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构想
翌日，薛良将其余三家之人请来，在薛宅大厅议事。
此时蟠龙寨牛氏家主牛良骥，堠北庄郭氏家主郭盘二人也赶来了樊乡。
大厅内，辈分最高的太叔祖薛辩居上座，薛良侧立一旁。
牛良骥，刘献忠，郭盘三人分坐左右太师椅上，郭炎，牛岳，刘昶几人则分别伫立各自父亲身侧。
见众人到齐，薛良出列朝着三人拱手揖礼道：“此战多谢三位世伯襄助樊乡，薛良在此拜谢各位！”
刘献忠闻言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不必恁般客气，你我四家唇亡齿寒，此战不仅为了你薛家，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是啊。”一脸老学究模样的郭盘微笑望着薛良，道：“若不是我家大郎告知，我还不知道此战所有阵亡者的抚恤都由你薛氏一家出了，这可是让我们这些老骨头自叹不如啊。”
话落，三家的长辈皆是纷纷颔首，目光和善的望向躬身的薛良。
“诸位世伯过誉了。”薛良自谦道，“此番邓贼来犯，只因三家勠力同心，同仇敌忾如，方能将邓贼军马击溃，薛良不过做了些善后收尾之事，值不得各位长辈夸耀。”
历经一番寒暄之后，众人也逐渐步入了正题。
“邓贼既已伏诛，不知各位日后作何打算？”薛良发问道。
众人闻言微微一怔，唯有老谋深算的牛良骥双眼微眯，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薛良。
“自然是打道回府，安抚乡民了。”郭盘道。
而薛良闻言则是微微摇头，众人皆不解其意。
“贤侄可是有何谋划？”刘献忠身躯微微前倾，好奇道。
“是啊兄长，你快说说吧。”左眼蒙上黑布的刘昶好奇道。
不知为何原先文质彬彬的他自从瞎了只眼后，愈发像个武夫一般大大咧咧。
“诸位，薛良以为，天下即将大乱！”
薛良语出惊人，在座的众人闻言陡然肃穆，不自觉地竖起耳朵。
“此话怎讲？”牛良骥语气凝重地问道。
“当今天下，盗贼蜂起，生民流徙，黎庶久困涂炭，庙堂满目疮痍。而当今天子却不问不顾，一心修玄问道。试问如此世道，诸位以为距离天下大乱之日，还远么？”
众人闻言微微颔首，虽然他们地处峣州，但对中原形势还是有所耳闻的。
“今日我们四家联手灭了邓通，但诸位能确保日后不会有张通、李通、王通么？”薛良顿了顿，遂道：“为今之策，当部署周边乡豪，修栅治城，屯聚乡兵！”
众人闻言，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薛良的话语中，众人都嗅到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如今虽然天下大乱，但峣州之地仍有朝廷的官署，若是擅聚乡兵，修栅治城，难保不会引起峣州刺史公孙夷安的猜忌。
虽然薛良名义上是朝廷的樊乡屯长，但屯长麾下最多只允许拥有二百人的民团为力量，若是超出这个范围，难免会让人以为薛良心存异心，拥兵自重。
“贤侄，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但”郭盘闻言有些踌躇。
“诸位，薛良并无称雄争霸之心，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四家的百姓与基业。”
薛良一番话真心实意，当下以他的实力，根本没有想过逐鹿天下的想法，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保全家族和乡民罢了。
“贤侄所言差矣。”牛良骥此时缓缓起身，来到众人面前。
牛岳望着老父，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天下大乱，四海鼎沸，朝廷又频频加赋，横征暴敛，九州万民苦暴宁久矣！”牛良骥沉声道：“乱世将至，若你只想着保全四家这点弹丸之地，丝毫无进取之心，那么请恕老朽不能相从。”
薛良闻言眼眸微亮，遂道：“那世伯的意思是”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薛辩开口道：
“当量力审时，小则自卫，大则进取！”
牛良骥的目光中露出一丝赞同，道：
“薛老哥说的不错，天下大乱方能大治！此番邓贼入寇，朝廷官军这么多时却日毫无作为，足可见其内里之空虚，只是徒有其表罢了！若是我等四家此时再不做出相应策略，只怕迟早会豕分蛇断，灰飞烟灭！”
众人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牛良骥说的不错，邓通抄掠峣州境内多日，但朝廷官军却毫无作为，不仅没有发兵援助，也没有派遣官军人马收复失地，以公孙夷安的秉性，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峣州的官兵都忙着别的事，根本无暇应对侵扰的邓通！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薛良当即起身，对着一旁的薛安说道：“挑选个俘虏带上来！”
“喏！”薛安拱手领命。
不多时，一个蓬头垢面的俘虏被薛安几人押送来到堂前。
“阿郎，此人名叫王庚，原先是邓通麾下的马弁。”
薛良颔首，目光如炬地直视向他，道：“我且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你老实回答，我便放了你。”
“是是是，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庚连忙磕头答道。
“你们在屹州好生待着，为何忽然南下峣州？”
“好叫大官人知晓，我等随我家渠呸！随那邓贼本来是待在屹州，但去岁大军被那屹州总管施武杀得大溃，不得已遁入山林休养生息，后来邓贼听闻峣州境内的官兵都被朝廷抽调入了中原，说是有一伙儿势力更大的反贼闹将起来了，邓贼料定峣州境内空虚，遂带领我等南下进了峣州。”
薛良闻言双眸一凝，果然如料想的一样，这邓通就是看准了峣州兵员空乏，在屹州又要遭受那施武的清剿，这才会南下侵吞峣州。
“你说的峣州的兵马都入了中原清剿叛军？那伙反贼是什么来头？”薛良又发问道。
望向众人投来的凌厉目光，王庚不敢又丝毫隐瞒，有如竹筒倒豆子般全盘托出：“那伙反贼唤作「天武军」，出自琊州横山境内，为首的头目叫做韦殿龙，麾下叛军十数万，在天下反贼中都排得上名号。”
麾下十数万叛军，这已然是一股恐怖的势力，当年太祖皇帝起兵之时，麾下也不过三百儿郎。
怪不得朝廷连远在西南的峣州兵马都征调入中原，若是不能将这伙叛军扼杀，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况且琊州与峣州毗邻，一旦这韦殿龙成势，那峣州也岌岌可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