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柴扉前的柿子
小女孩哆嗦着身子，范川瞧着她那发白的脸双发紫的唇就知道她蹲在水里很久了。
“林姜？”村里的同龄人范珊虽没有都熟稔，但也叫得出大部分人的名字，她在芦苇荡中见过林姜很多次。
林姜抿嘴点点头。
“怎么浑身都湿透了？这是掉水里了吗？没事吧。”沈铃见两人相识，也出声问道。
“大嫂，她那是泡水里抓野鸭。”范珊扶额，林姜两年前就来这芦苇丛中捡野鸭蛋了，估计现在已经是抓起野鸭来了。
沈铃心中讶异，野鸭可是会飞的，从刚才飞出的野鸭就知道它们的飞行速度可不比野鸡差多少。
林姜摇摇头，和范珊打了招呼便走了。
她观察了好久，才知道那群野鸭傍晚会来那草堆里栖息，今天提前蹲在那边用香蒲遮掩着，眼看着野鸭就要游入了，但是她也发现了沈铃三人，正边上刮着蒲棒上的花，而范川离她越来越近了。
还好，趁鸭子没被范川惊动到，她也先出手顺利抓到了鸭子。
“珊啊，那是谁啊？”林姜脸上那股坚毅倔强倒是让沈铃觉得十分熟悉。
“林姜呀，她家住村里南边，大嫂应该没见过她。她挺可怜的，很小的时候就来河边捡野鸭蛋吃了。不过她哥哥更可怜，对了她哥哥和大哥一般大，长得也挺俊的，就比我大哥矮一些，可是到现在都没讨上老婆呢。”
沈铃伸指点了点她额头：“你小小年纪说这个，不知羞！”
范珊却是一脸不在乎。
天色也不早了，沈铃瞧着今日三人的碗里都装下大半碗蒲黄了，赶忙吆喝回家了。叫了范川两声，他才把目光从林姜钻出来的那香蒲堆里移回来。
“阿川也想抓只野鸭？”
范川摇摇头，跟上了前方的二人。
到家时屈老太已做好饭菜，在之前沈铃分家不分居的提议下，两家人也正式并一起吃饭，嚼用挂在兔肉养殖的账上，只是兔子还没养成出栏，这财政赤字却越来越大了。
范江两兄弟打了张简易的八仙桌，刚好够一大家子坐一桌吃饭。
终于不用因桌子太小分桌了，一家人整整齐齐围坐一起的画面让沈铃心中踏实，竟觉得温暖。
这一刻，她更想守住类似这样的温馨了。
范舟想向众人告知明天要进山打猎，今天去砍伐的竹子让范江先凑合着用，实在着急就把上工的人分出去一个砍竹子。
秋播也差不多结束了，整个昌平村里的人都闲下来了，他们家的苜蓿草由屈老太这个农活好手出马也圆满完成播种，明日屈老太连同两个媳妇都可以帮着扎竹篱笆。
“舟哥，那深山我也要去。”沈铃还是不肯让他独自去。
“深山？”范江斜了一眼儿子。
“嗯，爹，我想着那窝野蜂蜜又到了可以采的时候了。”
提到野蜂蜜，众人都知道他说的深山是哪个山头了。
“家里的蜂蜜也没吃完，也不必去那里吧？”屈老太也是满脸不同意。
李氏一脸愁苦担忧。
沈铃见状不由开心，看来大家都反对范舟进深山。
“实在要去的话你自己去，阿玲别去了。”却见范江沉默过后开口道。
沈铃心中焦急，还不待开口，李氏却小声埋怨范江：“那地方太危险了，你那腿就是折在那的，还让儿子去。”
范江的腿也是在那山头弄瘸的？那更不可能让范舟去了，沈铃大脑快速运转思索计策。
“眼看着这个月就要过去了，下个月要交的兔子还没着落，舟哥，附近村庄的猎户你都熟吧？”
范舟颔首，之前几个村庄猎户可不止一次聚在一起联合驱赶野兽。
“我想着咱多条腿走路，明后天舟哥你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就说我们家收活的野兔，可以给到十九文一斤。”
这两天事忙，他们都没再进山打猎，倒是另外几个养了兔子的婶子们抓到了几只野兔，沈铃打心里羡慕这时的生态环境，遍地是野兽，给人带来了食物，却也蕴含着危机。
范舟明后天不进深山倒是让一大家子松了口气。
“阿铃，下午你们去采的花粉有什么名堂？”
沈铃三人带回三大碗黄色花粉，可让朱氏好奇，问了儿女只知是蒲棒上采的。
“婶娘，这蒲棒上的花粉是一种药材，可止血化瘀和活血止痛，我这两天还要再去采。”
沈铃对村里人平白守着这一大片香蒲，却没利用好大自然的馈赠甚是惋惜。
“很值钱吗？”朱氏精明的眼神一亮，声音充满了期待。
“也不知可以卖多少钱。”沈铃摸不准市价，但还是鼓动着几人,“要不婶娘你们明天和我们一起去采吧？”
屈老太摆摆手：“都不知道值几个铜板，还是先扎竹篱笆要紧。”
李氏也一脸同意的模样，倒是朱氏有些犹豫。
“晚点扎那篱笆地可不会跑，但是香蒲过了花期，成熟了就采不着蒲黄了。”
“伯娘，那我先和阿铃去采点？”
“你就尽是被她忽悠吧。”屈老太笑骂，点头算是同意了。
几人交谈之时，院门的柴扉却被人轻叩，他们正疑惑天都黑下来了，是谁来敲门之时，范珊快步打开院门却不见人影。她以为是哪家顽童乱敲的门，张望后不见动静刚要关门这才发现门旁边一张油纸上摆放着几个柿子。
“也不知是谁，叩门后没见影，却留下了几个柿子。”
范珊把柿子连同垫的纸捧到了桌上。
沈铃见那正是打包糕点用的油纸，再看到几个柿子，心中了然，含笑抬头恰好碰上范舟望来的目光，两人都猜到是谁送来的了。
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一连几日，范家的院门总是被人轻叩，打开后仍只见柿子不见人影，沈铃都抓不住那小子。
她也知道了孙虎只是看着和阿川一般大，但其实是常年食不饱腹，营养不良个头没跟上，他比阿川大上两岁，和那刘小胖同龄，有十岁了。
这孩子不容易又挺懂事的，沈铃想告诉他让他别送了，却一直没找着机会。
她问过范珊孙虎家在哪，范珊是知道的，只待她忙完采集蒲黄的活后去他家里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