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〇〇八章
“你今天……为何要那样？”待小一睡着后，姬思禅轻声问道。
庙里只有一张床，也只能睡下一个人，姬思禅让小一睡在床上后，寒食便和她同坐在一条长凳上。
“为何哪样？姐姐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寒食挑眉疑惑。
姬思禅知他明知道自己指的是什么，却依旧装作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忽而又想起昨日他莫名其妙地离开，后面的话她突然不想说出口。
两人就那么对视一阵，最终寒食败下，双眉蹙起道：“疼。”
姬思禅道：“让我看看你的脚。”
寒食脱掉鞋袜，抬起一只脚放在了她的腿上，姬思禅见脚板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依稀可见骨头，不由皱眉道：“为什么不用灵力？”
寒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撇撇嘴道：“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所以你为什么要走上去？”姬思禅从乾坤袋掏出一瓶灵药，替他涂抹伤处，当初她从山洞里捡到的这只乾坤袋原来里面放了不少好东西，只不过她一直没有仔细去看罢了。
寒食笑道：“姐姐既然能走，为什么我不能走？”
姬思禅没在纠结这个话题，反正到最后也问不出什么来。替寒食抹好药后，姬思禅收起药瓶正要让他把脚拿下去时，寒食蓦然开口；“姐姐可曾忘过什么人？”
忘过什么人呢？
姬思禅想了想，摇摇头，虽然从她离世到鬼界之间已经过去了六百年，但她的记性还是很好的。
本来泛着一丝喜悦的脸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寒食深吸一口气，算了，不能操之过急。
姬思禅在地上简单地打了个地铺，刚好足够容纳两个人，怕寒食不高兴，便道：“这两天将就一下吧。”
寒食道：“姐姐想多了，我们又不是没有睡过比这更差的地方。”
姬思禅一想，也是，要说更差的地方还是那日的桥洞。
两人睡下，到了深夜，向来浅眠的姬思禅朦胧间听到一声“姐姐”，等到她睁开眼，床上的小一已经不见踪影。
姬思禅起身看向庙门，大门已经打开，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进来，吹得庙里的供台发出吱吱声，没一会，外面山林间浮上一层白雾，由远及近，像是要把这座山神庙给包围住。
旁边的寒食听到动静睁开眼走到她身边，见到外面这幅情景，眉头顿时皱起，他咬破自己的手指，以姬思禅为中心画了个法阵，随后道：“姐姐你先待在这，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姬思禅还未开口，身旁这人便瞬间隐没于山林间。
等到寒食离开一会后，一道怪笑声从姬思禅的头盖骨上方传来，她抬头，就看见一张面目可怖的人脸扒在房梁上紧紧盯着自己，那目光垂涎无比，嘴角流出一丝口水，恰好滴在她的肩膀上。
它见姬思禅已经注意到了自己，便立即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吞掉她的整颗头颅，可快要触及时，法阵起了作用，光罩一显，人脸被一股力量给狠狠震到一边，摔了个四面朝天。
姬思禅自然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当年灵国被灭，也有这只怪物出的力，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笑面魔君手下的第一大将鬼面会出现在这里。
“你主人呢？”
鬼面爬起来，虽然只有两只手的高度，但周遭气势不减，两只凸起来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嘻嘻笑道：“我主人呀，他在等你呢。这些年你在鬼界过得怎么样，我主人说你不在，这修真界倒是少了很多意思，他还说很想念当年血流成河的模样……”
“你找死！”姬思禅两眼发红，失去了往常的冷静，手一伸，怒喝道，“凝霜剑！”
不到片刻，一把长剑凌空而来，这剑比一般的要细一些，剑刃不平，成弯曲状，仔细一看，剑面似乎还结了一层冷霜。
鬼面见到那把剑，面上闪过一丝惧意，但它没有退怯，再次张开大嘴，一阵狂风吹起，姬思禅身后的桌子、床，还有其他一些东西全部飞升到了空中，随之全部聚集在一起朝她背后砸来。
凝霜剑正要赶去，只见那法阵再次起了作用，光罩一显，所有东西全部震开，飞快地掉落在地上。
