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围杀
是夜,我躺在床上,回想白天种种。
南楚儿的谎言,采歌和采乐的出现,万姈明晚的刺杀,把我脑子搅得一团乱,我想着万姈那句“我在保全你。”
“哎呀。”我揪起被子蒙脸,虽说这句话出现的前提并不浪漫,但是,“哎呀!”我翻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
所以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万姈说就是字面意思,是不是代表她在关心我怕我出事,说她宁愿让南楚儿伤害她自己也不愿伤害我?
我不断想着,脑子越来越清醒,她这样说,是不是代表她心里其实也有点喜欢我?会不会她真的也喜欢我?
可我转念一想后面万姈始终不愿解释,甚至有些逃避,难道真的只是字面意思?
那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
“唉。”我叹口气,应该是不喜欢吧。
我心沉寂下去,翻回身,又想起明晚的围杀。
希望万姈能够平安无事回来吧。
万姈躺在床上,亦是无眠。
其实除了今早南楚儿和明晚的事,她还在纠结另一件事。
这几天她看万姝,总是有些别样的情感。
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有些东西一直在涨着,越涨越满,尤其是和万姝接触的时候,那股感觉涨溢在地又从脚窜到天灵盖,支配着她更加靠近,去更深的体会。
“唉…”万姈平躺在床上,叹口气,她这是怎么了呢?
她把眼睛闭上,妄图催眠自己赶紧睡着,但脑海里都是万姝的脸,先是喜悦,忧愁,愤怒的神色,而后又是她偶尔狡黠的眼睛,通红的脸,还有她那次在海棠树下流的泪,落在她手背的时候……
万姈好像觉得那处地方又隐隐有被泪水灼烧的感觉。
我到底怎么了?万姈想,她翻个身,又睁开眼。
夜幕沉沉,枕眠人各有心思。
第二天,万姈依旧早起去厨房,她昨晚没有睡得很好,但还是强撑清醒,想着今天早上就随便搞点什么,弯腰穿鞋时,恍惚间听到有人打开了她的房门。
“谁?”她立马停下动作。
“二姐姐。”我端着早饭,走进内室,见她在穿鞋,“你刚起来呀。”
万姈看到我,动作有些不自然,勾了鞋子,“今天怎么这么早?”
她站起身,我把早饭放在桌上,“天呢阿姝长大了,居然会做早饭了。”
我不好意思笑笑,“白粥小菜还是会的。”
会做的不多,但是应付早饭也够了,只是味道应该没万姈做的好。
万姈坐下,摸摸碗边,“你什么时候起来的?”碗的温度不高,但是摸起来刚刚好,应该是掐着时间特地凉了一会儿。
“没多早。”我把筷子分给她,太久没做饭了,怕出意外早起了半个时辰,结果做好竟然也差不多把半个时辰用完。
万姈低头喝了一口白粥,惊奇地抬眉毛,“味道很好。”
我忍不住笑,“粥还有味道好和不好的区别吗?”白粥不都一个味道。
万姈却不这么觉得,“那是当然,你做的就很好。”不知道是真的因为万姝手艺好还是因为这是万姝做的。
她伸筷子夹根菜,尝到的第一下愣了愣,又不动声色的继续嚼着,“这个也不错。”
“真假的?”我总觉得万姈把我的手艺夸的有些大,也跟着夹了一根送进嘴里。
……好咸,看来太久没做饭确实会有影响。
我只能配着白粥把菜噎下去,“这么咸你还说不错。”
“还行吧,配饭不是刚刚好?”她说着,把粥喝了半碗。
我看她没了半碗的粥,喝了这么多当然刚刚好……
我有些泄气,本来想也给万姈做次饭让她休息休息,没想到因为生疏了还有些搞砸。
“怎么了?”万姈见我不动,询问道。
“我本来还觉得我没退步呢……”我失落道,“太久没做了。”
万姈眨眨眼,“我不是都说了还好了吗?”
