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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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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九霄实是老奸巨猾。

    他心思百转,面上却丝毫不显,众人只道其心慈面善。

    他搜集了十几名才貌出众的孤女,甚至不惜银子四处寻觅名师教导。

    连以清高出名的沈南溪都请了来。

    绝不是只做善事那么简单!

    他面容和蔼地对着桃花笑道:“朱姑娘,咱家这十几个女孩子若能学得你三成舞技,将来倘有机缘,入了贵人的眼,倒是她们的造化了!”

    桃花瞧了一眼立于阶下的十几名少女,只见个个冰肌玉肤,粉腻酥容,举手投足间风姿各异。

    除了琴棋书画、女红、骑术、舞蹈等技艺之外,阮九霄尚请了几名京中名妓,暗中传授媚术。

    因此,这十几个女孩子虽面容犹带稚气,但眼波流转间已有了三分风情。

    桃花啜了一口茶水道:“阮老爷,有些话咱们还得说在前头!”

    “这西域舞不同于中原舞蹈,落入有些食古不化之人眼中,恐斥之为有伤风化。”

    “故而小女子授课时,还请无关闲杂人等回避!”

    “另外……”桃花扫视了一眼众少女,“小女子的教法较为严苛,若是有吃不得苦的还请先行退出!”

    阮九霄满脸堆笑:“那是自然,凡事只听朱姑娘吩咐!”

    他手一挥屏退众人,凑近桃花小声说道:“姑娘可有那攀龙之心?若有,在下可助姑娘一臂之力!”

    原来他已经收到消息,寿宴那日太子秘密前去,瞧上了献舞之人。

    若这女子能为其所用,他的谋划便有了些许把握。

    桃花一脸诧异盯着他道:“小女子出身卑微,从未有此不切实际的想法,”

    阮九霄嘴角含着一丝神秘的笑容:“阮某说句实话,姑娘莫恼!”

    “姑娘习得如此香艳的舞蹈,若是不去侍奉贵人,实是一件憾事!”

    桃花淡然一笑:“小女子不过为了糊口罢了,没有心思想那镜花水月之事。”

    阮九霄见勉强不得,心中又做了另一番盘算。

    十几名女子中,有一半以上都是桃花前世相识的。

    阮玉箐也混在其中,装作孤女一名。

    桃花检查众女肢体柔韧度的时候,踩着阮玉箐的背,用了十足的力度。

    阮玉箐痛得乱呼。

    “这位姑娘身体太过僵硬,每日需拉伸一个时辰!”

    阮玉箐一惊,立即反嘴道:“凭什么她们都只拉半个时辰,我要拉一个时辰?”

    “哦?”桃花蹲在她面前,盯着她那张仿若娇花的脸道,“若是姑娘吃不得这个苦,只自行退出便可!”

    阮玉箐无话可说,只得龇牙咧嘴地照做。

    桃花时不时踩一踩她的后背,发现她偷懒便重新开始计时。

    这样七八日下来,阮玉箐走路连腿都软了。

    其他女孩子已经跟着桃花学练站姿及腰腹部动作。

    桃花方才允了她学练站姿。

    她松了口气,却不料因着落下了几日的练习,自己已经较众女落后了许多。

    桃花毫不手软地拿竹枝上下敲着她的后背和小腿。

    晚间,汪夫人揭下阮玉箐的衣裳,发现其身上竟是条条血痕,心疼得破口大骂。

    阮九霄不得已,只得找上桃花询问。

    桃花也不解释,只随手点了一个女学生,让其在阮九霄面前走了一圈。

    那女学生双肩下沉,酥胸微挺,腰臀轻摆,只几步便走出了袅娜之态。

    阮九霄眼睛都直了,心中大喜。

    回头便将阮玉箐一顿斥责。

    阮玉箐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亲爹,也不敢吱声。

    此后,她三天两头便推病逃学。

    桃花也不理她,只一板一眼教着其余的女子。

    她冷眼望去,瞧中其中一名身材微丰,面容沉静的女子。

    这名女子眼中常闪隐忍之光,应是有些故事的。

    她需得拉拢一名帮手,这些有故事的人最易被攻心。

    桃花搬出将军府后,在京郊赁了个小宅子。

    每日自阮府返回,步辇需半个时辰。

    这日,她出门时瞅着天色晴朗,便未携纸伞。

    谁知,半路上竟下起了大雨。

    她只得胡乱避到了民宅屋檐下。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

    她心中着急,此刻天色已晚,街面上一个人影也无,唯恐月牙在家等得害怕。

    于是牙一咬,准备冒雨冲回家中。

    狂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点砸在她身上,她全身已经湿透。

    忽地一辆马车在她身边停下。

    风中传来破碎的声音:“桃花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她抹了一把被雨水迷糊住的眼睛,才发现是殷家的马车。

    观砚冲着她大声喊道:“快上车!”

    桃花头一低,假装没听到,只咬着腮,在雨中奔跑。

    没跑两步,她便被一人拽住了。

    那人一用力,她便一个趔趄跌进那人的怀中。

    熟悉的男子气息包围着她,正是殷文诤。

    殷文诤见她面色青白,嘴唇冻得直打颤。

    心下是又痛惜又恼怒。

    “你究竟何苦要如此磨折自个儿?”

    他用力将她扯进车内。

    桃花身上的水滴滴答答落了下来,车内潮湿一片。

    观砚直皱眉。

    殷文诤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裹在桃花身上。

    然而她的衣裳已经全部湿透,殷文诤的外袍也很快渗出水来。

    “朱姑娘现住在哪里?”殷文诤心中有气,说话便有些硬邦邦的。

    桃花一声也不吭地搬走,他遣人找了这几日,方才知道她每日去阮府授课。

    下学后便让车夫在阮府附近转悠。

    桃花心中却也满是苦楚。

    她的身份不被亲生父亲认可,娘去世以后,自己便与月牙相依为命,殷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一个孤女做媳妇。

    况且她此刻身边危机四伏,赵琰心机深沉,对她已经起了疑心,只怕已在酝酿着对付她了。

    因此她便起了决绝的心思。

    马车停在桃花家门口。

    她跳下马车,脱下自己身上文诤的外袍塞进观砚手中。

    她福了一福道:“今日多谢观砚小哥相助,还得麻烦小哥帮着清洗一下公子的外袍!”

    观砚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叫什么意思,怎么还得要他帮公子洗外袍。

    原来桃花想的是,若是自己清洗了文诤的外袍,便还得与他见上一面,如此纠缠下去反而心乱。

    倒不如就此告别。

    她对着车内躬身一拜:“殷公子的心意,小女子明白。只是贵贱有别,公子莫要拂了令高堂的意思,徒增烦恼!”

    “咱们就此别过,前尘恩怨便一笔勾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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