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熟络
“一、二、一、二！”
天刚蒙蒙亮，空地上已经响起整齐划一的操练声。
晨练结束后，士兵们三两结群去吃饭，相柳独自一人走向丛林深处。
太阳从东边的山慢慢升起，散发出朝气蓬勃的光，预示着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他斜靠在最高的那棵树上，手臂随意地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右手摩挲着一块木头似的东西，盯着越来越亮的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念柳。”
“沈、沈公子。”
司念刚打开门，就与门外的沈淮之撞个正着。
“沈公子，找我有事？”
沈淮之笑：“叫我阿淮就行。”
“阿、阿淮。”
沈淮之看她还穿着宽大的衣袍，右手握拳放在唇边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是我考虑不周，厨房已经烧好热水，等会让青柏给你提过来。”
司念正想去烧点热水，她都忘记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了，突然的身份转换，她也需要适应，一时半会忘了这个事情。
她红着脸摆摆手：“不用、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提就行。”
“念柳。”沈淮之轻喊了他一声，“不要跟我们这么客气。”
司念知道他是真把她当一家人，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这时，青柏提着水晃晃悠悠从远处走来，司念想伸手去接，他绕开她，慌张进屋，又提着空桶慌慌张张出来，好像她房间有什么怪物一样，经过沈淮之身边时，还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沈淮之也有几分尴尬，他想了想，朝司念说：“这里一直是我和青柏住，他鲜少接触女子，我也……咳，那个，有些事我俩也不方便做，等会我让青柏去城里找两个”
他还没说完，司念就急急打断：“不用了，我不会在这住太久。”
空气瞬间沉默下来。
司念慌乱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要找一个很重要的人，等我记起他的样子，我就会去找他，不会、不会在这住太久，所以、所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不想沈淮之误会，如果不是他，她不可能活下来。
他非但不嫌弃她，还收留了她，她真的很感激。
沈淮之轻轻拍去落在毯子上的灰尘，抬眸朝她笑了笑：“我知道，快去收拾吧。”
司念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呆站了会儿，才转身进了房间。
“呼！”多日的疲倦终于得到缓解。
她一手搭在浴桶边上，一手随意地拨弄着桶里的水，热气蒸腾中又看见那个白色的身影，她伸手在虚空抓了抓，什么都没有。
“你到底是谁呢？”
“砰砰砰！”
“进。”
司念站在门口轻声问道：“我可以帮忙做点什么吗？”
沈淮之从手中的书卷抬起头，看着逆光站在门口的人一愣。
不得不说防风邶的眼光确实很好。
女子一袭淡蓝色的衣裙，纱织的腰带轻系，随风飘动，衬得腰肢盈盈一握，一头乌黑的长发，没有绾髻，随意的散着，翩垂于细腰间，被风轻轻吹起。
虽然被薄纱遮住脸，但露出的眼睛却格外好看，此时如宝石般的眸子正直直盯着他，带着几分茫然、几分懵懂，似误入山间的精灵，让他的心尖不可避免地颤了颤。
司念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打扰到他，手忙脚乱地想关门。
沈淮之回神，喊住她：“进来吧。”
司念提着裙子，跨过门槛，一步步走向他，袅袅婷婷，他慌乱地移开视线。
司念站在堂下，看他一直在看别处，没话找话道：“你在看什么书？”
沈淮之有些傻地将书向她展示了一下：“医、医书。”
司念盯着他手中的书，下意识绕过书桌，他反应过来时，司念已经站在了他身边。
“我可以看看吗？”司念一直盯着书，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她看得极其认真，慢慢的两人越离越近。
沈淮之傻傻地拿着书，怔愣在那里，女子如瀑的发丝扫过他苍白的手指，他感觉心跳的有些不正常。
“你懂医术？”沈淮之偏了偏头，强装镇定问道。
司念反应过来两人离得太近，忙向后退去：“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懂得吧。”
沈淮之了然，放柔了声音：“我这里有很多医书，你如果想看随时来取。”
司念当兔子时，就知道他懂医术，她不自觉地看向他的腿。
沈淮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医者不自医。”
司念惊觉自己太过无礼，瞬间红了脸。
沈淮之不想她太过自责，忙转移了话题：“这衣服很衬你。”
说完，他就后悔了，对方会不会觉得他太过孟浪。
司念倒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裙，她知道这是那个叫防风邶的男人送来的，她当时也很惊讶，那人竟如此会挑衣服。
她拽了拽裙摆：“倒是没想到还挺合适。”
沈淮之也纳闷，他怎么能挑的这么合身。
如果之后司念知道他是怎么挑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后来，司念常常去找沈淮之借书，从最初的千谢万谢，各种客气，到最后两人会共同讨论书中问题，甚至会争辩到连饭都忘记吃，惹得青柏每次都要把她们数落一遍。
慢慢的，两人熟络起来，再也没有她初为人时的尴尬。
“阿淮，你看我这个方子写的如何？”司念得意地将手中的方子拿给他看。
沈淮之有些好笑地接过，细看道：“你如果要用毒，就该有十足十的毒性，你这样留个三五分，如何毒倒坏人，你甚至还加了滋补的药物，真不知道你是想毒人，还是想救人。”
司念一听他的话倒也对，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样搭配，只是潜意识就这样写了，就好像她以前这样做过千遍百遍般。
“不过，万物相生相克、相辅相成，你倒是运用的很是灵活。”
司念得了他的夸赞，开心道：“说明我很厉害。”
沈淮之看她眼眸弯弯，衷心道：“嗯，你很厉害。”
“谁很厉害？”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闯入两人耳朵。
两人同时向门口看去，来人一身明艳骚气的暗红色绣花锦袍，扎高马尾配白玉冠，摇着折扇，举手投足间，自成风流。
司念直勾勾地看着他，来人正是前段时间来送衣服的防风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