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剑出破境
晓晨细雨，弥于山间，烟波微茫。
刚睡醒的一行三人借着茂密树荫躲着雨势。得益于一境稳固和背上剑鞘“三分”中的剑气淬炼体魄，陈不器此刻已经和一些常年奔波于山林野外的行脚商人般，很是熬得住行山劳苦了。
趁着某次让莫默拿出竹箱，陈不器背上竹箱，再没让莫默把竹箱收进袖子里。其一是确实没必要，其二是再过不久就要到最近的一个小城了，那时候总不能让莫默在一众凡人前从袖子里掏出个半人高的竹箱吧？
限于雨势无法行进，陈不器借着剑鞘剑气推动筋脉灵气运转以拓宽筋脉。曹称则是取出一瓶丹丸，吞服炼气。
一旁捻着落叶的莫默，大致是想到什么，对陈不器道“陈不器，你记着别像曹称那样靠精进灵力的丹药修炼。”
陈不器当然疑惑问到为什么。莫默解释到“丹药始终是外物，练气士打坐吸纳天地灵气，本身就是既修心也修力，是以人身沟通天地的最上乘修炼之法。一味以吞服丹丸来提高境界，得来的境界快是快，但会虚的很，多半是纸糊泥塑，不堪一击。世间有“是药三分毒”的说法，这点在练气士吞服丹药时也成立，最大的隐患就是在元婴之后破境会极难，靠着吞服丹药进境的，几乎没机会开出十一境与十二境之间的那道‘天关’，总不能大道修着修着最后修成个药罐子吧？当然，要是你陈不器只志在十一境，且以为自己以后很能赚钱，那靠不靠丹药就随你了。”
陈不器指向一旁吐纳的曹称，不解地问莫默“那为什么曹称要靠吞服丹药修炼？”
“他不一样，受限于身世，只要他曹称坐上东神宵州神聚楼的楼主位子，十一境就算囊中之物，对一个分楼楼主来说，十一境够用了，所以求快并无不可。而若是坐不上，那他曹称最多也就是个等着老死的元婴修士，万事皆休。”莫默又道“那你陈不器呢？要是你想继续喜欢那个刘姑娘，十一境就很不够了，哪怕是十三境剑修也只是勉强，所以最好听我的。”
刘姑娘果然很不凡，陈不器想着。
随后呢，莫默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位于西羽花州那座神聚楼主楼，是早在十几万年前就伫立在西羽花州的大势力，源远流长，资历极老。天下八州，山上流通的三种神仙钱币“宣白钱”、“砚墨钱”、“灵绘钱”皆是由那座神聚楼发行，靠的就是那座直入云霄的神聚楼里，堆的如同山岳般的各式灵宝丹药仙材。其中不乏杀力无穷的仙兵、能使凡人一步登天的宝药。其实神聚楼发行的三种神仙钱，单论材质，都和对应钱币的价值相当了，特别是“灵绘钱”，张张都是邀约名家画师绘制的孤本。所以十几万年来，没人能也没人敢仿制。
“发行神仙钱是诸子百家中的商家所为？”陈不器显然有些好奇。
“不是，商家做不出这事。倒不是我觉得商家做不了细水长流的买卖，只是如若八州之地货币并未一统，那跨州行商的商家只会更有赚头。这倒像是帝王家统一度量衡的壮举。”莫默摇头否认。
“神聚楼每万年都会在世间撒下百枚鎏金铜钱，只要集齐十枚，就可以到那座神聚楼主楼内，任选一件宝物带走，算是彩头了。其实此举用心险恶啊，十几万年来因这鎏金铜钱所引发的血案不计其数。往往一个万年只被换走两三件宝物不说，光是因这鎏金铜钱所产生的强取豪夺，最终流入神聚楼这销赃窟的宝物就不计其数了，可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这鎏金铜钱你可以记下。”莫默向陈不器补充到。
陈不器看看自己竹箱内存着的几两银子，有些唉声叹气了。这十几日，箱子里干粮肉干什么的近乎耗尽，盐罐子也见底了，有时陈不器真是很埋怨莫默为什么明明可以像曹称般辟谷，却还是顿顿找自己蹭饭？看来下次到城里要多备点吃食了，钱不够了就找曹称借点呗，反正那家伙钱多着呢，再说也不是不还，一一记下便是，以后赚了钱再还回去。
大致是天放晴了，雨云被蒸干，山林间缕缕华光透出，暖意盎然。
借着华光，莫默掏出张泛黄的纸质地图，胡乱指了指，最终说道“前边就是禹州城了。”
