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辞职报告不批
洪昼用帮人看店作为借口，将齐怀瑜的问题敷衍过去，然后，不等齐怀瑜再提出疑问，他先一步将话题转了过来，直接了当的问，“齐董，听说我的辞职报告，是你不让批的？”
齐怀瑜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觉得如果是员工，就不好意坑老板的钱，所以才要提前辞职的？”
洪昼干笑两声，否认道，“怎么会，我也不知道要收那字的人是你，确实赶巧了，而且我也没坑你啊，康熙手书，那价格绝对值。”
齐怀瑜盯着他，似笑非笑。
洪昼觉得自己像只被猫盯上的老鼠，浑身上下都透着心虚，但他嘴上还是硬的，“齐董，你若不信，大可拿去做检测，看看是不是新纸做旧，或有临摹的痕迹。”
“你家的传家之物？”
洪昼想了想，“我爸妈传给我的也算吧？”
齐怀瑜将身体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地问，“既是父母留下的宝贝，那你为什么不好好保存，反而卖了？”
洪昼叹了口气，相当诚恳地望着齐怀瑜，“齐董，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着古玩字画就能饱的。”
似乎还内涵齐怀瑜不知人间疾苦，齐怀瑜没话说了，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上次那种违和感又出现了，甚至比上次更甚。
“我还从没见过哪个员工，在第一次见到大老板时能侃侃而谈，为什么？你不像个员工，倒像个……”他忽然想起那只会说“给爷请安了”的白色鹦鹉，再看洪昼一脸“你说什么都行，反正我还是我”的样子，不卑不亢已经不足以形容此人，他活像鹦鹉口中的“爷”。
“像什么？”洪昼不知他心中所想，好整以暇地等着。
齐怀瑜轻飘飘地说，“活像个大爷。”
洪昼装傻，“因为我不算员工了？”
“你不像做程序的。”
这话说得正中下怀，洪昼马上接过话茬，“所以才辞职了，麻烦齐董高抬贵手。”
其实他若真的直接不来，也没人能将他怎样，工作本就是双向选择，没谁一定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他只是碍于自己刚骗了齐怀瑜的钱，若做得过火了，反而容易引人怀疑。
哪知齐怀瑜却没被他的好言好语打动，毫不犹豫地说，“不批。”
洪昼，“……”
“在那幅字的检测结果没出来之前，你有贩卖赝品的嫌疑，当然如果你主动承认，我可以选择原谅，甚至考虑不追回那二百三十万。”
洪昼不用猜都明白，齐怀瑜想知道的，定然不止是不是真品，还有他怎么做到以假乱真的，不过这造假的手艺，他肯定不会告之于人。
没人知道古玩行当里，到底隐藏了多少造假高手，因为这不是可以宣之于口，可以炫技的手艺，传扬出去了，不仅买主怕从你那里买到赝品，会避你如蛇蝎，也会令心怀叵测的人，想方设法地要控制你，到了最后，总逃不脱两种结局，要么鸟尽弓藏，要么锒铛入狱。
他整了整衣襟，起身微笑道，“我会等着检测结果出来。”
“你这是选择不认了？”齐怀瑜从他脸上看不出一点心虚，心中几乎都快信了他的话，“虽然我不清楚你如何做到的，但如果我告诉你，世上不可能存在这幅字，你还有这样的自信？”
洪昼听齐怀瑜说，这世界不该存在这幅字的时候，心里微惊，不知齐怀瑜是不是真有证据证明。
他也不说话，只用眼神询问，等待齐怀瑜的解释。
齐怀瑜说，“历朝历代都有搜集古玩字画入宫珍藏的惯例，但在乾隆统治时期，才真正实现了大量名家字画集中于清内府，他更命人将所有收藏，进行了鉴别整理，编成《石渠宝笈》。根据宫中所藏，主要依照乾清宫，养心殿，重华宫，御书房等处为序，分书册，画册，书画合册，书卷，画卷，书画合卷等，进行逐渐鉴定，并且排列。”
他所说的事，洪昼是知道的，这是乾隆九年的事，他甚至还参与其中，不仅逐渐鉴定，还记载材质，尺寸，款识，收藏印记……他不知齐怀瑜谈及此事是何意思。
齐怀瑜见他微微点头，猜他应该是听说过《石渠宝笈》，又道，“其中收藏了康熙，雍正书法一百七十六件。”
“莫非齐董查了，这幅作品没有记录在案？”