“你那是安慰我说的,你以为我真信啊。”我皱皱鼻子,“不过谢谢二姐姐,至少吃到这么咸的菜没骂我。”
万姈一句“我哪舍得骂你”到了嘴边又生生吞下去,“我这是鼓励。”
我捏着筷子笑笑,“那我谢谢二姐姐鼓励。”
万姈小白我一眼,又夹筷子菜慢悠悠吃饭。
吃完早饭,我和她又一起到小厨房把碗筷洗好,同昨日的路线一样往回走着,只不过今天路上没有南楚云侍卫。
“南楚云就这么算了吗?”我没话找话。
“你昨天不是都说他不会对南楚齐动手吗?”万姈背着手,低头踩着路边的落叶,脚底“嚓嚓”响着。
我耸耸肩,“说起来,很久没见到南楚齐了。”
万姈闻言嗤笑,“谁理他,别出现最好。”她肩膀的伤还没好呢。
我点点头,“也是。”我也不想见他,见到他准没好事。
“那晚上呢?”我又问她。
万姈停下脚步,脚下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晚上?”
杀冯宏的事吗?她歪歪头,“怎么了?”
“我很担心你。”我不再隐藏心绪,直言。
万姈像是还在接收处理中,有点呆呆的,“担心?”
我点头,走近一些,“太危险了。”冯宏还不是最令人提防的,最让人忧心的是南楚儿对采歌采乐背后下的命令,我们无从得知。
许是我担心的情绪太过浓厚,万姈伸手拍拍我的肩,“不会有事的。”
她神情满是“你相信我”,我看眼她放在我肩上的手,抬手握住她的手腕,“二姐,我很需要你。”我和她瞳孔相对。
我无法在这里,过着没有你的生活。
肩上的手收紧了些,“我也很需要你。”万姈的眼眸倒映出我的面容,“我也很需要你,阿姝。”
她又重复一遍。
我忽然发觉,万姈眼里不知何时也多了股我看不清的情绪,一阵风起,落叶从她和我之间穿过,她尾端的发丝随风轻触着衣料,像是应和。
夜幕很快降临。
万姈坐在房中插着腰间的短刀,这个点外面早已没有人在走动,只有呼呼的风声,她收起短刀,起身对着镜子挽好个方便行动的发型。
一切准备就绪,她轻声开了房门,合上时,看着万姝的房间停顿片刻,“阿姝,好梦。”她低声着,话语随着风被吹落在万姝房门,她转身隐入夜色,朝着南楚儿院子去。
采歌和采乐已经在院子里等着,采乐有些怕冷,紧紧靠在采歌身边搓着手臂,见万姈来,跺跺脚,“到了到了!我们走吧!”
采歌把被采乐抱住的手臂抽出来,朝万姈点头,“二小姐。”
万姈淡淡点头,“走吧。”
“二小姐,殿下差属下把这个给你。”采歌从腰间掏出一小包裂目粉,给万姈解释,“此物是裂目粉,殿下说二小姐有这个,会更方便些,只要把它扬出去,中者便会双目爆裂。”
万姈接过,掂了掂,“你们那天就是这么杀袁飞的?”
“不是不是!”采乐抢着回答,“姐姐把他眼睛弄爆以后是我把他喉咙割了的!”她总是对这些事情有点莫名的执着。
采歌斜了她一眼,采乐老实闭嘴,采歌又继续,“这东西一点剂量进入眼睛倒不会出什么大事,顶多眼睛失明几天,但是今天我给小姐的这个剂量,小姐真正使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万姈点点头,把她收到怀里,“走吧。”
三人很快到达冯宏的院子,这两日他为了袁飞的事操心得两天没睡,南楚云又要他搜房,又要他找人,又要他埋人,又要他查真相,好不容易把目标定到南楚齐,南楚云又不让明面着查,他只能背地里派人,但他手底下这群狗崽子哪有那些本事,被南楚齐的暗卫扔了好几个出来,今晚南楚云刚把他找上门训了一顿,要他不能干就滚。
“妈的!”冯宏把酒杯扔出去,“屌什么屌!不就仗着他是四皇子吗!”
