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鲛宠3
陪太后用完晚膳，洛书打道回自己的寝殿。晚间的雪越来越大，鹅毛一般纷纷扬扬，地上，树梢，屋檐都积着厚厚的雪。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就有宫人起身。雪已经到小腿肚了，皇宫的琉璃瓦下挂着一溜晶莹剔透的冰柱。宫人拿着长长的竹竿将冰柱打下来，防止伤到贵人们。
洛书起身，皇宫里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完毕。既保证了贵人们出行无忧，又保证了能让人的观赏到美丽的雪景。
“康全福，贤王到哪了？”冬日寒冷，无论是呼吸还是说话，都伴随着一团白雾。
康全福抱着浮尘，从殿外小步快走进来，回道：“冬日河面结冰，水路不好走。贤王爷走的是官道，今早宫外传话进来。贤王爷已经到石景山地界。再有几日就能抵达京城。”
“嗯。昨晚下了一夜大雪，我吩咐户部和工部准备的章程措施可呈上来了？九门都护那边怎么说？”
殿内侍奉的宫人动作轻盈的呈上一道道早膳，没有发出一点儿杂音。角落里一尊鎏金獬豸踏云香炉含烟吐雾，龙涎香气弥漫。
洛书淡淡看了一眼，康全福连连点头：“户部和工部的折子昨晚就呈上来了，九门都护今早递了折子进来。今年虽然雪大，还未有人员伤亡。仅压垮了几间年老失修的房屋。
已经报到工部了，冻土坚硬，一时无法修缮。九门都护安排房屋受损的几家百姓暂住积善司，待开春冬雪消融，冻土化冻再进行修缮……”
积善司是由皇家牵头，勋贵置办的慈善组织。专门应对突发情况，收容确有困难的百姓暂住。若是无家可归，积善司还会给他们找份糊口的工作。
总之，积善司虽然是做慈善的，但是不会无条件养着一帮闲人。
吃完丰盛的早膳，洛书慢悠悠饮了一口清茶，表示满意。宫里头就他和太后两个主子，奢华一点也不过分。就算外头遭了灾，洛书也不会亏待自己。何况外头还没咋样呢！
消减帝王用度是不可能的！
虽然年宴过后皇帝封笔，但是折子还是不少。不过是通过事件轻重缓急分个类，等待留后再看罢了。洛书不疾不徐将摆在最上面的折子看完，一道道口谕从皇宫传到京城各处，就消磨掉了将近半天的时间。
康全福作为总领太监，将皇帝交待的事一件件吩咐下去，回头就看见穿着玄色织金帝王常服的皇帝以手支额，神色不耐。一张俊美的脸庞逐渐狰狞，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坏了，陛下的头疾发作了！
康全福心中一突，一面嘱咐小太监去找太医，一面派人去贤王府把折枝和沈院判接回来。他则迅速走到御书房的一处，取出缓解头疾的药丸子给皇帝服下。
脑子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不停搅动，疼得恨不得当场触柱而亡。洛书撑着脑袋，暗骂了一句娘。
娘的！原身这条件：患有头疾唯独听女主唱歌才能缓解，位高权重坐拥江山，对女主有救命之恩，两人之间几度误会……
就这走向，难道不是男主标配吗？贤王到底怎么拿的是男主剧本？！
“康全福，鲛人！”洛书言简意赅，咬牙挤出来五个字。
“诺！”
因为梁宰相进贡鲛人的时候说过，斛斯澜沧擅长音律，所以康全福早早准备好了一堆乐器等待斛斯澜沧过来。
斛斯澜沧来的速度很快。抬着白玉缸的宫人从珍兽园一刻不停的赶到洛书的御书房，生怕晚一步，皇帝就会拔剑砍人。
洛书随手指了离自己最近的古筝，康全福会意。把古筝递给斛斯澜沧。一段乐音顿时流泻而出，洛书也在悠扬的筝曲里，脸色一步步缓解。
示意其他人下去，独留洛书和斛斯澜沧。洛书还带着些许狰狞之意的脸色，顿时恢复正常。对于斛斯澜沧打量疑惑的目光视而不见。
头疾而已，好治的很。
斛斯澜沧垂眸弹着古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银色的耳鳍从逶迤的墨发中透出一点儿，晶莹华美，和银灰色的鱼尾交相辉映。
鲛人百岁成年，成年那一天就是选择分化性别的时候。斛斯绾绾容貌娇美，眉上一颗小痣给她添了两分惑人的风情。而斛斯澜沧眉如远山，清冷中透着宁静之意。别有一番寒梅照雪的清姿。
“还有三年才成年啊！”洛书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2333，斛斯绾绾成年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给男女主送份大礼！”
