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 章 报应
郑琼琚气极,怒目瞪着桃花。
桃花此刻心中已有了三分把握,她也不理郑琼琚,只叫了个嬷嬷去取了盆水,拿了块棉巾子来。
又叫那嬷嬷将巾子泡在盆里,湿淋淋地摆在地面上。
她让当事的众丫鬟婆子一一上去,在那湿巾子上将脚底的泥蹭干净。
她看视片刻,俄而手指着郑琼琚的丫鬟秋香道:“窃贼就在此!”
秋香立即跪下,大喊冤枉。
郑琼琚一见桃花指认自己的丫鬟是贼,顿时火上心头。
“你胡说八道,秋香最是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大姐莫不是想开脱自己,便混赖别人。”
桃花冷笑一声:“我说那人是贼,肯定是有证据的!”
“诸位请看!”桃花指着棉巾子上一双黑乎乎的脚印说道,“这便是证据!”
众人不解。
秋香却沉默不语起来。
桃花盯了她一眼:“咱们饭前天气尚好,饭中则落了微雨,只濡湿了外头的地面。”
“那贼偷了金银等硬货,短时间内无法去销赃,肯定要藏于某处。”
“饭后片刻便发现餐器丢失,那贼所藏地方有限,不过就是身上、屋内各角落,院内花石鱼池等地方。”
“各人身上及屋内都已搜了一遍,藏在其中的可能性很小,因此藏于院内花石下鱼池内的可能性大。”
“那些地方因落雨的缘故,都是湿烂的模样,那贼急急慌慌藏东西,压根没注意自己脚上沾了烂泥!”
“对吗?秋香!”桃花转脸问道。
秋香沉默不语。
郑琼琚不服道:“难不成脚底泥多便是贼,哪有如此胡乱给人定罪的?”
桃花又笑了一声:“我刚刚大声说出我知道嫌犯是谁时,已观察过众人的面色!”
“那贼偷了东西心里虚,故而众人都惊讶看向我时,唯有她低着头不敢看人!”
“再加上众人脚底俱是干干净净,唯她一脚黑泥,这嫌犯不是她是哪个?”
郑琼琚还想反驳。
秋香扑通跪下:“小姐饶命,奴婢家中穷,只我娘带着两三个弟妹过活,都指着奴婢送钱回去养家,岭南路远,那路费银钱奴婢实在负担不起,不得已才……求小姐开恩,奴婢以后再不敢了!”
郑琼琚顿觉脸面无光,恼羞成怒之下,她即命下人将秋香拉出去打死。
又被桃花拦了下来。
“三妹,上京不比岭南,此处法度严明,便是下人奴仆的性命亦不是任凭主人打杀,若是伤人性命,无论你是公侯将相还是皇亲国戚,都是要吃官司的!”
郑琼琚满眼恨意望着她,只恨不得扑上去抓烂桃花那张写满鄙夷的脸。
母亲病后这些日子,她管家管得心力憔悴,桃花和郑琼瑶只在一旁喝茶。
每回遇到难事,当她踌躇不决时,那桃花在旁三言两句便指出事情的关窍来,家中仆人嘴上不说,面上都对桃花尊敬十分,对她却连三分尊敬都没有。
她不怪自己无能,倒怪别人处处压着她,故而心中十分不平。
她立即出言反驳道:“堂堂侯府,竟连教训下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若是打伤了,不过给她二两医棒疮银子,若是打死了,也就是多几两烧埋银子罢了!”
她在岭南跋扈惯了,自以为权势可以压人,又视下人之命如草芥,直命下人将秋香打死为止。
那秋香被绑在条凳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刑,直被打得七窍流血,奄奄一息。
桃花忍无可忍,伸手拦住施刑的仆役。
对着郑琼琚怒目而视,厉声喝道:“郑琼琚,你闹够了没有!你藐视律法,回头官府查上门来,今日在场所有人全部都要进衙门审问,郑家的脸面名声还要不要了,郑家女儿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此时得到消息的狄氏扶着肚子赶来,见着趴在条凳上直倒气的秋香,竟如五雷轰顶一般,直直倒了下去,众人赶紧七手八脚将狄氏抬回房内,延医请药去了。
桃花着人将秋香搬至房内,请了修仁堂的孙相邈大夫前来看诊。
孙大夫搭了脉,立即面色凝重起来,他沉吟了半天方才说道:“这位姑娘的伤极重,除了皮肉伤之外,脏腑经脉全部受损,只怕要花费极大的心力方能医好,便是好时,也无法与常人一般……”
桃花盯着孙相邈,目光恳切:“求孙大夫救她一命罢,她家中还有母亲弟妹要养,也是个苦命人!”
孙大夫点了点头。
此后,桃花将秋香搬至自己院中,每日延医问药,如此方才保住秋香的性命。
然而此事却已宣扬出去,街坊四邻皆知侯府主母霸道,侯府小姐亦步其后尘,竟险些将下人当场打死。
有那刚正不阿的言官立即上折参了郑世安一本。
皇帝降旨着内务府严加申斥。
那传旨的太监直骂了半个时辰。
郑世安并狄氏带着家中众人,伏在地上纹丝也不敢动。
太监走后,狄氏身子一软,立时便软倒下去。
郑琼瑶捂住嘴巴,一声惊呼。
只见暗红的血自狄氏裙下蜿蜒而出。
她拼命保了七月的胎儿早产了。
随着狄氏撕心裂肺的呼喊,一个似瘦猴一般的男婴被娩出。
然而狄氏却再也爬不起来了,她瘫痪了。
她气焰嚣张了半生,压着郑世安抬不起头来。
此刻报应也来了,郑世安将孩子抱走请了几个细心的乳娘抚养。
只留了几个丫鬟婆子照顾狄氏,自此后,狄氏至死也未再见到郑世安一面。
郑世安将内宅交由桃花打理,郑琼瑶从旁协助,郑琼琚禁足闺中。
狄氏瘫痪后,郑世安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桃花娘的墓碑重新刻上郑林氏。
清明,桃花带着月牙给娘上坟,泪水不自觉流下。
她仰面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娘,你看到了吗?种恶者终于自食其果!”
自从赵琰上回召桃花进宫陪白露叙旧之后,他竟召上了瘾。
没过几日就下谕让桃花进宫陪白露解闷。
一次竟将桃花晾在殿外,自己与白露在殿内欢愉。
直把桃花恨得牙根痒痒。
她每日家务事缠身,还要进宫来被赵琰羞辱。
这日,她随着陈公公走近白露的寝殿。
陈公公脸上露出姨母一般的笑容。
只听殿内娇喘连连,桃花心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个赵琰莫不是有什么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