“将军,将军这话说不得啊!”一旁伺候的小兵连忙劝阻,这话传出去可是要被南楚云砍头的罪。
“滚一边去!”冯宏抬脚把他踹开,“老子的事要你说?你他妈是谁的人!”小兵自然挨不住他这一脚,被踹的飞了好几米,屋子里一片桌椅断裂的声音。
小兵捂着胸口,身下的痛感阵阵传来,又不敢嚎叫出声,只能不断求饶,“将军,将军饶命……”
冯宏扶着桌子站起,他有些醉了,跌跌撞撞的走到小兵身边,脚踏上他的胸口,重重碾着,“轮得到你教育老子?”小兵想挣扎,冯宏又重重踹下一脚,“轮得到你教育老子吗!”
一声裂响,像是把小兵的肋骨被踩断,小兵痛得止不住哭嚎,“将军饶命,我错了小的错了,将军饶命啊!”
冯宏被他叫的清醒一些,但还是醉醺醺的,“你他妈的……”想说什么又忘了,冯宏把脚移开,手一挥,“倒酒!”但那小兵早被他折磨的奄奄一息,哪有力气爬起来。
冯宏又跌跌撞撞坐回位置上,结果满桌子找不到酒杯,“杯子呢?”他到处摸着,极度烦躁的把桌子踢开,“我杯子呢!”
“酒杯?是这个吗?”他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问,他想站起来,但桌子被他踢开,他一下跌坐在地,“哪呢?我的酒杯在哪?”
采乐把酒杯从地上拾起,看眼那边躺着的小兵,他气息微弱,根本没力气抬头看是谁,采乐放心,捏着杯子走到冯宏身边,揪住他的耳朵,“是这个吗?你的酒杯?”
冯宏虽醉,但痛感还在,被这么大力一揪,眼神清明不少,聚焦着看清眼前的人,“你是谁?”他很想警惕,但脑子还有些迷糊。
采乐用力甩开他,“我是你姑奶奶。”冯宏吃痛,采乐站在一旁看他挣扎着站起,心想这人真的需要她和姐姐还有万小姐三个人一起杀吗?
冯宏被这一甩甩得清醒不少,看清面前是一个妙龄少女,“你是谁?”他嘿嘿笑着,采乐觉得恶心透了,但冯宏哪里知道,他只转身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兵,“好啊你,有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也不早点叫上来?”他又要上去给小兵一脚,采乐抢先一步,像昨天踢袁飞屁股一样踢了他一脚,“敢肖想你姑奶奶!”
冯宏被踹的重心不稳,又重重倒在小兵身上,“呃。”这一压,小兵本就断裂的肋骨竟是直接穿透他身体,一下咽了气。
冯宏有人做垫背,没什么事,“小娘子…别生气啊。”他又爬起来,现在倒是手脚麻利不少,采乐见他又要来,恶心的赶紧退开,“你怎么比那袁飞恶心这么多?”
一听到袁飞,冯宏的动作立马停住,他努力定住身形,甩甩脑袋,“袁飞不是死了吗?”
“是啊,袁飞死了。”采乐笑笑,退到门口,“就是你姑奶奶我杀的。”
冯宏这下酒醒了不少,“你杀了袁飞!?”他倒是没想到,他找了这么久的杀袁飞的人,居然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但下一秒,他因酒迟钝的脑袋忽然灵光起来,不对啊,南楚齐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年轻的人。
“你不是南楚齐的人?”他指着采乐,四处找着自己的佩刀,“你不是南楚齐的人!”
采乐拍手,“我当然不是,想知道我是谁?能追上我再说!”她开门,几下跃至院子中央,“来找我啊!”她一如既往的扮个鬼脸。
冯宏转了一圈,总算在一旁看见自己的佩刀,见采乐要跑,“给老子站住!”他提了刀,歪七扭八的跑出门,采乐见他出门,闪身上墙。
冯宏被冷风一吹,酒醒个七八分,赶紧咬牙追上。
不能让这丫头跑了!他定要抓了去找南楚云邀功!他想着,说不定南楚云还会将这丫头赏给他处置……
他心中有些按耐不住的渴望,这妮子细皮嫩肉的,滋味肯定好得很。
采乐不知他心中龌龊想法,只照采歌吩咐把冯宏又引到昨日杀袁飞的地方,冯宏在后面追着,不知道为什么跟打了鸡血一样。
“恶心。”采乐暗骂,加快速度。
待到目的地,采乐飞身上树,树林一同昨晚般寂静,只是多了些风声。
“人呢?”冯宏啐了口唾沫,停下脚步,四处寻找,“妈的!”怎么就跟丢了!
