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无转机
若是平日，运国皇帝也算机警，然而今日他十分得意，多饮了几杯，便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好啊，文太傅，有什么朕能做的，朕尽量满足！”
运国在军事经济上处处落后祁国，是以听到祁国皇子比不上运国皇子，运国皇帝心中更加得意，满面红光的看着文荃。
文荃心中鄙夷，言辞却恳切，“陛下，既然八皇子和九皇子都年少聪慧，不如殿下指派其中一位皇子到祁国，和祁国皇子们一起学习。”
运国皇帝面上一惊，坐直身子酒醒也了一半，心道祁国皇帝还是不放心他么？
这明面上是去祁国伴读，事实上与质子无异！但他已经夸下海口，天子一言九鼎，现在反悔已是不可能。
正当他沉吟之时，姚贵妃已经坐不住了，哭喊着起身跪在殿中。
“陛下，不能让八皇子去祁国呀，他才十七岁，年纪还小……”
姚贵妃还未说完，宁妃急匆匆地走到她身后跪下。
宁妃虽然胆小，但事关季君禾，她没来由的多了份勇气。
“陛下，若说年纪小，九皇子比八皇子还要小些。”
姚贵妃回身怒瞪着宁妃，“好你个宁妃，往日不见你这般巧言善辩，跟你那儿子一样装腔作势！”
“贵妃娘娘言重了，妾身与娘娘一样，只是说出心中所想！”宁妃面沉如水的看着姚贵妃，只手中拳头紧握，暴露了她的胆怯。
姚贵妃一噎，她突然觉得有点说不过宁妃了，“你、你……”
她用手指着宁妃，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够了！”运国皇帝扫视了一眼姚贵妃和宁妃，心中便有了决断。
“朕既然答应了文太傅，便没有反悔的道理，但此事还要问过八皇子和九皇子。”
说完便看向下首，问道：“老八，老九，你们二人谁愿意去祁国？”
季君禾和八皇子赶忙站起身回话。
“父皇，儿臣心中十分想去祁国的，但儿臣已经开始学习朝中庶务，怕是脱不开身啊！九弟倒是可以前去。”八皇子抢先答道，转头不怀好意的看着季君禾。
季君禾听到此处，脸色沉凝，拳头握紧指甲都要陷进肉里了，发生了今天演武场上的事，她怕是不能像之前那般独善其身。
“父皇，我比之八皇兄，尚且愚钝些……”
然而还未等她说完，八皇子便又道：“父皇，九弟若是愚笨，我们众皇子怕是没有聪明的人了，九弟前阵子还得了李太傅夸赞，今日又赢了骑射。”
“是啊，父皇，九弟文武双全，到了祁国也不会丢运国脸面！”五皇子也站起来道。
“九哥，此乃为了两国建邦，你再推辞就说不过去了！”十四皇子在一旁帮腔道。
坐在皇后身边的慕婉公主心思单纯，只觉得九哥白日里刚救了自己，此时她还未发一言，便被皇兄们群起而攻之。
她愤愤不平的起身道：“父皇，九皇兄以前多笨啊，今日也就是碰巧罢了，八皇兄从小就是大家学习的榜样，再合适不过了！”
皇后大惊失色，一把将慕婉公主拉进怀里，示意她不要说话。
要说合适，肯定是公主和亲最为合适，可皇后白日刚把自己的女儿保下来，此时不便替季君禾说话。
她女儿心思单纯，到了祁国怕是死路一条，而季君禾在宫中多年，受尽屈辱，却还能平安无事，想必去了祁国也能保全自身。
皇后歉意的看了一眼季君禾，“皇上，慕婉言语无状了，若说派哪位皇子，还得是皇上说了算。”
运国皇帝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季君禾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来，她心中明白父皇是要舍弃她了，这宫中除了她母妃，无人帮她，可她还是忍不住抬头问父皇。
“父皇，您……想让谁去？”
运国皇帝连看都未看她一眼，他单手扶额，故作艰难的说出他一早就想好的答案道：
“既如此，那就老九去吧！”
宁妃听到此处不由得失声啜泣起来，她做不出哭天抢地的反抗，连哭声都几不可闻。
姚贵妃面上一喜，不顾满脸的泪痕，忙起身道：“皇上圣明！”便摇着柳腰回了席位。
“老九，你就跟着使团，护送贡品去祁国，务必保证朕上贡的金银财宝安全到达祁国，到了祁国一定要谨言慎行，安分守己！莫忘了父皇在运国也牵挂着你呢！”
运国皇帝宛若一个慈爱的父亲叮嘱临行前的孩子，他要在使团面前表现的很喜欢季君禾，但是又对将季君禾送去祁国的提议无可奈何。
如此，祁国才能放心。
而运国，八皇子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他颇为看重，倒是九皇子，许是演武场上碰巧赢了，才让使团选中她，倒正合了他的意。
舍弃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蠢笨皇子，换来了运国几年的太平，等到他韬光养晦，缓过这段时间，便可以不顾一切拥兵再起……
运国皇帝想到此处，脸上的笑容愈发慈爱。
季君禾看着她父皇脸上刻意装出的慈爱，心灰意冷，面无表情的拎起衣袍双膝跪地，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道：“儿臣接旨，定不辱命！”
运国皇帝似乎很不满季君禾这般客套的答话，这让他前面故作亲昵的叮嘱变成了命令，但是在使团面前他又不好发作。
“嗯~嗯，甚好，甚好。”这是他今晚第二次尴尬，他不由有些恼，这宁妃母子丝毫不给他面子！
他摆了摆手，“行了，朕有些乏了，诸位今晚尽情畅饮。”
众人起身恭送运国皇帝离开后，都没有久留，各自相携着离去。
文荃冷眼看着运国皇帝离去的背影，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他对今晚的结果比较满意，便随着使团一同离席。
慕婉公主一直被她母后拘在怀里，此时已经泪眼婆娑，气道：“母后为何不替九皇兄说话，母后是忘了吗？今日九皇兄在演武场胜了，她救了我！”
皇后叹了口气，柔声道：“慕婉，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让母后操心啊，你还不明白吗？你父皇早就做了决断，不是本宫一句话就能改变的。”
“你九皇兄在宫中最在意宁妃，若你想报答你九皇兄，便在你九皇兄走后，多去看望宁妃，莫要让别人欺负她。”
慕婉哭着点了点头，便随着皇后离开了。
而此时季君禾依旧跪在地上未曾起身。
宁妃担忧的走过去，扶起季君禾。
她以为季君禾是哭了才不愿起身，便掏出手帕要给她拭泪，却见季君禾只是眼眶发红，并无半滴泪水。
宁妃小声道：“母妃知道你心中委屈，可你若是听母妃的话，不要这般出尽风头，说不定……”
季君禾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沉声道：“母妃，与出不出风头无关，不管有没有今天的比赛，父皇都会选我。”
“在皇宫里，无用的人只会被最先放弃！”
季君禾看着宁妃，眼中闪着宁妃看不懂的光，宁妃一怔，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呵呵呵，宁妃妹妹，打扮了很久吧？可惜皇上也未多看你一眼。”
姚贵妃扭着纤腰走过来，满脸得意的娇笑着，身后跟着八皇子和其他几位皇子。
季君禾看见贵妃母子，不由得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