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噩梦照进现实
“轰——”
猛烈的爆炸声再次响起，冲击波穿透船舱，震起滑腻地板上的污渍，火焰与空气接触，空中到处弥漫着燥热的气息。
爆炸的冲击波摧毁了一面木墙，墙壁后面人头涌动，布局和陈轮所处的棺材房差不多，那是另一个船舱。
里面被束缚的奴隶鬼哭狼嚎，那边离爆炸点更近，有一些奴隶直接被炸死，残肢断臂，血肉纷飞，浑浊的空气里又增加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这并不是火药的威力，而是船上的弹药库被炸了。震天的轰鸣摧毁着奴隶们脆弱的耳膜，震荡着他们的大脑。
突然的灾难让奴隶们尖叫着，祈祷着，能出现和不能出现的神灵都出来了，哪怕是邪神，能救他们就行。
船舱里乱糟糟的，所有人都六神无主，祈祷炮弹不要落在自己头上。
“咻——咻——咻——”
“轰——轰——轰——”
然而，炮击还在继续，沉重的炮弹划过风暴，倾泻在运奴船上，到处都冒出了焰火，迎着狂风越演越烈，破开的甲板露出了外面阴沉的夜空。
海浪拍击船板的啪声，奴隶惊恐的求救声，古怪的音乐环绕声，金属镣摩擦木板的声音，海盗惊醒的叫骂声，闪电的轰鸣，武器撞击的牙酸声，夜风的呼啸，火枪轰鸣的脆响
杂乱的声音交织出丰富的现场，让人的想象力开始恐慌，陈轮已经懵了。
他的表现并不比同舱的奴隶好多少，即便是知道幽海鬼盗船会发动进攻，也没想到会这么猛烈。
青鳞不是说他们吃人吗？如果把船击沉了，人烧焦了，都淹死了，还能吃什么？
尸体？还是喝汤？
“轰——轰——”
又是几声爆炸声后，炮弹终于炸开了他们的船舱，随着“咔嚓——嘣——”的声音响起，久经考验的船板爆裂开来，大量的海水灌入船舱，寒冷刺骨的海水给了奴隶们最后一击。
绝望！
炮弹只能炸死几个人，船舱入水却会淹死所有人！
他们的船舱本就在水位以下，即便是船不沉，他们也会被海水淹没，被锁住的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时候，显然不会有人关心一群奴隶的死活的。
“堵住缺口！！！”
绝望的奴隶们尖叫着，哭嚎着，想做着最后的挣扎。几个靠近缺口的奴隶拿起散落的木板，脱下衣服包裹着朝漏水的缺口堵去，几个体型大一点的奴隶甚至想用自己的身体当木板。但都于事无补，海水猛烈的冲击力轻易冲开阻拦，继续往船舱里灌。
“啊——”
有奴隶崩溃怒吼，疯狂拉扯固定在墙上的金属镣，根本不在乎痛苦。但即便手骨破裂，脚踝扭曲，都无法挣脱。
金属镣太过坚固，还有特殊设计，会随着用力收缩，根本无法靠外力摆脱。这个时候，如果有一把刀，奴隶们会毫不犹豫把手脚砍下来。
“咔嚓——”
“砰——”
海水的暴力倒灌，让缺口越来越大，直径很快就超过一米，小小的船舱，根本撑不了多久。
膝盖！
腰腹！
胸腔！
海水一步步上升，就像死神的脚步，缓慢，却又坚定，带着死亡的气息向他们逼近。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绝望的海水淹没了他们的嘴巴、鼻子、眼睛
所有人都被淹没了，只有高悬于上方的吊灯还在坚定地挥洒着余光。
奴隶们在海水里正挣扎，搅动浑浊的海水，最多几分钟，等他们胸腔里的氧气消耗殆尽，就会陷入昏迷，然后溺死。
“对不起，我也进不了你们！”陈轮心里默然。
此时的他也浸在水中，躲在角落里，手脚上的金属镣已经挣脱，但是陷入混乱的奴隶们并没有发现，他们还在垂死挣扎。
陈轮正在感受身体的变化，接触到水之后，他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仿佛他以前生活的方式都是错误的，他生来就应该在水里生活。
手脚变得灵活有力，完全感受不到水的阻力，反而可以本能一般划动水流，让他的身体更加灵活。
而且，他的伤势恢复得更快了。
他并没有获得在水中呼吸的能力，只不过憋气的时间变长了很多，具体能憋多久，他暂时还没有概念。
真是神奇，这就是异灵的能力吗？哪怕只是一部分也如此不凡。
轻轻一蹬，陈轮离开了角落，流畅的身形如游鱼般朝缺口游去。但还没动两米，他就发觉自己的脚被拉住了，回头一看，原来是睡在他旁边的奴隶拉住了他。
