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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拿到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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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九尾’离了金店,晃着耳珰继续浪。左手一柄花扇摇的勤,右手一根锦糖舔的慢,逛的悠闲。走走停停来至一处:绫罗锦缎扑了满眼,刺绣针花绕了全身,原来是进到了个绸缎铺子,扯布比着身量。比量来比量去,每每都不合心意,又拿取眼前一卷花布,就见与她人扯住了同一款。梦娆看去:那个女人脸上坠着横肉,身子富态了她两圈有余,簪钗花钿插满了头,手镯项圈箍了一身。其身后还跟着三四个丫鬟侍侯。就听那富太骂道:“哪里冒出来的下贱东西!还不松手!没见奶奶相中了这块布料?”身后的几个丫鬟也跟着附和,一起指骂梦娆。

    梦娆岂是吃亏的主,却也不恼,拉扯着那块布说道:“想你们这位奶奶是猪八戒的托生,恐这花布遮不住那身肥膘!倘若围得灌肠似的,岂不教人下了酒?”

    此话一出,富太与一群丫鬟炸了庙,七嘴八舌就往梦娆脸上喷,梦娆也不落下,与她们对喷起来,只等啐干净了口水。就见一个耳光打在了梦娆脸上……梦娆瞪着眼,一糖果糊在她脸上,就手往那富太头发上薅,两人扭打作一团。其余一众丫鬟上前帮手,梦娆定然吃亏,被撕打的炸着毛,裂着衣裳,花了脸。好不容易脱身出来,举着卷布就往那富太身上砸。好在身量灵活,左逃右躲与一众娘们儿周旋开来。女老板急道:“奶奶们可都住了手吧!住了手吧……”这里哪一个是肯听话的主?眼见对扔起来……绸缎铺乱糟糟一团。梦娆见对方娘们儿众多,守在门外的众小厮也都涌了进来,自己一人只等吃亏,待机会挠了富太一脸,撒腿就跑。富太哪肯善罢甘休,直叫人把她去追……只留女老板一人傻愣在原地,见眼前一片狼藉,号丧着往府衙报了官。

    身后追着一群人,只唬得梦娆乱跑,迷了路。东躲西藏一转角迎面撞个满怀,竟遇见了他……

    人来过往红尘客,谁都顾不上谁。曼哈娜与阿里木、古拉姆、吉多、左尔曼等人出帐入账,收货送货,忙得不可开交。巴图尔也是没闲得时候,挪来搬去。再回头来问梦娆去向,见阿拉坦也已经没了人影,正寻思去找……

    阿拉坦因是被这梦娆连日的烦闹,便想在城里逛逛。平日里身边都有几人随着,眼见都在忙活,遂只身一人行。

    西城多是烧铁的窑炉和铁匠铺。一个个耸着烟筒,冒着黑烟滚滚,伴着打铁声声不断。东城则是街巷繁华,人头攒动。各商铺、酒楼、集市俱备,好不热闹。

    行逛之间就听有人说道:“贵人留步!”

    阿拉坦看去,就见一个年约五六十岁的老者坐在摊子前,装模作样的掐着指。身旁竹竿挑有一幡子,上面写到:睁眼天机道破;闭目神鬼莫测。另一行小字写到:通晓五行八卦,六壬神课。

    原来是一个江湖术士。

    听那术士说道:“感知贵人撞了妖煞,恐有性命之忧,勿失了脚!不妨来老朽这儿解了。”

    阿拉坦说道:“我素来不求神问卦。”说话间就要走,就听那术士说道:“贵人前路凶险,十死无生!难道舍了命?”

    阿拉坦听在耳中,只一笑,随手扔去他桌案上一两银钱。术士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磕着银子,笑道:“此间多怪事!”

    阿拉坦继而往繁华街巷走去,正街头转角往出走,巧与一个疯女人模样在眼前撞到了一处,正是梦娆。梦娆见是那商队的头领,忽得抱住阿拉坦,与那些追来的人吓唬道:“这是我家男人,他可造反的头子,手下有好些个杀过人的主!我看你们哪一个是不怕死的?”

    阿拉坦听着一怔,厉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追来的一众人等听她如此说,也都不敢上前,吓得后退。可巧县衙派了衙役全城搜拿梦娆,见人群聚集便上前查问。一众丫鬟与那几个衙役说来原委,又复述了梦娆说得话,也把那几个衙役一惊,顿时抽出长刀朝向阿拉坦与梦娆二人。梦娆见事不妙,就要撒鸭子想跑,岂料后路已被衙役截住。梦娆见眼前长刀在晃,惊得失了色,忙抓住阿拉坦胳膊狂摇,急道:“你是个死人啊!快想想办法!”

    阿拉坦气涌,却与这娘们儿总不便发作,只与几个衙役笑道:“几位差爷勿要听这疯婆娘胡说!我只是过往的行商,乍来此地做生意!刚刚闻听这位奶奶与这婆娘有些误会,我这儿替她与奶奶赔个不是。另赔三两黄金当作补偿。还有三两与众差爷买酒吃。”阿拉坦拿出六两黄金分与那富太和几个衙役。

    几个衙役见这人出手就是六两黄金,喜得瓜分,说道:“既然是误会就都散了吧!”正欲放他二人离去,岂料那富太言道:“就几两黄金与我面前摆弄,谁是没见过钱的?你们几个当差的若敢放她们离去,你奶奶我就找到县衙与霍焱旺去说,都叫你们回家挺尸去!”

