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超级羊毛
洪昼在听到许文轩问,“所以也株连不到其怀瑜?”时,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接下来,怕是要来一波戏里常有的桥段,离间了。
他不动声色地说,“是的,不过我和他没你想象那么好,事实上,我虽然在他的企业上班,但也是最近才知道和他有点渊源的,当然,大多也是从他那里知道的。”
“你信他的话?”
“一半一半吧,毕竟这种家族秘闻,也很难印证。”
洪昼漫不经心地说,好像真没把秘闻放在心上。
一般人若知道有宝藏,无不是迫不及待想去发掘,而他,明明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工薪族,却有着淡泊名利,看不上飞来横财的贵气,就是那种“爷有的是钱,不稀罕”的底气,十分的找抽。
许文轩听他如此点了点头,眼眸深邃,苦笑了一下,“我在想,要是我说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挑拨离间?我猜,他一定告诉你,林诗咏先背叛了洪春山,再红杏出墙,抛夫弃子,对吗?”
洪昼挑眉,“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她若真是如此无情无义之人,又怎会让她儿子为洪春山送终?许家和洪家在此之后,又怎会还有着上百年的交往?和齐家,同在一城,却形同陌路?而且,若不是绝对地信任,许家避祸前往日本前,又怎会效仿前人,将另外一批宝藏,共同选址藏了起来?”
许文轩一串追问,砸得洪昼无言以对,林诗咏的儿子才是最后一个见到洪春山的人?
他不知道洪许是不是延续了过去的情谊,但和齐家同在一城,却全然陌生这点,哪怕齐怀瑜来了,恐怕也是百口莫辩。
更令他吃惊的是,除了嘉庆二年的宝藏,竟然还有一批宝藏也被埋了起来?
他们洪家,到底藏了多少宝贝啊?
洪昼一直稳如泰山的脸,终于露出了震惊之色,他觉得自己才建立起来的逻辑链,有了断裂的危险,如果许文轩说的都是真的,那早上他在齐怀瑜办公室里的推论,就算不全盘推翻,至少也很难再从齐怀瑜那里有更多的线索,反而会有被他利用的危险。
这事太大了,总不能随便听许文轩说几句,就信了,要知道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对头说对头的话。
他清了清嗓子,“你说为洪春山送终的人是林诗咏的儿子?她和谁的儿子?可能证明这一点?”
许文轩的目光落在手上的廉价瓷杯上,似悲悯,也似叹息,“自然是到了许家才生下的儿子,许维鸣。”
不对,年龄不对,洪昼忽然想起《舍利弗悔过经》后面的跋,他还没来得及提出疑问,许文轩已缓缓念道,“余在南山十余年,今已不可,当就地与汝,罪生以赎之矣。”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舍利弗悔过经》,能证明最后见到洪春山的人是齐增的证据,却被许文轩轻易说了出来,可还是不对,依许文轩之言,洪春山送终的是林诗咏的儿子,他一晚辈,又何罪之有?
许文轩似看穿了他所想,“你以为《舍利弗悔过经》是洪春山抄的?他其实只是写跋之人。他虽已出家,却一生没能破了情字,当时林诗咏已经故去多年,所以他才会写下‘当就地与汝’。”
如此说,也能说通,洪昼点了点头,“既然给洪春山送终的人是许家人,那藏宝地自然应该知道,你又何必来寻我?”
许文轩哈哈一笑,他们这桌虽然在角落,也引得不远处的人看来,许文轩眼露轻蔑,“你以为我是为了洪春山的宝藏而来?我不妨说句实话,洪春山的宝藏,我们许家从不知道在哪里,林诗咏早有遗言,绝不许许维鸣打听藏宝地址,以证她的清白,不是贪利忘义之人。”
洪昼觉得林诗咏竟是性情刚烈的女子,他不由有点敬佩,“那你是为何而来?不会就给为了给我讲故事,不远万里而来?”
他忽然挺想抽烟,想到抽烟,就很难不想起齐怀瑜。
齐怀瑜手指修长,不像企业家的手,倒像是艺术家的手,夹着烟的姿势都像是拿着画笔般的优雅,可惜若他真的居心叵测……
许文轩感觉受到了侮辱,“洪春山的宝藏,我不会图谋半分,我来这里是为了另一批宝藏,那是家祖亲手交予你祖父的,只是来了后,得知齐怀瑜刻意接近于你,所以给你提个醒,信与不信全在你。”
洪昼听他这么说,手一摊,“你觉得我会知道你家宝藏在哪儿?”他叹了口气,“老实说,你觉得我知道他们的下落,还会住在那破屋子里?短短十几天,一个孤儿,就成了两批巨宝的知情人,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你也许不知道,但有一个人知道。”
“谁?”
“洪春山的师兄,你曾祖父的徒弟。”
洪昼翻了个白眼,“我从未听说过此人,我是个孤儿,无亲无故,连七大姑八大姨都没有,何况什么师叔,即便有这么个人,只怕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一定还活着。”许文轩笃定地说,“而且还混迹在古玩界。”
洪昼奇了,这人远在小日本,怎么会知道自己都不知道,那存不存在的师叔还活着?
许文轩不等他问,直截了当的说,“因为那批宝藏中的其中一件海内孤本,宋版《抱朴子内篇》已经流传出来了。”
宋版《抱朴子内篇》,洪昼是知道的,《抱朴子》分内外两篇,分属于儒道二家,作者却是同一人,东晋葛洪,其中《内篇》属于道家,两晋时期,流行玄学之风,但同一人先后为儒道两家立论,这在历史上前无古人。
内篇主要讲述神仙方药,鬼怪变化,养生延年,就是说,神仙是存在的,金丹仙药也是能炼制、服用的,等等。
《抱朴子》面世后,一直被官府,皇宫和各类书院,也有无数版本,最珍贵的莫过于宋刻版,洪昼记得当时也是藏于宫中,不过他对这些仙道之流不感兴趣,所以并未看过,但如何又被洪许后人得到?
他真的很想翻个大大的白眼,这两家真当皇家是超级羊毛,隔了无数代,也还要去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