“咻咻咻——”几枚飞刀从树间飞出,在冯宏面前钉了条线,竟是阻止他离开。
“谁!”冯宏立马拔刀,双手握着,警惕碰碰脚下的飞刀,没有机关,冯宏松口气,“敢暗算你老子!赶紧出来!”
“冯将军是谁老子?”万姈从幽暗的林间走出,好笑的看着他,“难道是我的?”
冯宏看清来人,“万二小姐?”他看着万姈走近,缓缓收势,“万二小姐这么晚了还在树林里做什么?”
“冯将军不是看见了吗?”万姈抬抬下巴,看着那几枚飞刀。
冯宏又看眼脚下的飞刀,再看面前瘦弱的万姈,低低笑出声,“万二小姐想杀我?”万姈没否认,只看着他,冯宏觉得她可恨,“我冯某和你无冤无仇,你做什么来杀我?”
“杀你还需要理由吗?”林间的风大,万姈的裙摆随着风动,连话语也乘着风飘到冯宏耳朵里,很轻,但很响亮,“我以为杀猪才要。”
“扑哧。”采乐蹲在树上,被逗笑,“二小姐嘴巴真毒。”
“闭嘴。”采歌神色凝重地盯着下面,采乐轻哼一声,坏蛋姐姐!
冯宏听到万姈的话,心里把万姈磨碎碾压了几百遍,但他还是忍着怒气,“二小姐,我劝你就此收手,我可以既往不咎!”敢杀他,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既往不咎?”万姈偏着脑袋,“我都没嫌杀你麻烦,你就既往不咎上了?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她不痛不痒道,却处处踩着冯宏雷点。
冯宏此生,最讨厌别人看轻他。
“二小姐…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冯宏眼神阴戾,“既然如此,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冯宏暴喝一生,举刀向万姈冲去。
采乐紧张的揪住采歌,“他看起来很生气,咱们不下去帮帮二小姐吗?”
采歌按住她的手,“再等会儿。”殿下让她不必急着出手,如果万姈实在落于下风,再下去帮忙便可。
万姈没有能和冯宏抗衡的武器,他那刀重得很,她腰间那把短刀挡不住,万姈偏身躲着,伺机寻找冯宏暴露的弱点。
这刀重,但冯宏显然是使惯了,挥的几下都看不出多费力气,可是刀重,必然也大,变换招式的时候冯宏衔接的并不是很好,万姈又一个闪身避开,借力跃起,要从上方攻击冯宏,冯宏反应是快的,将刀侧面挡在头上,万姈脚落在刀上,冯宏被压得向下几寸,这丫头看着瘦弱,站在刀上竟有千钧一般,“啊——”冯宏用力举起向前一扔,想把万姈扔出去,但万姈早已预判到,在他用力时蓄力飞身,落下时,提着裙摆双脚踏上冯宏的肩膀。
冯宏显然没想到她还能有这招,不管怎么动她都稳如泰山,“冯将军,你得快点了,不然我在上面睡着了可不好。”万姈抱着胸,讥讽道。
冯宏手里还握着刀,只能用空手抓着万姈的脚想把她丢下来,万姈及时抬脚,他抓了个空,又伸手去抓另一边,万姈左脚右脚换着逗他,玩得不亦乐乎。
“怎么感觉像逗猴……”采乐看着这一幕,拍拍采歌,“二小姐功夫这么好吗?”
采歌摇摇头,她不知道万姈的实力,但目前看来,应该不会比她们差多少。
冯宏气极,将刀扔下,要用双手去抓,万姈见状,连忙从他肩膀处跃下,踩上冯宏的佩刀,“冯将军,我好看吗?”