    几个衙役听这富太敢直呼县太爷大名,心知不是好惹的主,问道:“敢问这位奶奶是哪个府上的?”

    富太说道:“你们也配问!只拿了眼前这对狗男女,就地打折了腿,自去府里领赏。”

    其中的一个丫鬟与衙役说道:“奶奶你都不识得,枉长了对儿狗眼。我家奶奶正是王都尉的干女儿,法御史的表妹,石监丞的夫人,皮员外的千金!”

    衙役闻听,赶紧喊话捉拿。

    阿拉坦只道是赔些银钱没有不了的,岂料碰上硬茬,暗道:“不好!若被拿去了衙门,岂不教手下人笑话!”正欲脱身,就见身后的梦娆用力把阿拉坦推向眼前衙役,瞅准了缝隙只一溜烟儿……哪里跑得了!被当场擒住。

    富太怒道:“快拿去县衙叫你家老爷重重判了!倘若教我知晓轻饶了她们,也就顾不上哪个是有脸的!”

    几个衙役一旁弯腰点头的应着。

    阿拉坦一脸尴尬与那富太笑道:“我与这疯婆娘并不识得,拿我何益!”

    富太说道:“她刚说你是她男人,还说你是造反的头子,你又给了黄金,这会儿子来和我说不识得?”

    阿拉坦不过是个坐纛旗儿,哪里会武,只束手就擒。衙役拿了这二人一路县衙而去。

    抬头看,高悬四个大字:炉城县署。东侧廊下喊冤鼓缠着破布。入得门内两旁各有莲池,浑汤残藕浮鱼。东侧是联排仓房,西侧是县衙牢狱。前面仪门不开,从左边生门进,见左右文武六房,迎面就见县衙公堂。

    进了县衙公堂,押二人跪在石上,就见一旁满满跪了一堆人。一众女人有感这通身的‘妖气’,就知是那‘九尾’到了案,一股脑都往梦娆身上扑,又厮打到一处。阿拉坦让到一边,冷眼旁观,不明所以。

    县衙老爷正于后堂端着酒杯醒酒,左右去请,未久,来至大堂。只半遮着眼皮,恍惚有见一男一女跪在堂前,因问道:“可是此二人?”

    金店老板也在其中,说道:“那个男人不曾见过,这美娇娘可忘不了!却如何蓬头乱发花了脸,教人怜惜!”被自家婆娘一个耳光捂着脸。

    出街的衙役把那富太的话都与县令说来,县令闭目点着头,说道:“那还等什么?打了再说!若有活着的就收了监。”说完既撒了一把签子,红红绿绿散了一地。

    两旁衙役就要动手,阿拉坦刚要说话,就听梦娆急道:“大人饶命!银钱和耳珰还了他们就是,再与我无碍,只求放了我!”说着翻找身上的银钱,竟是一文都没有了,都撒在了逃跑的街上。再去摘耳垂上的耳珰,却也剩下一只。虽心中不舍,亦还了店主。

    几个男人的婆娘一起问道:“蒙骗我们男人的银子呢?快都尽数还来!”

    绸缎铺的老板娘说道:“赔我店铺的损失!”

    金店的婆娘说道:“赔我耳珰的费用!”

    梦娆哪里有银子,瞥眼见阿拉坦在侧,指着阿拉坦说道:“他有钱!他是商队的领头,奇珍异宝无数!你们只管他要!”

    梦娆心中暗道:“只与这厮绑得牢靠些才好!不得教他扔下自己,独一个跑了!”遂急忙又说道:“他是我家里的男人!大人有何话只与他说!”

    阿拉坦听在耳中,一股气涌,却无奈何。暗道:“若不救她,准保栽赃自己一身。”

    阿拉坦说道:“都是误会一场!多少银钱我这儿赔付了就是。”

    众婆娘翻倍折算,说道:“六百两!”

    阿拉坦问道:“六百……两?”转而看去梦娆,见她乱发绕指柔,左顾右盼。

    阿拉坦翻找全身……哪个出门带六百两银子的!只笑道:“众位奶奶莫急,只等我去取,就来赎这婆娘。”

    一众婆娘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有的让他去取银钱,反正他婆姨在此扣着。有的则说要押他一道去取。

    那县令听得烦躁,一拍惊堂木,都安静了,只吓得梦娆‘啊’的叫出声来!尾得如惊弓之鸟。其声若何?勾魂摄魄!其艳若何?妩媚妖娆!听得那县令犯了瘾,仔细觑看那娘子:蓬头乱发遮不住梦里韶华,残衣破袖挡不严乍泄春光。

    ……那县令似是瞬间醒了酒,支楞起来,全身发抖,两眼冒光,颤巍巍走近梦娆身前,捏揉轻扶起,绵软娇无力。急问道:“美娇娘是在哪里见过?”

