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担心我？
大夫在给祁洛查看伤口，季淮宁不便进去，就在外间干坐着。
片刻，大夫从里间出来。
季淮宁问他：“小公爷的伤可有大碍？”
大夫向季淮宁躬身作揖：“季小姐放心，小公爷并未伤及要害，只需静养些时日便可。”
正说着，余光瞥见一道身影从外边走来，径自走向里屋。
季淮宁看了眼她背影，对大夫说：“多谢大夫。”
大夫又行一礼：“那老身就先去给小公爷熬药了。”
“有劳大夫。”
送走大夫，季淮宁也不急着进去，坐在外屋静静等着。
“洛哥哥对不起，今日是阿兄做的不对，我替阿兄向你道歉。”
里间顾灵薇站在床前低着头。
祁洛靠在床头，未睁眼：“顾小姐不必如此。顾小姐若是没什么事就先出去吧。”
顾灵薇带着哭声低声说：“你受伤了需要人照顾，我留下来照顾你。”
祁洛耐着性子说：“我有人照顾。”
“是季小姐吗？她能照顾你我也可以的。”顾灵薇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
祁洛睁开眼看她：“顾小姐要不要听听自己再说什么？”
顾灵薇似是不死心，撕破脸了说：“为什么是她？”
祁洛已没有耐心，冷冷回她：“关你什么事？”
顾灵薇哭道：“为什么不是我？明明陪在你身边的一直是我。”
“出去！”
祁洛耐心耗尽，寒声下了逐客令。
在一旁伺候的西木看了眼即将发作的祁洛，急忙道：“顾小姐请回吧，公子该休息了。”
顾灵薇怕真把他惹急了，只好妥协：“那洛哥哥安心养伤，我改日再来看你。”
到外屋时，顾灵薇突然停下脚步。
季淮宁听到动静，抬眼便正撞她视线。季淮宁悄无声息移开目光起身：“顾小姐。”
顾灵薇冷哼了声“真烦人”随后快步离去。
季淮宁忘了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收回视线，进了里屋，静静地站在床边。
祁洛突然睁眼，低沉道：“傻站着作甚？”
季淮宁走到凳前坐下，幽幽道：“大夫说你的伤未伤及要害，只需休养几日便可。”
“嗯。”
“小公爷以后还是要小心些的好，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身上就一直带着伤。”
祁洛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笑：“你担心我？”
季淮宁否认道：“我只是不想成为望门寡。”
祁洛闻言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我们现在也算得上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不希望你有事。”
祁洛收起笑容，沉声道：“放心吧，你不会是望门妇，只会是我夫人。”
他一本正经说得坦荡，反倒让季淮宁有些面上发热，随之而来是抑制不住狂跳的心。
季淮宁慌张起身掩饰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
乌云密布，狂风簌簌。
季淮宁正赶在下雨前把新植的盆栽往廊下移。
季淮恩从外边跑来，赖在季淮宁身旁。
“阿姐，你快去与阿爹说说。”
“说什么？”
季淮恩可怜兮兮地说：“阿爹不许我练武，要我好好读书。”
季淮宁放下盆栽，直起身来：“你不想读书？”
“不是，但我更想学武。”
“那两个都学不就好了，你把书读好了，父亲就不会反对了。”
季淮恩沉默一会儿，垂下头闷闷道：“我不想去书院。”
季淮宁明白他的顾虑，拍了拍手上泥灰：“那不去书院的话你愿意学吗？”
季淮恩抬起脸，很认真的对她说：“嗯，愿意的。”
“那阿姐去同父亲说说。”
季淮恩立马高兴起来：“好，就知道阿姐最疼我了。”
季淮宁扣住他肩膀对他说：“不过可说好了，父亲答不答应我也没法保证。要是父亲不同意你可不能再找我哭鼻子，知道吗？”
季淮恩点了点头：“知道。”
季淮宁怕他不懂，又说：“你已经长大了，遇事不能总哭鼻子，要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
“阿姐你放心，我记住了。”
“那你先回去吧，我忙完就去找他。”
前院，季淮宁刚至书房就看到杜姨娘出来。季淮宁上前见礼：“杜姨娘。”
杜玉双冷道：“来找老爷有何事？”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淮恩去书院的事，我有话同父亲商量。”
杜玉双扫她一眼：“你去吧。”
