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水落石出
莫老师叹了口气，佟妈给他们请长假，就是想让他们不要受这些流言的影响，谁能想到复学第一天，就让他们听到了啊！
“老师，你相信我妈妈吗？”
佟文静仰着头，含着泪望着老师，一样能从她那里听到肯定的答复。
莫老师一直不说话，小哥哥又语气肯定地重复了一遍：“老师，你一定相信我妈妈吧！”
莫老师看着两个无辜的孩子，能说什么呢？她也不能确定啊。可是她不忍心伤害两个孩子，只能说：“老师刚刚说过了，警察叔叔会调查出真相的，你们不要多想。”
老师并没有肯定的回答，佟文静他们有点失望，但是他们很快又重新恢复精神了，他们坚决笃定佟妈不会杀人的。
中午吃完饭时，佟妈准时来了，不过她没有带他们去食堂，陪他们坐在教室里吃饭。
佟文静知道佟妈是怕他们在食堂里被人议论，看着佟妈温柔的侧脸犹豫了几次，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下午上课时，佟文静和小哥哥一直坐在角落发呆，没有人理他们。
现在他们已经反应过来了，其他同学不肯靠近他们，肯定是因为他们的家长有跟他们嘱咐。
佟文静对于他们的态度不是很在乎，但小哥哥却不是这样的，虽然他不说，但佟文静敏锐的感觉出来了。
小哥哥一向开朗，朋友很多，这样被孤立肯定很受伤。佟文静看着他，很想再次冲动地说：“我妈妈不是杀人犯！”
可是说了会有用吗？连老师都不确定的事，这群小朋友会相信她的话吗？
他们就这样坐到了下课，没有同学跟他们打招呼，连老师都在忽视他们。铃声一响，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冲不学校，在大门口等待佟妈。
可是这显然不是一个好地方，他们仿佛在一夜之间出名了，每个来接小孩的家人都拿着自以为隐晦的目光盯着他们看，时不时还有几个比较过分的人，指着他们给孩子说话。
佟文静即使听不见，也能肯定，他一定在说：你以后要远离一个杀人犯的孩子。
两个人憋屈又气愤地站可一会儿，直到佟妈和大哥的身影出现，那些刺人的眼神总算收了回去。
佟妈他们仿佛习惯了一样，若无其事的牵起他们的手往家里走。
佟妈带着他们回家后，还是跟往常一样，给他们做好饭，就坐在灯下缝衣服了。
佟文静和小哥哥观察着妈妈的脸色，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转而拉着大哥到一边聊天去了。
佟文朝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察觉到了：“谁跟你们说的？”
“没人跟我们说，我们自己听到的。”
佟文朝有点为难了，弟弟妹妹还小，母亲也特意嘱咐了不要给他们说，现在他们知道了，该给她讲嘛？
“大哥，你就告诉我们吧，我们保证不跟妈妈讲的。”
唉，瞒也瞒不住了，直接说吧。
大哥把事情的所有经过都讲了出来。
原来那天下午，领导组织去挑选小羊崽子，因为去的地方远，需要骑马，因此佟妈换上了一双舒服的鞋出门。
中途佟妈身体难受，就请了假提前回来，刚在办公室躺了一会儿。苏文明就闯进了她的办公室，他仗着其他人外出，没人可以管他，竟然纠缠佟妈，幸好大哥来的及时，赶跑了他。之后大哥不放心，陪着佟妈去保卫处做了记录，希望下次能把苏文明拦在楼外。
发生了这样的事，佟妈当天也没心情上班了，想早点收拾好东西，接孩子回家。谁想到等他们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苏文明就躺在办公室门口了。
看到杀人现场后，佟妈他们就立刻去公安局报警了。他们刚刚和苏文明发生了冲突，首先就被怀疑了，但是警察调查了一番后，发现他们完全没有作案时间，很快就把他们的嫌疑排除了。
事情到这里时本来就不关他们的事了，谁知道苏主任一家不依不饶，完全不讲证据，非要说：苏文明是被佟妈失手杀死的，大哥是来帮助佟妈处理现场，伪装不在场证明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这种漏洞百出的推测本来应该没人信的，偏偏苏主任他丈夫权利大，硬是把他们扣在了警局。
大哥被关了一周就被放出来了，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去奶奶家报平安，然后就马不停歇的往师部赶。
今年的风气不一样了，国家正在着手恢复以前的秩序。前一阵子特意从牛/棚里起用了一个老同志，现在就像在师部里当领导。
