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权杖
薛同仁的拐杖伴随着他的话重重地落在地上。
闻声，薛天皓、薛天策那行人纷纷于后张望，大气不敢出，然而在黑衣人的阻挡下，他们就是连薛同仁的发丝都休想看见。
说是拐杖，实则，这是薛家最具权力与话语权的象征——权杖。
薛言煜拳头紧握，指甲在掌心扣出了深深的痕迹。一个男人如果不能在这种时刻为心爱之人挺身而出，而是因家规不得不做本可以拒绝的事，那真是无用至极。
敖羽汐明白，不想让他为难，于是两步便进入了审讯室。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薛言煜狰红着眼，用最低贱的语气质问着一向宠溺他尊重他的爷爷：“为什么……我连做这点决定的权利都没有吗？是我在公司或是家里哪里做的不好，爷爷不放心我，还是羽汐她哪里……爷爷，家中众多子嗣，别为难她……”
薛同仁只是招招手：“你跟我出来。”而后转头对黑衣人摁下眼神，示意原地等候，包括那些后人。
薛言煜不动。
虽然这是警局，审讯室内有监控亦有警察，但他绝不会离开敖羽汐十米之外。
“嗯？”有种。薛同仁叹气：“你这是要把爷爷气死？”
薛言煜仍是握拳，不顶嘴，又处处反抗。
薛同仁挥挥手，只好清场。
这个犟种和自己还真像啊。
等到外面没了声响，薛同仁才重新露出了微笑，一手轻抚着拐，一手拉过他，像小时候一样。
薛言煜不知道他又闹哪出。只跟着他坐在了附近的长椅上。
“我可震慑住现场了？”老头笑眯眯地扭头问他。
“嗯。？”
“小子！你和我真像啊，不愧是我孙儿！”
“嗯？！”
“害，我在屋头听你奶奶说天皓他们一行人全过来了，担心他们以大欺小！我过来给撑撑场面！”
“啊？”给自己撑场面？薛言煜是没看出来。“可爷爷您的话，分明是向着……”
“向着子慕？那臭小子我才不想管呢！”
看着爷爷这副模样，刚刚难道只是一出戏？
“那为什么让羽汐进去见他？”
“这件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咱小家，虽然不喜欢那堆子远亲，但也不能拦着人家打点关系不是。倘若子慕出来了，心结未解，未来还是有隐患。你们要一辈子待在言羽岛？或者说，现在形势这么好，h市周边开发也赚了这么多了，就不准备再扩一下版图？
只是教训他，没有解开源头，他又如此偏执，真等你们放松了警惕重新找上门来了，爷爷那个时候可不一定爬得起来再给你指点了。”
“爷爷……”
原来自己做的一切，爷爷都看在了眼里。
“您一定会健健康康得看到我们版图扩大的，我定不负爷爷的期盼。”
“哎，”薛同仁布满皱纹的掌握住他的宝贝孙子的手，“你和羽汐都是好孩子，这我知道的。那天言桦跟一个小男生急匆匆跑回老宅，身上还负着伤，把事情都跟我和你奶奶说了。你奶奶她最近病了，又着急，让我收拾收拾赶紧来帮你。”
“什么，妹妹怎么了？奶奶怎么也病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羽汐没跟你说啊？言桦被子慕关在家里逼她过去见他。你也不用着急，羽汐这孩子肯定自己有数。你奶奶只是年纪大了身子骨弱，没啥大事，怕你们担心就谁也没告诉。”
所以她在s市就见了他。那个时候没能打消他的想法，那这个时候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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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赢了。”
一墙之隔，敖羽汐坐在审讯室内，跟对面铐着环的薛子慕说。
“我听舅妈说了，你很厉害。”他一改偏执发怒的形象，无视身处的环境，眼里看不见除了敖羽汐之外的其他人，温柔地对她说，“输得也值，我甘拜下风。”
“你甘拜下风？你心甘情愿看到我大获全胜的局面了吗？”
“不……”他垂下头，“我只心甘情愿败给你，却不愿意败给薛言煜。我甚至没有机会堂堂正正跟他比一场，我不服！”
“堂堂正正？你干的事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何来公正比拼。”
薛子慕突然嗤笑起来，他算是见证了曾为辩论队主力的她揪字眼的本事了。
敖羽汐又说：“你做的局，你邀的约。输了，就要输得起。”
“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明明有更好的前途。你出来这么大的事，薛天策都没有管过你吗？”
薛子慕听后嗤笑一声：“我亲生父母早就去世了。薛天策看我能力不错，所以着重培养我，把我改为了薛氏，试图用我来拉回小家庭在薛家的地位。自从懂事后我一直被当做光耀门楣的希望，前途？我的前途不是我个人的前途，我也不愿意背负着本就不属于我的责任。而且这根本不可能！资源全是向血统倾斜，权力也全部流向了本就掌握大权的人！爷爷一出来，安舒霞连个屁也不敢放！
全部都是有先来后到的不是吗？就像薛言煜比我先碰到了你，我家也从来都是你们口中的远房不肯看重，我努力有用吗？我追求我喜欢的有错吗？我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得不到……”
他摇着头，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你以为薛言煜走到现在是因为血脉和权力？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的年龄比现在的你大，职位还没有现在的你高。说血脉，薛言琛才是长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言煜如何掌握分寸，不比你轻松。说权力，你的本事也差点只手遮天，动辄让上百人在我们所有人都未曾察觉的方向暗中观察。你混的，不必我们差，何必自惭形秽。”
薛子慕抬起头，微微颤动的睫毛沾着湿润。
“前途，不想要背负强加的责任，可以忽略暂且不提。画画，你真的不喜欢吗？做设计，不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吗？追求自己喜欢的，你蛮可以想想，在遇见我之前，你靠什么度过这漫长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