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恶鬼的歌声
完了！
陈轮脑海一片空白，心里闪过无尽恐慌，各种恐怖幻想跃然于脑海，汇集成一个可怕的念头：我要变成怪物了！
如同喝了一口冰水，从喉咙到腹腔，一团阴凉的气息快速横扫整具身体，让他仿佛置于无尽大海中，寂静无比，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海水，堵住了他的耳膜、眼睛、鼻腔。
他似乎变成了一条鱼，却没有如鱼得水的感觉，只感觉窒息，仿佛下一刻就会溺死在深海中。
挣扎，无助。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寂静褪去，船舱内湿热，沉闷的气息传来，他又能感受到隔壁奴隶大哥的呼吸声和浑浊的体臭了。
这一刻，即便是恶臭的空气也让他倍感亲切。
回过神来，陈轮发觉自己恢复了身体的掌控权，赶忙起身，惊魂不定地看着角落里的青鳞。
此刻青鳞的姿势变成了最开始蜷缩的模样，不过恐怖的脑袋还是对着陈轮这边，眼神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时间过去了多久？
陈轮没有概念，借着微弱的灯光，他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担心中的青色皮肤并没有出现，手掌也没有化成蹼，看不到脸，摸了一下也没感觉到疙瘩。
心里暗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升起了疑惑，难道没效果？
不，有效果！
陈轮发现自己的伤势似乎好了很多，皮肤上的一些伤口已经痊愈，一些破碎的骨骼重新生长，一丝丝奇异的力量在体内流动。
动了动手腕，发现自己的皮肤似乎光滑了不少，就像鱼皮一样滑腻，而且骨头有些软，有一种奇怪的韧性，似乎可以轻易扭动。
软？
陈轮心里一动，尝试着收缩手掌，抽离金属镣。他的手掌好像变成滑溜溜的鱼蹼，轻轻松松就从脱离了窄小的金属镣。
他震惊地扭动着软若无骨的手腕，不由得再次看向角落里的青鳞。
神奇！
这就是异灵的能力吗？
似乎是感受到了陈轮的目光，青鳞愈发干哑的声音响起：“好了，我已经让你获得了我的部分能力，你还用这能力解开了金属镣。恭喜你，成为一名高贵的灵佣！”
“我的灵佣！”
陈轮心里升起不妙，沉声道：“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的灵佣！”
他很慌，不仅仅是灵佣这个词语让他浮想联翩，而是他确切感受到了他和青鳞之间有了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
“灵佣嘛，顾名思义，自然是异灵的仆人咯。”
青鳞咧咧嘴，阴森笑道：“收起你那副要吃人的模样，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身份，而你简简单单就得到了。你应该感谢我，你伟大的主人——青鳞。”
感谢你妈！
陈轮内心狂怒，脸色铁青，却毫无办法。他在青鳞面前和孩童无异，冲动没有任何作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的目的。
他深深呼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才沉声开口问道：“这里这么多人，身体强壮的也不少，为什么要选择我这种半死不活的？”
“可别说你是为了救我！”
青鳞的竖眼上下打量陈轮的身体，青色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他点头说道：“答案，我已经说过了。你能看到隐匿状态的我，这说明你体内含有某种灵质的特性，这可是非常稀有的土壤。”
“至于他们，一群垃圾而已，只有骨头有一些价值。”
“你的身体，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陈轮头皮发麻，内心苦涩，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唯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这具肉体，土壤是什么意思，把他当成肥料？
青鳞没有理会面如死灰的陈轮，继续说道：“如果你能活过今晚，就到山罗岛的海螺港找一个叫史派的人，他会带你来见我的。”
嗯！？
让我自己行动，不怕我逃跑？
陈轮绝望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光亮，刚要深入完善他的逃跑计划，青鳞的话就让他绝了心思。
“别想着逃跑，我们之间的灵性感应会告诉我你的位置，而且”
青鳞又重新裂开嘴笑着，看起来异常恐怖：“刚刚忘了告诉你，你的能力大概能维持三四十天吧。到那时，你必须再次喝下我的灵质，不然你会失去理智，变成一只向往深海的鱼。但你并不是鱼，我才是！”
“到那时，你可以打开自己的胸口看看，你祈祷的‘主神’也许会把你的肺变成鱼鳃。”