趁着莫默打开话匣子，陈不器唐突发问“莫先生，你觉着你自己算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默只是嘿嘿笑到“……不好说，但是我一直觉得儒家有个‘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的说法很对我胃口。我应该算是喜欢以别人对待我的方式对待别人的人吧。”
“所以我待君子则更君子，待恶徒则更恶徒。只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老子与人间君子对坐论道没多少人知道，杀些坏的深藏不露的恶人却被世间冠上魔头之名，千古奇冤啊。”莫默看似痛心疾首到，苦苦哀嚎。
陈不器和曹称皆是翻起白眼。
其实莫默最开始还有一句“人？不知道算不算。”说的极轻，只有他莫默自己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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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州城是附近几个城镇的运输要道，入城出城的，络绎不绝，混杂三教九流之辈。
经受过守着城门口的士兵的盘查，确认身份无误，陈不器一行三人住入离着城门口不远处的车马驿站。
当然，银钱耗费都是由曹称负责，毕竟贵气少年确实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找着曹称借了几十两银子的陈不器，忙活着比对镇子里几个店铺的价格，最终在某个还算是良心的铺子里购置了一批猪肉干、大饼，顺便换了个大些的盐罐子，装满够用两月左右的盐粒。直到背后竹箱被装的满满当当，才背负上竹箱，满意的向驿站走去。
进城时，莫默曾说过他计划要在这禹州城里修整三日。莫默一住入车马驿站，就昏昏睡去了。曹称则是呆在客房里，一如既往地吞服丹药凝炼那座已经有些根基的丹府，看来破境在望了。
陈不器焦虑着呢，因为他曾暗地里问过曹称破至第二境内视境用了多久？曹称说大概四个时辰吧，着实让困在一境半月余的陈不器很是消沉。
陈不器还从曹称那打听到曹称大致是有元婴之资，所以破境其实已经很快了。但有些天生道种，生来就伴有天地异象的大宗门天才弟子却是破境更快，往往在一个时辰内就接连突破一二两境。
陈不器他不知道，自己的第二境，由于修炼的那本“苦心负剑术”，与一般练气士只要体内灵气足够就可破境的情况相比有很大的不同。
但他知道一件事，就是几日前自己在那神灵庙里那次拔剑时，如若体内灵气已如今日那般充裕的话，破境估模着会很是轻松。
绕过万人空巷的繁华街道，陈不器行至一处偏僻巷弄，一旁立有一颗百年老槐，三个孩童在树下玩耍嘻戏，分别是两女童一男童，皆是看着十岁左右。
大致是见到陈不器这么个既背着剑又背着一把剑鞘，还背个竹箱的古怪少年，那三个孩子围过来，绕着陈不器问。
“大哥哥，你是剑客吗？”胆子比较大的男孩跳起来摸了摸陈不器背上的长剑。
“算是吧。”陈不器暂且把背上的竹箱卸下，然后顺势倚靠着老槐树半蹲着。
另一个女孩见男孩摸了下陈不器背上长剑，陈不器没怎么介意，就想摸摸陈不器腰间短剑，却被陈不器中途拦下“这把短剑比较重要，摸不得。”陈不器摇摇头道。
“抱歉啊。”那女孩背着手，看着地面道歉。大概是被拒绝，不大敢直视陈不器了。
稍远点，怯生生的另一名女孩，指着长剑“青竹”问向陈不器“可以看看你背上那把长剑出鞘的模样吗？”
“不行，长剑出鞘总是要有理由的，不能随便出鞘。”陈不器应到，想装的有些大侠风范，却被稚气未脱的嗓音给出卖了，说的很是别扭，绕在陈不器两边的一男孩一女孩听到这，皆是捂着嘴偷笑。
那名怯生生的女孩却反问“我想看看，不算是拔剑的理由吗？”还歪了歪头，很是天真的模样。
陈不器嘴角稍稍带点笑意，正想对那女孩说些如“剑客长剑出鞘必饮血。”之类的帅气话，却忽的一怔。
“其实算是的。”陈不器应答。
于是陈不器挺身站立，右手紧握剑柄，迎着三个孩子期盼的视线，拔剑而出。
长剑“青竹”剑锋直指天幕，寒芒乍现！
一剑破入第二境！
孩子们纷纷惊呼“帅气的，帅气的…”
陈不器收剑入鞘，对着三个孩子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