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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侠侣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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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和光别了邹满囤,又离开高辛集,匆匆往开封赶去。一路上满怀心事,各种想法纷至沓来,就如走马灯相似。

    一会儿想到假如到了开封在利昌酱国聂九峰处,又没找到林颠子,那就不得不赶往嵩山少林寺去了,好在既有老先生给因明长老的信,又有自己新交的因照大师已经在答允相助,应当是万无一失的。

    一会儿想到如在开封不仅见到了林颠子,而且也会着了他的小师妹,自己日里梦中时常惦记的那位姑娘,又该如何对待才好……。

    一会儿又想到彭菊华那小妮子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大江南北都杳无踪迹,她会不会在北方对,她大有可能从北路出川!如她忽然和自己相逢,得知她妈妈失陷在三眼魔王倪瞎子手中,不知会有多么着急哩!

    一会儿想自己对郑中杰既无必胜的把握,此次去开封还是求援救人要紧,折辱他的事不妨暂且放到一边,以免另生枝节;但我虽然可以不去找他,假如忽然撞上了,甚至被他认出了,那又怎么办难道我还得忍气吞声地躲开吗我李和光岂是贪生怕死之人真要如此,那就放手一拼好了,我还不信这老骗子强得过倪瞎子!……

    李和光一路想着心事,虽然从离开镇江渣泽北上以来,千里奔波,脚不停趾,倒不觉劳累。

    这天已上了从傅集到杞县的驿路,计算行程,距开封已不过三几天的路了,而且都是以前走过的,所以走起来格外轻松。

    忽见前面又有人在拦路厮杀,暗感诧异:怎么总是遇到砍砍杀杀的事,难道又是邵启为祝启静那两个牛鼻子一伙在逞凶吗便加紧脚步往前奔去。

    待得越来越近时,才看清是三人相斗。一个手使熟铜棍的、身材又高又大,仿佛巨灵神般的壮汉和一个死鬼头刀的瘦子,正在夹击一个身穿宝蓝绸衣,头戴罗幞头的青年公子。

    这公子面如冠玉,白中透红,弯眉俊目,英气外宣。李和光只望了他一眼,便觉得这人相貌好生熟悉,就像自己时常见到过似的,心中油然生出一种亲近之感。

    但仔细思索自己相熟的人,却又无论如何想不起这人是谁,在哪里遇到过,颇觉奇怪。

    这公子使的是一柄碧光晶莹的极薄极细的长剑,这剑的颜色、质地与常见的似乎大不一样,形制也很特别:刃薄如纸,宽仅两寸。

    李和光不禁为这青年公子捏了把汗:这样一柄又细又薄的剑,休说被那大汉粗粗的熟铜棍扫着一点便会碰折,就是被那瘦子的厚背鬼头刀砸实了,也会断成几截,怎能用来和人性命相朴

    本想上前去帮他,但一转念:我对这三人一无所知,不可冒昧动手!还是看一看再说,他真要有什么闪失时,我再出手也来得及的。想着便又向前走了几步。

    那魁伟大汉显然膂力过人,把那根又粗又长的熟铜棍抡动如飞,使得“呼呼”直响。

    他虽然身躯又高又大,进退转折,蹿高伏低,不仅毫无笨拙之感,反而极为灵使,棍法也是既沉雄,又刁滑,劈、扫、搠、点,变化繁腹,显见武功甚强,并非只能以力胜人。

    瘦小个子则刀法诡异,心思阴狠,侧绕旁行,游走不定,常从那青年公子侧背进袭,或扎或砍,下手奇快,一击不中,立刻远远跃开,片刻后又伺机扑来,很难防范。看得李和光直皱眉头:这种打法,未免过于取巧,殊不光明正大!

