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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秋千外,宾客滋事多纷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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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宾客们皆已入望淼阁落了座。

    阁内共五层,一螺旋楼梯居中蜿蜒至顶。

    最顶层乃是个阁楼,方才那些钧天广乐便是从那儿传出来的,此刻乐人们还尚在弹奏着些舒缓雅致的曲目助兴。

    一到四层均以屏风相隔,内设宴席。按尊卑长幼排了座,今日的寿星公与一些门派掌门、山庄庄主之流自然便坐在第四层。

    不过今夜,无论是怎样的山珍海味,想必都无法俘获众人之心,他们已沉浸在方才亦真亦幻的情境中不可自拔。

    “没想到我这把年纪,竟还能亲眼看一看这天上的大罗神仙,实乃万幸啊”先是那巫山山主巫藜摸着花白的胡子说了这感喟之言。

    寒山派掌门莫松柏将信将疑地开口道:“你说该不会真的是神仙下凡吧,这些我们也只是在话本子里看到过。”

    “我说莫老啊,这看着了就是赚了啊。此等景象,恐怕那远在都城的皇帝老儿都未曾瞧见过呢,遑论它真假作甚?”孤月门门主燕南楼喝着酒吃着肉,大着嗓门道。

    “燕门主此言有理。你看看那些小仙女,到底是与咱们凡间女子不同,尤其是那嫦娥仙子,无论身形、样貌,若说她是咱们凡间女子,我第一个就不信。”席上唯一一位年纪尚轻的少年郎一脸不羁地说道。

    此言一出,边上的人纷纷大笑着点头附和,皆是一脸认同的样子。

    刚踏上四楼便听的这豪放之言,姚南枝没来由地怼了句:“伍庄主还真是见解独到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过可以这般随意以貌辨仙凡的呢?”她大约是今夜唯一不悦之人吧,哥哥竟瞒着她整了这么大一出戏。

    “枝儿,不可无礼。”姚老庄主忙小声呵斥,后又质问,“你不在席上陪着夫人小姐们,来此作甚?你表哥和你哥呢?”

    姚南枝撅着嘴,赌气道:“我也正找他们呢,还以为他们会在此处”

    立于一旁的何管家忙上前,附身在姚老庄主耳旁轻声道:“少爷和表少爷说是要晚些时候过来。”

    “这位想必就是姚老庄主的孙女儿南枝吧,几年不见真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可惜啊我的孙儿们都还未成年”莫掌门直言道。

    巫山主笑道:“莫老怕是没这个福气喽,我看这伍少侠少年英雄,又是这万剑山庄的庄主,与南枝倒是相配”

    “各位叔伯可莫要再打趣枝儿了,我还是乖乖回席去吧”言罢,便匆匆跑下楼去了,留下一桌的笑声。

    “来来来,我们一起敬老庄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秋甫长老引着众人起身敬酒。

    姚老庄主遂举着酒杯起身道:“多谢诸位远道而来参加寿宴,老夫感激莫名,这杯酒我先干为敬,诸位随意。”

    夜色下,穆南桑正纵身直上屋顶追赶着一名着玄青长衫的男子。

    两人飞檐走壁,踏荷渡池,健步如飞,直至水亦暖所住院落“秋千外”前方才正面交锋,几个回合下来,那玄衣男子明显已渐处下风。

    那男子约莫二十来岁,面容清秀,衣着、身法亦是有些讲究,不像是一般宵小之流,穆南桑遂质问道:“你是何人?这般鬼祟行径,意欲何为?”

    “鬼祟行径?难道阁下不是追随着那位小仙女才来到此处的吗?”那人却反问道。

    闻言穆南桑倒是有些心虚,他本是认出那月中舞者乃那日不知味馆舞娘,故而前来打探,不想途中撞见他行迹可疑,故而一路尾随至此。

    二人相持间,又有五六人飞落至院外,遂止战。

    “呦,这不是飞龙堡的上官淳吗?上官少侠果然不负这风流之名,竟比我们几个都早到一步。你身边这位少侠好面生,想必也是来一睹芳容的吧?”开口的是一位约莫四十来岁,锦衣玉带的男子,此人乃祝家堡的少堡主祝公望,人称“祝少公”。

    “看来咱们的推测没错,那些仙子们想必就藏在这院中了”万剑山庄的三少爷伍少珩道。

    “走,进去看看。”又有一人引着大家朝着院门走去。

    此时,院门竟打开了

    姚北溟带着侍卫文竹走出院外,朝着众人作揖施礼后方才言道:“诸位贵客此刻不在望淼阁吃席,来我这偏院不知有何贵干?”

    几人虽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今日应邀寿宴,若是如此大喇喇地将实情告知主人家未免太过失礼,故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话。

    唯上官淳一人上前,行礼后乃道:“北溟兄,是这样的,方才江上的贺寿歌舞实是惊为天人,让人仿若置身仙境。我等皆十分好奇究竟是哪家乐坊的舞娘竟能跳出这般绝尘之舞,故而特地离席到此,还请北溟兄代为引见。”

    身为江湖之人,姚北溟虽年纪尚轻,但面对此等小场面,自是毫无惧色,游刃有余。他直言道:“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这些女子并非乐坊舞娘,而是我天隐山庄之人。说起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原本此番请的是清乐茶坊的十二金钗,奈何几日前她们被京城的贵人请了去,无法赴宴。无奈之下,我们只得临时挑选几个山庄里的姑娘排了这支贺寿舞。”

    “姚少庄主,你可莫要诓我们。我们虽不擅舞乐,但也深知这般的技艺非一朝一夕可成。”伍少珩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姚北溟瞧了一眼说话之人,道:“这不是万剑山庄的三当家嘛,都说你们的无妄剑法招式凌厉,变幻莫测,可杀人于无形,据说要练成此剑法,少则二十年,多则五十年仍不得其义。但若单论招式不谈心法,不消半年,不曾习武之人亦可学个形似,可有此事?”

