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的婚礼--白山茶
言方烊结婚当天，言尚如约到了现场，陈三七也跟着他坐地铁来到了g市。
其实，言尚很怕，怕婚礼上的旧亲冷眼相待，怕他们嚼舌根子，陈三七看不得这些老臊子们肮脏的唾沫星子飞到那么干净的人身上，索性跟着他一并过来了。
三七今天穿的格外不同，平时的她，总是要穿条把腿裹得严严实实的牛仔裤，今天居然破例穿了件小白裙，衬着整个人小巧雅丽，双腿笔直，似六月里的山茶花一般清雅大方。
言尚坐地铁时总是要忍不住地瞟几眼，三七的眼里似是有着不灭的繁星，似火地勾着少年的心弦。
一张素颜脸，却比什么高端遮瑕都抗打，白里透着可爱的红晕色。
当然，少年的目光如炬，被看风景的少女抓包了好几次。
陈三七用手支着脸，挑逗地说：“想看就看，我就在这，哪儿也不走，哪儿也不想去。”
言尚的耳根子立马开始泛起了红晕，蔓延到脖颈处，麻麻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棉花糖，柔柔的，甜甜的，也没有一点羞耻的。
一会儿，陈三七又开口说：“小结巴，我今天穿地好看吗？”
言尚连连点头。
陈三七甜甜地笑了声说：“我平时都不穿裙子的，这件白裙是我妈妈留下的，当时说是留到我满月的时候穿，不过后来她死了，给我买生日蛋糕时出的车祸，这成了我衣柜里唯一的裙子。”
言尚眼里泛起怜意，打着手语——为什么？
陈三七笑着摇了摇头，眼睛空洞，心里暗暗地自嘲着：“可能是因为害怕吧。”
言尚摆弄着手，安慰陈三七。
陈三七吸了口气，对着言尚笑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很好，你看。”
陈三七捣鼓着，在言尚面前秀起了自己学的半吊子手语。
言尚看着乐呵，眯眼笑起来。
三七发懵地眨了眨眼睛说：“怎么，我学的有什么不对吗？最起码现在也能读懂你的意思了吧。”
言尚点了点头，用手指指着自己，然后在脸上画了个微笑，最后朝着陈三七竖了个大拇指。
地铁到了g市，两人坐着的士赶到了婚礼现场。
婚礼的主题是西式的，很隆重，处处插满了象征着浪漫和爱的红玫瑰，五色的气球随着吹入教堂的风飘舞着，白纱笼罩着四壁，像漂浮不定的云儿，爱意和资本寄托在那上面，很浓烈。
言尚看着眼前的堂皇和喜庆竟有些心寒，因为母亲和他结婚时什么也没有，很笼统地领证，在一个东借西凑的小房子里，没有邀请七大姑八大姨来贺喜，仅仅吃了顿饭，可言方烊也曾承诺过母亲宋纺，等未来有钱了要给她补办一场像样的婚礼，可海誓山盟就这样随着搭伙的日子过下去，被遗忘了，随着飘忽不定的温情和他的白月光，朱砂痣，蚊子血一起食言了。
要是这场盛大的婚礼属于默默当着家庭主妇的她，那她该有多么开心啊。
言尚不敢再想下去，担心在天上的母亲回忆起来难过，言尚很怕她难过，他是她的男子汉，是她苟活的唯一理由。
言尚走到婚房里面，穿着白纱的新娘就坐在梳妆台前打扮，女人很美，是躲过岁月折辱的美人，纱裙也很素雅，像一朵盛放的白玫瑰，裙摆需要两个人的帮衬才能灵活的走动。
言方烊站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姜帆，傻呵呵地笑着。
言尚走近去，对着姜帆和言方烊鞠了一躬。
姜帆透过镜子鄙夷地看了眼，还真把自己亲儿子请来了，倒也是，不过就是个闹笑话的小毛孩。
言尚低着头，女人的眼光格外毒辣，今天还画了个冷色调的妆容，她一番的审视后，轻视一笑。
姜帆拿着眼线笔在眼睛轻描着说：“难怪，长着这张脸和你妈一样。”
作罢，姜帆又吐起了唇釉：“别装了，给谁看呐，你以为你爸真喜欢你们母子俩这种？”
一旁的言方烊紧握着拳，骨头嘎嘎作响，他低吼道：“姜帆，你别太过分了。”
姜帆转身对着言方烊笑了笑，笑的很有迷惑力：“方烊，你别生气，今天是我们俩结婚，你请你和江妍敏生的儿子，是不是有点不尊重我的意思呀？”
言方烊皱着眉，转身看向言尚说：“尚尚，你带你朋友先去面包架那边垫一垫肚子吧，离开堂还要好一会儿呢。”
言尚轻轻的点头，然后走到门边。
这时，女人耐不住性子了：“哟，还把朋友带来了，真以为自己是谁？搞不清楚的，还以为是老爹拉儿子结婚呢。”
言尚听的心里难受，他早知道会这样，他不停地说服自己想让自己好受点，可怎么也当不住尖酸刻薄的耳语，那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言尚鼻子有些酸，他抹了一把脸，他知道，不能哭，因为不值得，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是个坚强地男子汉，他的眼泪只能留给妈妈，奶奶还有……陈三七。
言尚把门轻轻摔上。
门里传来争执的声音。
言方烊有些难堪地蹲下问：“你到底要怎样？非要闹到这种地步你才开心吗！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儿子，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你忍心数落他，换我不也难受？”
姜帆这时早已酝酿起了情绪，一把泪一把泪地抽泣着，故意把刚画的妆哭花：“你就那么在乎你那宝贝儿子，那我呢？！我算什么！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要保护我一辈子，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呜哇
“要我说你当时就别让我活着从顾厦航手里离开得了，你那后半辈子就跟你那宝贝儿子一起过吧！”
言方烊心里像被人蹂躏过一般的疼，他走过去摸着女人躲过岁月折辱的漂亮脸蛋，这是他的初恋啊，是他的蚊子血朱砂痣，怎么能让他哭呢。
“姜帆，你也是我的宝贝，乖，我就算苦一辈子也不让你受着一点泪。”
那你的白山茶呢，陪你走过千万个日日夜夜，为你操劳家务，做着全职妈妈的江妍敏呢？一句对不起足够就毁了她的一生，知道她从楼上跳下来有多疼，割腕时是怎样的心如死灰吗？
也许，这就是平凡女人的一生，男人心里都藏着红玫瑰，永恒的爱和誓言都寄予了她，而跟了他大半辈子的江妍敏换来的只是一句抱歉，可白山茶原本想要的就只是一句“我爱你”却没有想到只是他多给了一个吻，多赠予了一个拥抱就俘获了她的任劳任怨。
既然爱情是一场没有柴米油盐的游戏，那又何必耽误彼此呢？
言尚浑浑噩噩地穿过回廊，面包房里，陈三七正躲在角落里偷吃着，嘴角边站着一粒粒的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