    那青年公子的身手剑法,却使李和光越看越吃惊。

    原来这青年公子虽是以一致二,却应付裕如,从容不迫,丝毫也不见慌乱。

    只见他身法奇妙之极,在那大汉铜棍狂风急雨般的扫击和那瘦子频频的偷袭之下,倏然而东,倏然而西,也不见他作势奔跑,或奋力腾踊,却象风中柳絮,浪里浮萍般,在棍头旁、刀锋侧一滑而过,有时翩些起伏,身上衣襟飘风,脚下惊尘不起。

    李和光暗赞:以身法之快来说,我也还可以做到,但绝不能如他这般不着痕迹。像这样已入化境的轻功,亏他怎么练出来了!再细细观察他的剑法时,又吃了一惊:他出剑收招都呈圆弧之形,招式奇险,慢中寓快,分明与彭菊华小姑娘的“天都剑法”相通,那么,这公子同梅姐姐大概有什么师门的渊源了

    但他的剑招中却时有陡然转向的狠辣之着,变化精微,又不全是天都剑法,那是什么剑法呢

    李和光暗暗将自己学过的,见过的剑法与这青年公子所使的剑法相比较,都觉不像。心想:我也太笨了,天下武功门派甚多,剑法更多,我李和光所见不广,哪能尽知又继续看下去却见在激斗中,这位公子的剑有好几次剑尖突然弯曲,竟像活物一般,柔软如带,曲体如蛇,疾刺对手要穴,每次都吓得使棍的大汉和使刀的瘦子惊叫一声,闪跃不迭。

    李和光略一凝思,便知这并不是剑本身有什么古怪之处,而是这位公子用内力把剑逼弯的,难怪这柄剑做得又薄又窄了。弯剑刺穴,不失毫厘,运用之妙,实在高明;而这位公子看年纪似乎还比我小两三岁,竟能运内力再三把钢剑逼弯,内力之强,也令人佩服。

    再看了一段时间,李和光觉出,这青年公子虽然武功较他对手两人为高,但对那大汉沉重的铜棍却有几分顾忌,当因他使的是口轻剑之故。加上这棍的武功精强;

    使刀的又像对这公子武功的厉害早有警惕,斗得十分狡黠,所以双方斗了许久,仍是持平,急切之间谁必胜不了谁。

    李和光越看那位公子,越有一种亲近之感,很想和他结识,忍不住大喊:“喂,那位公子!让我来帮你打发这两人。”

    人随声起,李和光腾身一跃向那使棍大汉

    凌空扑去。那大汉疾向那青年公猛劈一棍后,棍头上撩,向李和光搠来。

    李和光早已有备,在半空中一个筋斗,正落到大汉身后。那大汉急忙回身,李和光已一跃而起,身如旋风,上使“伽蓝飞袖”,下使“大转法轮”。

    那大汉才一转身就觉得一股十分凌厉的劲气劈头盖脸而至,似乎双眼刺痛难睁,骤出不意,慌忙倒退,正想举棍猛扫。却已来不及了,右腿膝盖下的筑宾穴和左腿膝盖上的白海穴同时挨了一脚,只觉疼痛难忍,酸软乏力,庞大的身躯顿时摔倒。

    李和光转头向身旁去,只见那青年公子运剑成风,手中剑似已化成了一缕缕亮晶晶的快速游动的碧丝,闪闪烁烁地把那使鬼头刀的瘦子裹住。

    那瘦子的刀已被削断,这时正歪歪斜斜、踉踉跄跄地拼命闪躲、倒退,却总也摆脱不了这青年公子剑势的笼罩,不时发出惊呼痛叫。

    不多一会儿,李和光见这瘦子身上已添七八处伤口,衣服上到处都有点点斑斑的血迹。

    李和光心知这公子如要杀他,早已能取他性命,但看他身上的伤处,却全都不在要害部位而且无一不是轻伤。心想:这倒奇了,你既不想杀他,又不愿伤他筋骨,下手甚轻,使他不致因份伤残,为什么要零零碎碎地弄得他周身是伤,大受活罪呢