佟文朝上次去师部做汇报时就没少听他的英雄事迹，对于这样的英雄同志是非常敬佩的。听说老同志性格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最近正在大刀阔斧的惩处那些坏分子，因此这次佟妈被冤枉，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久经考验的首长。
佟文朝拿着自己的检举信，在师部大院外面蹲守了近差不多一个月，才终于等到了老首长。
老首长面容虽然严肃，但是却没有任何架子，听佟文朝讲了事情的经过以后，没有偏听偏信，只是承诺会立马责令公安局调查真相。
首长下令后，公安局虽然没有查不出杀人凶手，但确实立马排除了佟妈的嫌疑。就这样佟妈在警局扣押了40天以后，终于与家人团聚了。
大哥虽然说的轻松，但是佟文静都能想象出其中的艰险。能够躲过苏家人的视线就已经很难了，跟别说去举报他们；还有首长哪有那么容易见到的啊？他一定被警卫员赶走过，首长也不可能立马就相信他的话。
不知道大哥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佟文静心里除了佩服就没有其他的感受了。
大哥今天也不过17岁啊，要是时代发展顺利，他现在应该还是个高中生啊！
如果父亲没有英年早逝，他也不会像这样过早的扛起家庭的重担！
佟文静只能静静地抱着大哥，在心里在决心：一定会把对他的感谢化作行动，不能忘记大哥对这个家的贡献，以后不要再给大哥添麻烦了。
他们和大哥聊天之后，又过了一周，大哥他们往公安局跑了几次，依然没有凶手的消息，他们继续背着杀人凶手的嫌疑，即使公安局已经在农场里张贴了公告，也没有用，人们固执地坚信着。
……
又过了三天，5月15号这天，周六，在佟文静已经慢慢习惯别人的视线的时候，公安局派人来说，凶手已经被抓了。
凶手是跟佟文静一家完全没有接触的人，这么说其实也不准确，大哥其实跟他有过一次间接接触。
凶手就是苏文明前妻的父亲，但他杀人并不是为了他的女儿，而是为了夺回他们家的声誉。苏文明见人就说他们家里的成分有问题，导致他们家的日子过得非常艰难，于是他冲动一下杀死了他。
至于大哥，则是他跟踪苏文明时，发现他纠缠佟母时的善心之举，或许他在那一刻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吧，于是让人传信给大哥，避免了母亲受到侵害。
佟文静听警察叔叔说完以后，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凶手杀了一个万恶之徒那算不算正义呢？凶手再杀人之前又救了一个人算不算正义呢？
佟文静不知道。
她站在母亲这边，无法同情一个渣男，无法不感谢凶手；但佟文静又不能完全的认同凶手，如果他是为了自己的女儿犯罪，她绝对会把他称之为英雄，但他并不是。
但佟文静转而想想也不对，如果当初他没有把女儿嫁给苏文明，仿佛又不会有之后这一系列的悲剧。
当然如果还要深究的话，能被怪罪的人更多，只能装作糊涂的样子，收起自己的想法吧。
事情水落石出以后，落在他们全家脑袋上的牌子总算没了，佟妈喜极而泣，大哥也如释重负，一家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正好这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上学的二姐也回家了。佟妈依然大手一挥，决定给每个人做一碗长寿面，去去晦气。
因此，佟家这天没人过生日，也吃上长寿面。
佟妈在门市部买了大骨头做汤底，熬了很久，终于把骨头里的精髓熬了出来。
佟妈煮好长寿面以后，过一遍凉开水，然后放入碗中，附上一个煎鸡蛋，撒上一些葱花，再浇上热热的汤头，这碗长寿面就算做好了。
一人一碗，像是嗦粉一样不能咬断，一鼓作气地吃完。
佟文静碗里的面少，嗦的最快，鼓着腮帮子，一会儿就没了。
吃完长寿面就该享受骨头汤了，佟妈买的是羊腿骨，腿骨敲碎了煮的，汤面上飘着一层骨头浆。不会吃的人可能会嫌弃它，但是作为吃惯了脑花的前四川人，佟文静是特别爱吃的。
骨头浆嫩滑，没有任何腥味，配合上盐味适中的骨头汤，喝上一口，真的可谓是“神仙滋味”啊。
佟文静喝了一碗还不够，连着又喝了两小碗，直喝的肚子都鼓了起来，才放弃了。
她这样暴饮暴食，晚上她多次起夜上厕所的事就不必多说了。
等她折腾着入睡时，她突然有一瞬间的清醒，想：“之前那个跟踪我们的人是谁呢？是苏文明吗？”
这个问题大概是无解了，跟踪的人再也没出现过，嫌疑最大的人也不可能再回答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