她忽然问,冯宏猛地反应过来,“给我滚开!”他伸手朝万姈掐去,万姈将早已准备好的裂目粉撒去,立马退开,冯宏没反应过来,被粉糊了满脸,他闭着眼连忙要将粉拍开,眼睛却忽然一阵剧痛,有些温热的东西在他脸上流下,眼睛的疼痛愈来愈烈,“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就像昨晚的袁飞一样,跪在地上哀嚎,“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万姈回头见他已经血糊满脸,颇有些惊讶,这裂目粉威力这么大?
采乐和采歌终于从树上下来,采乐一下来,就朝她竖大拇指,“二小姐你真厉害!”
采歌倒是没什么反应,见冯宏在地上挣扎,拔剑就要刺去,“等等。”万姈制止住她,采歌不解看向她,“我还有些事要问。”万姈看着哀嚎的冯宏。
“他都这样了,能问出什么啊?”采乐看着惨痛无比的冯宏,觉得有些不现实。
万姈没理,只是走过去,把还沾着裂目粉的手往冯宏身上擦干净,他身上有一股酒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的味道,万姈被熏的皱眉,在他翻动间掐住他的脖子。
“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让人救你。”万姈说着,冯宏像是只听见救你这两个字,连忙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采歌皱眉,真吵。
她看着万姈,万姈神色平静,只是自己说着,“南楚云来仁化寺干什么?”
冯宏依旧说着救救我,万姈手指收紧,“不回答我就立马杀了你。”
冯宏感受到脖颈处的力道,忍着痛,“我说!我说!别杀我!他来仁化寺是要让别人以为他和万家站队了!”
和她们先前猜的不错,万姈得到这个答案,没什么波澜,倒是采歌和采乐,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有些惊讶。
“袁飞死后,他怀疑是谁杀了袁飞?”万姈又问,采乐眨眨眼,这个问题她昨天好像在屋檐上已经听过了,不就是怀疑的三王爷吗?
“三王爷三王爷!南楚齐!”冯宏叫着,“救救我!二小姐!救救我!”
“最后一个问题,”万姈对他的大叫毫无反应,“南楚云为什么要带万姝上山?”
这个问题一出来,冯宏嗫嚅着嘴,好半晌说不出来,万姈微眯眼睛,手下加重,“说。”
采歌和采乐不太明白万姈为什么这么问,但也没阻止,南楚儿只吩咐除非万姈有异动,否则其他她想做什么,都不用管。
采歌在一旁站着,采乐倒忍不了,踢了冯宏一脚,“问你话呢!”
冯宏被这一脚踢的震了一下,眼上的剧痛不断加剧,他心知自己此刻已经彻底看不见了,但为了活命……他断断续续着,“是为了,为了让别人以为他和三小姐有情,这样,这样到时候他迎娶三小姐就容易一些!”
万姈一瞬冷了脸,冯宏为了性命,一股脑的说出来,“他还说只要他请了三小姐上山,全京城的人就都知道这件事了!到时候万家不嫁也得嫁!万姝又是万家嫡女,这样就能顺利让他坐上皇位,而且,而且……”
万姈一股火直烧天灵盖,她猛然收紧手掌,冯宏被被掐的说不出话来,“而且什么?”