    方想劝阻这位公子,却见那瘦子已面色如土地直挺挺地跪下了,大概已经明白闪避逃跑都已无济于事。

    那青年公子用剑尖指住瘦子的咽喉,怒声喝问:“快说!郑中杰把林小四和华珏带到哪里去了,你们为什么要来向我们生事”声音甚是尖细,李和光闻言大吃一惊。

    那瘦子战战兢兢地说:“我说我说!公子手下情,我什么都说。我和米二爷,还有一些朋友都是在八方风雨郑大侠府上……”

    那公子“哼”了一声,这瘦子连忙改口说:“不是,是我们在……在郑中杰家里作客,那天郑中杰说他的大少爷,就是郑伯修被林颠子擒走了。郑中杰说他知道林颠子在高贤集有个落脚的地方,他儿子多半是被林颠子带到那地方去了。郑中杰说,这林颠子时常大发其颠,六亲不认,武功极好,不易对付,他就请我们大伙儿帮忙同他一起去高贤集寻林颠子,救他的大……儿子。”

    青年公子说:“你和米二便听他的话来做帮凶!是不是”瘦子苦着脸说:“是。公子明鉴,我和米二爷本就要回高贤集听雨山房,只说做个顺手人情,所以跟着来了。不想在这里遇着公子三人,郑中杰说林小四和林华珏是林颠子的孙儿,正好把他们拿下做抵押,林颠子如敢害他的儿子,他便把林颠子的两个孙儿杀了来抵命。郑中杰说他和沈太爷都同公子你有点渊源,不与你动手,便要米二爷和我把你缠住,由他和沈太爷去捉林颠子的两个孙儿。也是我们自不量力,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公子,请公子高抬贵手,饶了我们,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与公子作对了!”

    青年公子问:“你说的沈太爷就是那个和郑中杰一齐动手、使剑的老人了,他是谁”

    瘦子说:“沈太爷名头可大了!外号“魔剑铁爪”……”

    青年公子接口说:“沈隆和郑中杰是一丘之貉,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瘦子赶忙陪笑说:“那是,那是!他是这个…那个…浪得虚名!”那青年公子说:“这次我便饶了你,下次再敢助为虐,我随时都能取了你的狗命!”

    这青年公子一转头,才看清李和光正面含微笑地望着自己,不禁惊得连退了两步,面色一下变得苍白,随即又满脸通红,迟疑地问:“你是…你是……”

    李和光微感诧异,忙拱手为礼说:“在下姓李名和光,有幸得见公子!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这公子面色愈加红了,轻声说:“我吗我……我姓龚,名长璧……”把眼光转开,却见那瘦子正蹲在米二身旁,连声唤“米二爷”。

    米二却既不吭声,又不动弹。龚长璧陡然见了李和光,惊喜万分,心头狂跳,却又有些害羞。这时勉强镇静下来,回头问:“你把他打死了吗”

    李和光微笑说:“没有。他白海、筑宾二穴。被我踢了一脚,会一时不能站立。这人狡猾得很,怕我们不饶他,在装死!”

    龚长璧呡嘴一笑,说:“我们不用管他,让他躺在地上受点罚话该!”

    李和光见他这一笑甜美极了,竟也十分熟悉,心想:我几时见过他呢怎么一点记不起了!方想答话,龚长璧又说:“李兄,方才这追魂刀郭宁三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可肯随小弟一道往开封去,帮小弟救出两位朋友其中一个是林颠子林大侠的孙儿。”说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李和光,分明流露出了一种迫切的期盼。

    李和光高兴地说:“既蒙公子相邀,在下自当略效绵薄。不瞒公子,在下也正是前往开封找林大侠的,只不知林大侠此时是在开封吗,还是又往高贤集去了”

    龚长壁说:“我和他曾约定在开封相会,不会去高贤集的。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两人也不再去管米二和郭宁三,并肩向杞县而去。

