。
萧显可以控制鸳鸯楼的大火，也可以控制罗家的大火吗？
两个时辰和一个月，后者的难度明显大了不止十倍。
如果都是他，那也太可怕了！
他到底有什么图谋？
“官府没有去查过吗？”陆薇和大多数吃瓜群众一样，默默加入了“群聊”。
“查过啊，除了房屋有翻找的痕迹外，什么也没有。大家都说是罗家过于豪奢，惹了匪徒眼红。”
陆薇又问：“罗家究竟丢了多少财货？”
“不知道，一个活人都没有，谁知他们府里究竟有多少财货？”
陆薇再问：“那剩了多少？”
“不知道，罗司业已经派人回岐阳老家查了。这件事太残忍了，听说连圣人都惊动了……”
陆薇默默退出，继续拿着画稿找绣坊掌柜谈买卖。
由于对这个时代的背景了解不足，花样上暂时无法创新（担心盲目创新会无意间踩雷），只能在原有的纹样上做变化型和减法，达到一种空灵意境之美。
掌柜看了看，说：“郎君巧思，若按图刺绣倒是能省不少功夫，好不好卖可说不准。”
陆薇进京后一直以男装示人。
最终只卖了两幅，一幅80文。
（绣样比食谱更容易模仿，价格不会太高，除非是大家）
陆薇并不气馁，也许是京城物价高的缘故，这个价格比她第一次在县城卖的都贵。
后来因为刺绣时间下降，人工和材料成本降低，定价也比普通绣品低，也算抓住了一些本就想拥有但需要攒钱的客户。
想一开始就达到万人空巷的地步纯属做梦，但终究在市场上搏得了一锥之地。
陆薇相信下次来时，结果一定不一样。
当然，绣样的独创性太低了，陆薇准备攒点钱买颜料。
京城不少人信奉佛道，到时候画佛像和三清应该能挣不少钱。
“画卖出去了？”
刚回道观，陆薇就看见萧显坐在寮房门口炮制药材。
虽然他早已不是小徒弟口中的“穷师父”，陆薇想要什么他应该都买得起，却没有阻止陆薇去赚钱。
不管是如今的陆薇，还是当初的卫美人，其实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她不是谁的所有物。
重来一次，萧显只希望她能自由地选择自己的人生。
而自己只是一把开荒的镰刀，斩断困锁她的荆棘，让她能走出狭窄阴暗的囚笼，恣意翱翔。
陆薇点点头，没有回寮房，而是坐在了萧显的对面，看着他将烤干的药材一点点磨成粉末，倒进药钵里，再继续磨下一个……
萧显的神态十分专注，半垂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神，乍一看竟有些佛家的慈悲和道家的洒脱。
炉火微微炙烤着药材，淡淡药香将他笼罩，细长的手指轻轻将药材归拢，莫名地，有一种贡生翻书的文气。
自他来到道观，观主及本观道士都很喜欢他，常夸他医术高明，仁善守礼，就连借宿在这里的贡生偶尔也会和他聊聊诗书礼易、词赋章句，并惋惜地说：“可惜圣人已十年不开道举，否则道长必题名雁塔，游宴曲江！”
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好人，会是罗家惨案的罪魁祸首吗？
“道长。”
萧显蓦的抬头，尽管脸上没什么大表情，可天生有些微笑唇的他看人时，总给人一股很好相处且满怀善意的感觉：“有事？”
“我听人说，岐阳罗家莫名发生一场火灾，府中上下一百多口人，没有一个逃出来的。”陆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直接问出口，“道长似乎也去过岐阳，不知可有听说罗家得罪了什么人？”
陆薇没有说具体的时间。
她想看看萧显知不知道火灾发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