    梦娆一惊,暗道:“这县令难不成认出我曾是那太守的小妾?”忙回道:“不曾与大人见过!”

    县令说道:“你不正是我那梦里的仙子?月中的嫦娥?”

    闻言,梦娆安下心来,只不屑冷笑,说道:“大人抬爱。”

    县令说道:“娘子可有意留在府内,给本县令做了姨奶奶?”

    闻听‘姨奶奶’三个字,梦娆是百般的不愿意。刚逃出太守府,又来进这县衙?何必当初!只说道:“妾已是有夫君的人儿,就跪在一旁。哪有夫家未亡另嫁人的?岂不违了妇道!”

    见美娇娘不肯依从,县令笑道:“娘子无虞!明日你就成寡妇了!”说是迟,抬手扔出签子,说道:“把这娇娘的丈夫押入死牢,秋后问斩。”

    衙役闻言,上前扣住阿拉坦。

    一众婆娘慌了,若斩了此人,赔的银子找谁去要?

    阿拉坦与梦娆皆是一惊。阿拉坦问道:“敢问大人,小人是犯了何罪至此?”

    县令说道:“此间谍!……”

    梦娆不知何意,却听得阿拉坦忙说道:“这话如何说来?小人再平常不过一贩夫走卒,哪有胆子当什么细作!望青天明察!”

    县令笑道:“你可听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可听闻:此间罪,莫须有!”

    阿拉坦忙磕头,说道:“望大人饶命!”

    县令说道:“若是想活命,就听你家婆娘如何回我!她若不点头答应,你这小命断乎难保!”

    阿拉坦看去……与梦娆对望一眼。

    梦娆此时无措,没承料的事儿,兀自挣扎在一处,暗道:“若救了这厮,随了这货,这货看我貌美决计不会放我离去!倘若不救这厮,怕也是出得不去这衙门!”纠结了好一阵,打定了主意,暗道:“只盼这厮是个有良心的,它日来救我出去才好!”

    这边梦娆刚想要答应那县令,就听阿拉坦说道:“这婆娘早已是花名在外,盼我早死才好!哪里肯救我!可怜小人行商经年,不易攒下万贯家财,还来不及受用,哪承望就要丧命于此!小人这里最后托福大人一件事,恳请大人成全!”

    县令闻听‘家财万贯’,说道:“说来本官听听。”

    阿拉坦说道:“麻烦府衙内派个差爷,到正街上去寻我那群商队的伙计们,叫他们来见我最后一面。只等我把藏金的位置告诉他们,叫他们把那些金银都分散了,小人也就死得心安。”

    梦娆闻听这商队领头如何就认了命?他若死了,自己岂不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急着说道:“我与夫家向来情比金坚!你若丢了性命,奴家也绝不独活!一头碰死算了!”空抹泪勾出戏瘾来,张望着寻找柱子,只等人拦。

    县令急忙心疼去拦,又听梦娆抹泪说道:“我随夫家多年,不想见他丧命于此。盼官老爷开恩留他性命,放他离去!奴家自此安心服侍老爷就是!”

    阿拉坦闻言,心中暗道:“这婆娘不来害自己就是好的!现如今怎么想起来救我?”

    县令闻言,暗里得意道:“先睡稳这娇娘,再夺了那富商的银钱,将其迫死狱中,岂不是一举三得?”遂说道:“美娇娘今晚随我入了夜,本官爷明儿就送他走。”说着就揽梦娆入后堂,进了府院。梦娆临走前与阿拉坦挤眉弄眼,暗示他来捞自己出去。

    阿拉坦被按着手印画了押,锁住脚镣上了枷。死门出,押往县衙牢狱。只留一众人跪在大堂……两手一摊。

    牢狱内矮窄一道廊门,躬身入内,被带至一处小黑屋,有听一个狱卒问道:“黄泉路远路近?”

    阿拉坦坐过监,知道是何意,忙回道:“路远!路远!”伸手去掏银子……恨出来没有多带!分了那六两黄金,竟是一文不剩。

    阿拉坦向来不戴金银首饰在身,只头上的玛瑙发箍不肯送人,因是情物。

    这方只与狱卒尴尬一笑……重重挨了三十板子,打得皮开肉绽。

    阿拉坦被单人关入一间死牢,就见外间入内一衙役说道:“见你一脸富贵之像,却明个就要枉死,可惜了了!县衙老爷留了话给你,只你说出那藏金的位置,就算买了你这脑袋。明一早准保送你和家夫人离了县衙。”

    阿拉坦与那衙役说道:“烦差爷劳苦一趟,与我送个信儿!……”

    那衙役一字一句与县令说来:“那死囚说让我给他带个信儿,叫他手下人拿一万两银子送来给县令老爷您,赎他出去。”

    县令觑着梦娆美色,贪着阿拉坦的万贯家财,哪里肯活着放他出狱!只与那衙役说道:“先都应了他,等摸清了银钱在哪儿,一道灭口!”

    衙役领了命,出衙门来,寻那商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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