齐怀瑜摇头，“这幅作品确实在列。”
“那齐董还有什么疑问？既有史书为据，又无作伪痕迹，齐董还纠缠此事，我能否说，有点无理取闹了？”
齐怀瑜紧盯着他，缓缓道，“但同样也有记载，此作品收藏在乾清宫，而嘉庆二年，一场大火从乾清宫东暖阁，烧至左右两侧的弘德殿、昭仁殿，以及后侧的交泰殿，乾清宫里珍藏的各种珍贵古籍，包括这幅字，大多烧成灰烬，那如今这幅字，从何而来？”
洪昼哪里知道，后来还发生了乾清宫大火这种事，一时怔住。
齐怀瑜手指轻叩几下桌面，沉闷的“叩叩”声，令洪昼回神，他勉强道，“齐董，历来都有监守自盗的事发生，难保不会有人借机据为己有，所以单凭曾发生火灾，似乎没有太大说服力，当然，如果齐董还是不放心，那我也愿意收回。”
洪昼本以为齐怀瑜只是个附庸风雅的商人，没想到是有真本事，他隐隐觉得若再和这人纠缠下去，透过这幅字，可能会被他挖出更多的秘密。
洪昼有点担心了，决定退钱走人，虽然很有点肉痛，尤其给了黄老板的三十万，也不能让人退回来，还得自己贴，更心疼了，但为了不惹更多的麻烦，他还是准备对齐怀瑜敬而远之。
谁知齐怀瑜还不乐意了，“不，我既然买了，自然没有退货的道理。”
洪昼，“……那你想如何？”
“等检测结果吧。”
说了半天，又回到原点，洪昼叹了口气，起身告辞，“这期间我可以请假吗？”
“可以，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到公司上班，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洪昼握在门把上的手一顿，骤然回头，“为什么？”
齐怀瑜却不说了，只对他做出一个“请走”的手势，将他挥出了董事长办公室。
洪昼边走边琢磨着这句话，连谢锐和他打招呼都没注意，直到走出了董事长专属楼层，他才悻悻觉出，自己和齐怀瑜斗，好像只有自己吃亏的份，不仅是位高权重压死人，而且钱多得也能砸死人，没办法，只能等着检测结果了，他相信齐怀瑜最终也拿他没辙。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幅齐怀瑜口中，已送去检测的康熙作品，一直静静地，锁在齐怀瑜的保险柜里。
洪昼回到项目组，老刘刚想开玩笑说他好马就吃回头草，见洪昼脸色不好，忙咽下还没出口的话，关切道，“怎么了，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没事儿。”
洪昼从自己柜子里翻出一个杯子，涮了涮，接了杯水回来，喝了一口，忽然叹道，“我的人回来了，但魂还没回来。”
与他相邻的同事，正是上次说羡慕他的那人，人称小林。
小林夸张地抖了一下，“洪昼，别忘了你是理工大直男，说得这么文艺，会影响我对你的认知。”
齐怀瑜的话说得云山雾罩，洪昼再怎么心大，也忍不住要去想。
他不担心检测的事，就算知道是赝品，他只要坚持说自己也是受害者，便没人能把造假和他联系起来，不过，钱估计是要退的。
想到会退钱，洪昼还是觉得心如刀割，两百多万呐，不是两百块钱！
三个月前，他刚魂穿这里的时候，原主还是个省吃俭用的穷光蛋，还在自己是天降紫薇星，没多久就遇上拆迁这种好事，很让洪昼大手大脚地吃喝了一阵，然后才发现，这点钱连买个像样的房子都不够，当然，他眼里像样的标准，不是鸽子笼一样的楼房，至少也得是带大花园的别墅。
第一次品尝到了穷滋味，让他终于对自己的前途有点目标，搞钱！
上班码代码，既无聊又无趣，而且他怀疑脑子里，原主储备的知识迟早都要用完，得赶紧找退路，想来想去，才发现自己离了吃皇粮的世界，还真是废材一个，干啥啥不行，直到搬家前，他发现了那箱没人动过的遗物。
洪昼一边肉疼到手的鸭子，最终有可能会飞，一边往古玩城赶。
他刚接到黄老板的电话，然后和老刘解释几句后，就去人力资源处请了个小长假：不让我辞职？那我请假总成吧？
至于齐怀瑜说的为了安全，还是上班最好的话，在钱的面前，早已被洪昼扔到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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