    原来龚长璧和林小四、华珏见陶庄被焚,听说陶兆熊在少林寺出家为僧后,那华珏对江湖上、武林中的事所知极少,便想迳直赶往少林寺找陶兆熊,林小四也年轻好事,十分赞同;只龚长璧力主慎重。最后三人商定,还是见了林颠子后,由林颠子定夺。

    龚长璧,林小四当初随华珏去镇江渣泽前,已与林颠子约定回来时在开封相会,所以三人又一起北上。其实华珏和林小四想迳到少林寺索要陶兆熊的想法并没有打消,只是由于华珏内心深处对龚长璧极为爱慕,不愿稍拂其意,林小四却又有几分怕龚长璧,才勉强同意的。这日行到此处却正好撞上了郑中杰一行人。

    郑中杰听家丁说他大儿子郑伯修在开封中被林颠子抓走了,又急又怒,知道林颠子在高贤集附近有个常住的地方,便约同正在他家中作客的二师弟“魔剑铁爪”沈隆,以及米二、郭宁三,备了四匹快马赶往高贤集去,没想到在过了杞县五十多里处遇上了龚长璧三人。

    这三人他在洛阳催命判官朱吉家中都曾看到过,认为林小四和华珏都是林颠子的孙儿,猜想龚长璧同黄山无垢师太有很深的渊源。

    郑中杰老奸巨滑,对无垢师太颇为忌惮,当即叫米二和郭宁三去挡住龚长璧,自己便和沈隆去拿林小四、华珏。他当日在朱吉家中已看到龚长璧和紫极道人邵启为比拼内力的情形,知道龚长璧很难对付;但他也知道郭宁三刀法不弱,尤其是米二爷力大无穷,硬、软、轻功都已臻上乘,内功也有一定火候,认为这两人以二敌一,必然不会落败。

    双方动手不久华珏先被沈隆擒住,接着林小四也被郑中杰点倒。郑中杰竟招呼沈隆把林华两人提上马背,策马回驰,高呼了一声:“就烦两位老弟把这小子料理了!”再不顾这边正斗得火热的三人。

    这八方风雨郑中杰奸诈过人,心机极深,他

    想:纵然米郭两人把袭长璧杀了,无垢老尼追究起来,他既不在场,也就大有推诿余地;又或龚长璧把米两人废了,他既已离开,也就不能怪他不够朋友了!

    这时李和光和龚长璧边走边谈。龚长璧听

    李和光一口一声“公子、在下”,忍不住“咯咯”一笑,说:“李兄,你看小弟满身俗气,不配和你做朋友,是不是”

    李和光说:“公子说哪里话来,公子英俊高华,宛如……”

    龚长璧截住他的话,说:“李兄如当小弟是朋友,朋友之间哪有互称‘公子在下’的我看你比我年长,难道不愿称我为弟,嫌我高攀了吗”

    李和光心中一喜,忙说:“岂敢!是愚兄失言了,贤弟休怪!刚才听姓郭的说林大侠的两个孙儿被郑中杰擒去了,不知林大侠有几个龙孙,贤弟是大侠的什么人”

    龚长璧说:“林大侠只有一个孙儿,叫林小四,另外那个是华珏,不是林大侠的孙儿,他们弄错了。我和林颠子师门有点渊源,我称他师兄;其实不是一师所授。”

    李和光心中一动,说:“原来贤弟是林大侠的师弟,难怪剑法,轻功都这般出神入化!听说林大侠还有个小师妹,不知贤弟认不认得”这话一出口,猛觉无端向人打听一个姑娘,未免不妥,不觉脸上发烧,不敢正视龚长璧。

    殊不知龚长璧听了这话,也全身发热,面泛红霞,半晌才说:“这人小弟倒也相识。李兄是她朋友么,问她作甚”

    李和光嗫嚅地说:“不是,……我和……和她只是见过几次面,这个……见面之交,顺便问问而已!”

    龚长璧“哦”了一声。两人都觉得不便再拾起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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