奴隶的眼神里露出狂喜，估计是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挣脱金属镣，他紧闭嘴巴，用眼神示意，并举起了他另一只手的金属镣。
陈轮心里叹了口气，心里再次默念着对不起，就朝奴隶摇了摇头，脚稍微一缩，如同滑溜的泥鳅一样，一下子就摆脱了奴隶的控制。
不是他无情，那粗大的金属镣根本无法外力破坏，他自己也是通过能力滑出来的。除非能找到钥匙，而他根本不知道钥匙在哪里，而淹死这些奴隶，只需要几分钟。
奴隶眼中的狂喜，瞬间就变成了愕然，然后是黯淡，最后成了怨毒。
角落里的动静也引起了其他奴隶的注意，他们张开手脚，想拉扯住离开的陈轮，在还没熄灭的灯光下，如同一头头被束缚的厉鬼。
他们眼里露出强烈的不甘，似乎在说大家都要死，你却能活命，这不公平！
陈轮也能感受到奴隶们强烈的怨毒，只感觉头皮发麻，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尽量避免和他们的眼神接触。
他如同一条鱼儿一样在奴隶们的围堵下穿梭，灵活无比，水流已经变成了他的助力。眨眼间他就来到缺口的位置，但那里已经堵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奴隶，不想让陈轮通过。
其实陈轮可以等，最多再过几分钟，这些奴隶都会因为缺氧昏死过去，他能轻易离开。但想到他们会一个个溺死在眼前，过于恐怖的画面打消了等下去的念头。
他们眼中的怨毒和做法让他异常不舒服，他能理解，却不能接受！
就在这时，一截刀锋从门口一名奴隶的胸口露出，然后消失不见。接着，刀锋出现在另一名奴隶的胸口，又很快抽离。
眨眼间，两名堵门的壮汉，心脏位置都多了一道缺口，大量的血液在海水的挤压下冲出身体，把船舱染成一层血色。
突然的一幕让濒死的奴隶们愣住了，外面有人？
一只苍白的手推开两名壮汉，透着血色的灯光，一名恐怖的生物进入了船舱。
人形，全身浮肿，身上穿着破烂的黑色衣服，惨白的皮肤大面积破碎，就像被暴力扯开一样，裸露的肌肉也是死白色的，有的部分连肌肉都没有了，只留下森森白骨，上面还能看到很多咬痕，有一些肉丝挂在上面，顺着海水飘荡。
陈轮刚好对上那双浮肿死白的眼球，只感觉头皮都炸了，他身体本能往后暴退，瞬间撞进一名抓捕他的奴隶的怀里。
但是奴隶们都没在意了，都惊恐地看着进入的恐怖怪物，疯狂后退，试图拉开和怪物的距离。
所有人都认出来了，出现在船舱里的恐怖生物和恐怖歌声中浮现的恶鬼一模一样，噩梦已经照进现实。
人形恶鬼拎着一把白色的刀，看形状，很像人的大腿骨磨制而成，就是它，轻易洞察了两位奴隶的胸膛。
恶鬼环视一圈，没有多余的动作，径直飘向离它最近的奴隶，手起刀落，奴隶的心脏被刺破，大量的鲜血再次把船舱渲染成红色。
紧接着，是下一位奴隶，依然是刺破心脏，恶鬼如同一名技艺高超的屠夫，精确而高效地挑开猎物的胸膛，把屠刀插进心脏。
船舱里的奴隶们就像一只只待宰的猪仔，不敢吱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骨刀插进自己的胸口，此时的船舱已经完全变成了血色，一片屠宰场。
陈轮的内心被恐惧填满，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以至于他甚至忘了自己是灵佣，是拥有神奇能力的非凡存在，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自己的身体被猛地推开时，陈轮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是睡在他旁边的奴隶大哥，他受惊吓往回缩时，碰巧又撞进他的怀里，被他死死抱住。
现在，他被他推了出来，因为恶鬼已经来到了面前。
此时的他脸上带着崩溃和绝望，但恐惧的眼神里面，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
陈轮读懂了他的眼神，转头，对上了恶鬼那腐烂的脸，以及那刺向他心脏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