季忘远正在窗边逗鸟儿，季淮宁站了好一会他都没发现，忍不住出声叫他。
“父亲。”
季忘远闻言抬头，看到她有些错愕：“你怎么来了？”
季淮宁开门见山道：“我是为了阿弟去书院的事来的。”
季忘远背过身去：“我已经跟书院打过招呼了，这事没得商量，你也别总纵着他。”
季淮宁上前一步：“父亲应该清楚淮恩为何不想去书院吧？”
季忘远不屑冷哼了声：“同窗间小打小闹是常有之事，别人同他开玩笑而已。”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季淮宁冷冷质问：“父亲觉得他们对阿弟做的那些事只是小打小闹、只是玩笑吗？”
季忘远转过身来，皱眉道：“你别这么少见多怪的行不行，都是孩子不知轻重很正常。反倒是你，跟那些孩子较什么劲。”
季淮宁心越发凉，可笑自己竟然会对他抱有一丝为人父亲的期望。
仍不甘心道：“当时要是阿弟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父亲还会这么想吗？这是若是换成今朝，父亲还会无动于衷吗？”
季忘远彻底不悦：“说淮恩的事你扯今朝干嘛？”
季淮宁轻笑道：“只是想知道父亲的做法是会一视同仁，还是因人而异。”
季忘远心底想法被无情揭穿，怒摔鸟笼，骂道：“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还敢教训起我来了？”
“不敢。我今日来是想告诉父亲，淮恩去书院的事作罢。不过请父亲放心，我会替他找个教书先生。”
他既然不关心，那这事也就没必要听他的，季淮宁自己做了决定。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季忘远在身后怒骂：“岂有此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真当自己要嫁入祁奉林府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没娘养的畜生，我呸！”
季淮宁停下脚步，内心毫无波动：“淮恩与我一个娘胎所出，也是父亲嘴里没娘养的。既然如此，以后我和淮恩的事就不劳父亲操心，我会照顾好他。”
季忘远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季淮宁身上扔，怒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季淮宁闪躲不及，杯子朝面而来，划过眉上。一股刺痛油然而生，季淮宁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屋外的青玉听见动静赶忙进来，惊呼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拿出帕子捂住她的伤口。
这一砸力度不小，季淮宁头有些发晕，虚靠在她身上：“没事，走吧。”
青玉扶着季淮宁快步回了清宁居，冲着树荫下的安乐吩咐道：“快去厨房拿些鸡蛋来。”
低下身子检查季淮宁伤口，委屈道：“起包但没见血。还好没伤到眼睛，不然我真是不敢想。老爷真是小姐父亲吗，怎么能这么对小姐。”
安乐很快拿着鸡蛋过来：“这是怎么了？不是去找老爷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青玉拿着鸡蛋在伤口上敷，愤愤道：“你说呢，还能是谁！”
季淮宁缓了好一会儿，不犯晕了才开口，语气平常道：“轻点，很痛的。”
也不气恼，那些话是她藏在心里很早就想说的，如今说出来虽然狼狈了点，可心里却轻松许多。
季淮恩闻讯赶来，哭着叫了声阿姐，随即扑进她怀里。
季淮宁把他拉起来：“你起开，我这正疼着呢。”
季淮恩紧紧牵着她的手：“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让阿姐替我去说。”
季淮宁安慰道：“没事，我本来也不想让你去书院。我可跟父亲说了，以后你的事都归我管。”
“嗯，我只听姐姐的话，我才不要他那个父亲。”
季淮宁有些意外，原以为他会难过：“当真？”
季淮恩认真道：“嗯，他害了阿娘，还对姐姐不好，姐姐不说，但我知道。”
季淮宁摸摸他头：“还以为会怨我呢。”
季淮恩用力的摇着脑袋：“不会，永远不会。我要快点长大，学好武功，不让任何人欺负姐姐。”
季淮宁笑道：“那就别哭鼻子，我都没哭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