冯宏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断气了,打着万姈的手,万姈稍稍放了力气,他挣扎着伸长脖子,“而……且他说等……他登上皇位……就要把……万家抄了……万姝不过……是个棋子……到时候……随便扔到军队里……自生自灭……”
万姈彻底怒了。
一旁的采歌和采乐也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南楚云居然想利用舆论强娶万姝,然后在目的达到后再把万姝踹了扔到军队里,军队是什么地方?一群男子长久不见女人的虎狼之窝,里面的女人除了医师就是官奴,更何况能做医师的女人少之又少,除了作为官娼,里面的女人没有别的用处。
“这南楚云……”采乐觉得有些反胃,用力的扯住采歌,“姐姐,这……”
采歌亦是震惊,她跟在南楚儿身边,平日里只负责刺探消息再帮南楚儿杀些人,很少会听到那些情报计谋背后,还有些什么样的意图,今日听冯宏这么一讲,她才意识到原来背后还有如此肮脏的念头。
万姈的手紧紧掐着,几乎快将冯宏掐断气,她的脸隐在月光之下,脸色白的快和月光一个颜色。
南楚云……她垂眸。
“采歌,你的飞刀能把人钉在树上吗?”万姈忽然问。
地上的冯宏一听,挣扎的越来越厉害,“别杀……别……”他打着万姈的手臂,但那只看似纤弱的手臂仿佛不会疼一般。
采歌有些意外,“应该是可以的。”她之前没试过。
“是吗?”万姈勾唇一笑,放开冯宏,冯宏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已经化成一滩血水了,“这样都还没死?”采乐觉得这人命有些硬。
“没死才好。”万姈走到一旁,拾起冯宏的重刀,那刀确实极重,饶是万姈都有些费劲,但也还好,万姈拖着刀,一步步走到冯宏身边,冯宏早已顾不得自己眼睛,从地上翻滚一圈就要跑,采歌狠狠踩住他的背,看向万姈。
万姈脸上挂着瘆人的笑意,拖着刀,“不要跑啊冯将军。”她柔声,采乐看着万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冯将军,你可以告诉我,南楚云说要把万姝扔到军营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吗?”万姈笑眯眯,把刀抵上冯宏的肩膀,微微压着,冯宏的双眼此刻是血窟窿两个,满脸是血,看着吓人,但听见万姈这么一问,他只觉得自己头皮炸起,“二小姐,二小姐我错了二小姐,是南楚云逼我说的我,南楚云逼我的…啊!!!”
万姈挥刀将冯宏右边肩膀斩下,血溅了她和采歌半身,采歌偏头,抹掉脸上的血,看着万姈,似乎想到她要借用自己的飞刀做什么,“二小姐……”会不会有些残忍了。
万姈像是没听见采歌叫她,把刀又拖到他右边膝盖处,“冯将军,把你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她轻轻踩着冯宏的右腿,“一字不漏。”
冯宏哪里敢说,只能不断求饶,“二小姐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二小姐,我真的错了,我真的错了……二小姐…啊!!!”
万姈毫不犹豫,将他的右小腿斩下。
采乐忍不住转身干呕,这也太……呕。
采歌想拦,但万姈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谁挡杀谁”的戾气,采歌吞下话,只好沉默的踩着冯宏。
“还是不说吗?”万姈将他的小腿踢开,“冯将军听说过人彘吗?”
冯宏又一阵挣扎,但他失了这么多血,早已没有力气再喊叫,只能囔囔着,“二小姐我错了,别杀我……”
万姈再次挥刀斩下他的左小腿,采歌偏过头,血又溅到她的脸,这次冯宏只能发出微弱的痛苦声,万姈转到他左边,采歌收回腿,冯宏已经跑不了了,她看眼气息微弱的冯宏,估计马上就要死了。
万姈又问了一遍,没听到答案,将他最后一根手臂一齐斩下。
冯宏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个断手断脚的废人,采歌上前探他气息,“还活着。”她抬头看向万姈,万姈不知道笑了多久,只觉得脸都笑僵了,她轻踢冯宏脑袋,“冯将军命这么硬啊?”
“不知道头没了还能这么活着吗?”万姈踩住冯宏的背,用力一压,采歌连忙退后。
“咔!”
冯宏的脑袋和身子分离,彻底没了气息。
采乐这回是实打实吐了,采歌咽咽口水,万姈把重刀扔下,她浑身都是冯宏的血,血腥味刺鼻,但她毫不在意,朝采歌伸出手,“采歌,飞刀。”
采歌忍住胃中的翻涌,“二小姐不会使,我来吧。”
万姈拍拍手,“好啊。”她环顾一圈周围,“那钉在树上吧。”
采歌不语,默认。
天有些蒙蒙亮了,万姈看着被钉在树上的冯宏的尸体,笑容不达眼底。
“我累了,走吧。”她声音有些哑,血迹在她裙上早已干涸成褐色,采乐吐了好几轮,虚弱的靠在采歌身上。
“二小姐真可怕…”采乐悄悄说着。
采歌看着天际的鱼肚白,垂下眼眸,“回去好好休息。”
她们都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