2333：“……宿主你是要把斛斯澜沧送过去？他把斛斯绾绾当妹妹看，剧情里割肉放血的事都是斛斯澜沧代替斛斯绾绾。他肯定不会和女主争宠的！”
翻了个白眼，洛书冷笑：“你最近又下载了什么玩意儿？直接让斛斯绾绾分化成男性不香吗？！”
“哦豁！”2333看着储存里的《替嫁娇妻哪里逃》《重生嫡女，凤舞九天》……默默把痕迹盖住，抖着白乎乎的云彩摇旗呐喊“宿主牛掰！”
懒得理2333，洛书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血玉扳指，微阂双眼，静静听着斛斯澜沧弹奏古筝。鲛人于音律一道颇有建树，斛斯澜沧更是其中佼佼者。
如果不是和斛斯绾绾一同被人类抓住，在有着拜月祭海习俗的鲛人族，少说也能混个族长当当。毕竟鲛人弹奏曲乐或者他们的歌声，能调动一部分海洋力量，少数还能牵动月华之力。
斛斯澜沧就属于少数之一。
日头升起，金灿灿的日华透过窗户，顽皮的跃到休憩的帝王面容上，帝王眉宇间的冰雪似乎都被这碎金一般的光斑消融了三分。
斛斯澜沧收回目光，一曲柔和绰约的春江花月夜流泻而出。洛书缓缓睁开眼，踱步到斛斯澜沧面前。
“弹得不错，赏！”
“谢陛下。”鲛人不卑不亢，哪怕帝王用剑挑起他的下巴，依旧目不斜视。一双翠玉一样的瞳仁宛如深秋的潭水，清透又沉静。
洛书用手拂去斛斯澜沧脸上的碎发，看着鲛人露出一张俗尘尽消，幽韵自生的俊秀脸庞。洛书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你们族里都生得这般好看吗？还是只有你和绾绾如此？”
斛斯澜沧似乎因为洛书放肆打量的目光升起两分薄怒，白玉样的耳垂晕红，连眼角都沾染了几分殊色。微微侧过脸：“鲛人一族受海神，月神青睐，长相皆是如此。”
洛书含笑，一双点漆黑眸仿佛有金色一闪而逝。待到斛斯澜沧看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
“康全福！”
“奴才在！”听到帝王传唤，康全福连忙进来。
“将鲛人迁入颐和轩侧殿，好生照看。另命人给梁相看赏。“洛书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记得梁相嫡孙今年三岁了吧，让御膳房准备几样好克化的糕点，并八珍 糕，如意糕，奶油松瓤酥皮卷一块送到梁相府上。”
“诺。”康全福恭恭敬敬的执行。
颐和轩面阔七间，进深一间。单檐歇山式顶，覆盖明黄琉璃瓦。前檐出抱厦五间，后檐出抱厦三间。回廊漫卷，东西开阔。为大明帝王消闲小憩之所。
洛书“头疾”缓解，斛斯澜沧被抬了下去，安置在颐和轩侧殿。迟了一个时辰的午膳也依次呈上。
数九寒冬，羊肉锅子咕嘟咕嘟冒着泡，羊汤的鲜味弥漫。桌面上另置着成片的羊肉，牛肉，鹿肉，温泉庄子上催生的各色果蔬，并数十种蘸料。
洛书要吃羊肉锅子，底下人不敢怠慢。除了洛书要求的还有一道酸笋鸡皮汤，一道牛乳蒸羊羔，一道豆腐皮包子，几道鲜炒时蔬，一碟条头糕，一碟枣泥山药糕，一碟海棠酥……
边上果盘里摆着金灿圆润的四川贡桔，琅琊水晶梨，马奶葡萄，红艳艳的山楂和巴掌大的脆冬桃。
古代当权者就是这点好，哪怕种类比不上现代繁多，该有的享受和口腹之欲却一点也不差。
吃饱喝足，洛书随手拿了一本书消磨时光。康全福在外头低声回禀，原来是洛书头疾发作时，从贤王府接回来的沈院判和折枝的事。
沈院判作为太医院之首，自然本身不俗。洛书由着他给自己把了把脉，好去和太后交差。本来还打算人沈院判继续会贤王府等待身中奇毒的贤王。没成想太后不乐意。
将沈院判留在皇宫，指派了另外一名太医去贤王府。贤王虽然和洛书一起在她膝下养大，但是人有亲疏远近，贤王再怎么得太后的心也比不上自己亲儿子。
洛书听到消息，淡然一笑，怕是贤王醒来心里少不得要指责母后偏心。洛书有了斛斯澜沧缓解头疾，自然用不到折枝给他按摩，舒缓疲乏。
折枝却非要见洛书一面再走，闹得康全福不得不进来禀报。“折枝逾距了，让她以后待在贤王府吧。”洛书头也没抬。
“陛下怎么说？”折枝一身碧色冬装，立在漫天雪地里，宛如一只初生的嫩笋，俏盈盈的。
康全福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退出来，看着守在殿外的折枝，回道：“陛下不见你，你以后就待在贤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