“当然，你如果不怕死的话，我就当这笔投资亏了。”
果然还有隐藏！
陈轮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结合之前的说辞和感受，他有点理解青鳞的意思了。
青鳞融合了青冥隐鱼的异血，导致他变成了怪物，但也拥有了异兽的一部分能力，这种不人不鬼的存在叫异灵。
由于被异血改造，青鳞的身体和思想都接近异兽。这让他拥有了在海底活动的能力，青鳞的肺部说不定都变成了鱼鳃。
但陈轮并不是异灵，他只是由异灵的灵质短暂形成的异类，人的本质还是占据大部分的，是通过肺呼吸的。
由于喝下灵质，他可能会收到青冥隐鱼习性的影响，并随着时间流逝加深，他属于人的意志会越来越弱。直到最后，他会觉得自己就是一条鱼，不会游泳的鱼，自然是溺死在海里。
“也就是说，我的生命只剩下三十天？”陈轮冷酷道。他打算等实在无法抵抗的时候就自杀，说不定死了就能穿回去呢！
“不不不，如果不是遇见我，成为我的灵佣，你活不过今晚！”
“什么意思？”
“别不相信，第三次介绍，我还是幽海鬼盗船的一名成员。当然，你现在肯定不知道幽海鬼盗船是什么级别的存在，但你很快就知道了。”
说到幽海鬼盗船，青鳞丑陋的脸上露出了狂热，却又有一丝矛盾的恐惧夹杂其中，沙哑的声音里自豪和忌惮同时存在，听起来有些奇怪。
“在你眼里强大无比的贝兰德海盗，只是我们的猎物罢了。”
“此时此刻，在这汪洋大海深处，幽海号正潜伏在贝兰德舰队下方，随时准备猎杀。我属于先锋加侦察，贝兰德的七艘船中，已经潜伏着我们很多伙伴了。”
“就等那恶鬼的歌声响起，开启今晚的血色盛宴。”
青鳞嘴巴微张，伸出暗红色的舌头舔着脸颊，竖眼闪过嗜血的光芒。他头部微歪，阴恻恻地说道：“贝兰德的业务是掠夺和捕奴，然后贩卖，但我们幽海鬼盗船，从不贩卖奴隶。”
“我们只会吃掉他们！”
陈轮倒吸一口凉气，直感一股冷气直冲脑门，浑身发出战栗的抖动，宛如看魔鬼一样看向青鳞。
吃人！
那真是魔鬼的行径。
看到又被吓到的陈轮，青鳞满足一笑。他特别喜欢猎物惊恐的表情，幽海鬼盗船上的不少异灵都喜欢。
“尤其是你这种蕴含灵性特质的身体，他们很喜欢！”
陈轮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脸色惨白地看着青鳞陶醉的表情，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自己被置于桌上，被一群怪物分而食之的恐怖画面。
他真的被吓到了！
“当然，我提前发现了你，你是我的灵佣，是我的私人物品。而且，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吃人的异灵，你对于我来说还有更大的价值。”青鳞安慰道。
“幽海鬼盗船狩猎时不准隐藏猎物，所以你不要被我的同伴抓住，不然，我会很困扰的！”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祝你好运，也祝我好运，希望能在海螺港见到你。”
青鳞的话轻飘飘掠过，传到陈轮的耳边。等脸色苍白的他回过神来时，那个角落里已经失去人影，恢复了正常，只有一点点潮湿的水渍留在了那里，是证明怪物光临过的痕迹。
陈轮心如死灰，只感觉人生艰难，不出意外的话，他只能活不到两个月，出意外的话，他活不过今晚。
得知自己被预定的命运后，无力挣扎的他只能呆呆地看着吊灯摇晃的黄光，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青鳞离开不久，船舱就发出一阵强烈的震动，雷鸣般的爆炸声透过船板冲向这个狭小的棺材房，让陈轮出窍的灵魂回归身体。
“轰——！”
“哗啦啦——！”
“咔——咔——咔——”
沉睡的奴隶被惊醒，船舱里顿时充满了惊呼声。
“怎么回事？外面发生战斗了吗？”
“呼，那是火炮声！他们在和任交战，是墨坨海军吗？”
“异神的怒火，这群该死的刽子手就应该被风暴吞没！”
“哈哈哈哈哈，一起死吧杂碎们！”
“我不想死啊，有谁能帮我解开这该死的金属镣，我联系了赎金，我不能死啊！”
但他们的呼喊声在炸弹和风暴的轰鸣面前毫无用处，只能惊恐地看着船舱被火炮轰碎，被金属镣束缚着的身体，随着船舱滚动。
高墙上的吊灯肆意晃动，投射的光影如同变形的鬼影在船舱内闪烁。
奴隶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尖叫着被船只摇摆，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风暴声，嗅着空气中越来越近的火药味，祈祷厄运不要降临，起码不要降到自己头上。
“听，那是什么声音！”
在外面的狂风暴雨中，突然响起一阵古怪的音乐，就像从海底传出来的一样，如恶鬼的的歌声，只是听到，就让人如坠冰窖，浑身颤抖。
所有人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幅画面。
一只只宛如地狱里恶鬼一样的东西从海底爬出，跳在海面上，张牙舞爪，踩着波浪冲向暴风雨中的船只，那些船只，正冒着熊熊大火，互相炮击。
这！
究竟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