鬼面见此怒骂：“哪个鬼东西设的法阵，坏了老子两次！”
姬思禅冷笑，凝霜剑重新飞到她面前对准鬼面，正要发力，鬼面立即大叫道：“你要是今天杀了我，我主人定不会放过你。姬国主，当年滋味不好受吧，嘿嘿，即使你想用我来泄恨，但你敢说灵国的灭亡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哈哈哈哈哈，姬国主，你以为自己是个大善人，然而就是因为你，你们灵国才会灭亡呀！哎呦，一说起这个，我就想起那天，你们灵国人不愧是补品，那味道，啧啧，想必姬国主你的肉更要美味。”
“胡说八道！是你们魔界灭了灵国，是魔界！”姬思禅怒斥，衣袖一甩，手中的凝霜剑带着寒光冲到鬼面面前，刹那间，周围一切事物结了一层冰霜，甚至包括鬼面。
鬼面中了一剑，然而这点小伤对它来说并不算什么，它狞笑着，嘴里吐出来的字像是魔咒一样紧紧环绕在姬思禅脑海里。
“是你灭了灵国，不是我们。是你！是你！是你！”
凝霜剑被丢在地上，姬思禅头痛欲裂地走出庙外，眼神一片茫然，嘴里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越往前走越是一片黑暗，姬思禅此时已是六神无主，朦胧中她似乎听到了寒食的声音，他好像在喊自己：“姬思禅，快给我醒过来！”
这一声倒是真的唤醒了她。
姬思禅缓缓睁开眼，面前是略带焦急之色的寒食，她问道：“我怎么了？”
寒食见她醒来，松了口气，皱眉道：“你中了心魔。”
姬思禅回想之前的梦境，抿嘴不语，寒食瞅她脸色有些灰白，便道：“这庙曾有魔界人留下来的气息，怕是因为这个你才中了心魔，应当不是你自身原因。”
“小一呢？”姬思禅不置可否，随即收敛心神，目光转向正前方的木床，只见床上空空如也。
寒食拿起桌上的纸条递给她，“她留了个纸条，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估计没走远。”
姬思禅打开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大致意思是她想要结束这一切，不想再这样躲下去。
外面已经泛出白光，姬思禅收起纸条道：“我们也下山吧。”走之前，她换回了原来之前的脸。
下了山，两人便看见村民齐聚在村口，而小一则是被捆绑在十字架上，下面已经堆好了木柴。
“你怎敢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大不敬！”
“村长，快烧了她！她私自下山就已经触犯了山神，现在又在胡说八道，更是罪加一等，这种人还留着干什么？”
“对，烧了她，快烧了她！”
“……”
听到这些话，小一哈哈大笑，甚至笑得眼角冒出泪光，过了会她终于平静下来，朝山神庙的方向呸了一声，“什么狗屁山神，他就是个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众人听到这句话，更为恼火，忙要上前点火烧人，李相思见状，赶紧前去阻止：“你们干什么？凭什么要烧了她？难道一条人命抵不过你们口中所谓的山神？村长，你说一句话！”
村长低头沉默不语。
李相思身后的小一无所谓地笑了一声，道：“你别说了，他们不会听的。我告诉你，他们为什么不会听。因为啊，这一切都是个幌子。”她顿了顿，嘴角露出轻蔑，“他们所崇拜的山神其实就是笑面魔君晏子虚。”
正好赶来的姬思禅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猛然抬头看向小一。
村民们见她又要胡言乱语，甚至不顾李相思在上面，也要点起火把烧人，江客衣和上官游两个人连忙设法阵，让他们无从点火。
小一说了声谢谢，然后又继续开口：“晏子虚这个人向来□□极重，他不仅喜欢收集女人，还喜欢玩弄女人。许多年前，他从我们山村经过，见我们村子里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心中一动，为了让这些村民光明正大地给他送女人，他自称为山神，说只要把这些走完烧铁板的少女送到山神庙，他就能保佑他们这一生平安无忧。”
李相思震惊回头：“不是说一年后这些女孩就可以下山吗？如果真是给晏色魔送去，那她们还……”
小一嗤道：“晏子虚不会让身边女人待过的时间超过一年，所以等一年后他玩腻了，自然就愿意把这些女孩放回来。”
江客衣道：“你怎么证明你没有在说谎？一切都是你自言自语。”
小一讽刺一笑，目光直视人群中那个畏畏缩缩、神情慌乱的男子，“这个还得归功于我有个好父亲，要不是我发现他私下和晏子虚来往，我也不可能知道原来这件事如此荒唐。是不是这样呀，我的好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