    此事江湖人尽皆知,伍少珩自知无从反驳,便有些不甘愿地应了句:“是又如何?”

    见对方已入套,姚北溟言辞间又多了几分得意:“同样的道理,我们天隐山庄的姑娘个个都会武功,便是再难的舞,学个形似亦是不在话下。”

    不料那上官淳竟好似听不懂一般,又重提起:“既是山庄里的姑娘,那便再好不过。想必北溟兄定然是能做得这个主,如此那便劳烦北溟兄引见,以全我等仰慕之心。”

    “并非我不愿意,只是这些姑娘们此刻正在梳洗更衣,恐不便见客。”姚北溟回道。

    “姚少庄主何必这般小气,我等只求一见,又无其它。若她们现下不得空,那我祝某人就在这院中等她们梳洗完便是。”江湖中谁人不知他祝公望泼皮无赖的性子,他今晚怕是又要赖上了。

    于是,其余人几位也随之附和上了。

    “祝少公的主意甚好,我陪您一道”

    “我也一起”

    “也算我一个”

    于是,几人便不由分说地径直朝院门走去,姚北溟见已是拦将不住,便转身欲跟了去。不想耳边却悠悠地传来穆南桑的声音:“挺住。”姚北溟正欲回应,便见他一脸狡黠地进了院子,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此刻,几人已坐于落英亭中,他们个个气定神闲,大有一种要死磕到底的意思。

    无奈,姚北溟只得唤来文竹小声嘱咐了几句,命他前去将人带至院中。他看着这些人个个道貌岸然、色胆包天的模样,不觉怒从中来,可今日乃爷爷寿宴,不宜动粗,只得姑且忍一回,如若不然打上一架反倒痛快。

    不多时,便见文竹引着七个姑娘行至院中。

    亭中几人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近前端详,观其发髻、妆容、衣饰,确为方才江上的舞娘无疑。

    那祝公望粗粗地打量了一圈后,一脸不悦地嚷嚷道:“唉嫦娥仙子呢?她怎么没来?”

    伍少珩遂即附和:“对对对,她的样貌我是瞧见的,虽说看得不甚真切,但绝非寻常女子可比。”

    “那位姑娘诸位恐怕是见不着了,我已派人护送她离岛。她非我天隐山庄之人,亦非乐坊舞娘,我也仅是因着同她兄长有些私交,方才有幸劳她前来寿宴献舞。而且我们有约在先,结束后立即护送她离岛”

    此言一出,众人一时语塞。

    “哥,你为何要欺骗大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姚南枝进得院中,“方才我在来的路上碰见今夜在码头值守换岗的雷子,他同我报平安,称今夜未有一艘船只离岛,亦未有一艘船只入岛,码头无有异常”

    姚北溟忙将她拉至一旁,小声制止道:“枝儿,你在说什么?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姚南枝本就心有怨气,岂肯罢休,直言道:“哥,你为何急着赶我走,今日若是见不到那霓裳仙子的徒弟,我是不会走的。”

    上官淳闻言忽觉眼前一亮,立马上前询问:“霓裳仙子的徒弟?南枝妹妹说的可是方才在月中跳舞的嫦娥仙子?”

    “是又如何?”这个上官淳终日游手好闲,姚南枝一贯是看不上的,便也未给他好脸色。

    然而上官淳却并未在意,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喃喃自语:“传闻中那霓裳仙子一舞倾城,未曾想她竟是她的徒弟”

    “你们看,主屋灯光微亮,那嫦娥仙会不会就在里面?”伍少珩突然提议道。

    “走,快去看看”于是乎几人便在祝公望的带领下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姚北溟几个纵身越过,只身挡在屋外,对着众人道:“此屋乃是贵客居处,还请诸位莫要打扰。”

    “贵客?那就劳烦他开门一见,让我等也沾沾贵气”祝公望仍是不依不饶。

    “既是贵客,又怎可轻易相见?”姚北溟此刻已是怒火中烧。

    “我说姚家小子,你这是铁了心要与我杠到底了是吗?”说话间,祝公望一步一步地走向姚北溟,一脸挑衅,“听闻你们天隐山庄的空空剑法精妙绝伦,手中无剑的掌法却偏称剑法,我祝某人今日倒想领教一番。”言罢便不由分说地出了手,他招招凌厉相逼,姚北溟也只得全力应对。

    “祝少公,你的夫人还在席上吧?你说,她若是知晓你为了一名女子在这里大打出手,她会作何反应?”人人都知那祝公望虽在外耀武扬威,实则是个惧内之人,姚北溟见他今日如此张狂,便试图以此挫挫他的锐气。

    然,此言一出,却彻底激怒了他:“你休要拿那婆娘来威胁我”随后他的进攻招式也变得越发凶狠,屋檐的瓦片都震碎得如雨帘般落下,众人皆不敢近前。而这边姚北溟亦是拼尽全力护着主屋之门,一时间难分上下。

    “祝公望,你个鬼东西!你给我住手!”忽地门口传来一妇人凶悍的叫骂声。

    来人正是祝公望的夫人刘氏,她身着柿色绣花锦衣,扭着丰腴的身子,带着丫鬟叫骂着穿过人群:“你个色性不改的鬼东西,你是来贺寿的还是来打架的?”

    说来这祝公望原就个色厉内荏之辈,在人前喊打喊杀,蛮横霸道,风流成性,实则在家中却毫无地位。其父祝公如今已年迈体衰,家中人丁稀薄,男丁便只他一个。奈何有子如此不堪,祝公痛心之余始终不肯将祝家堡交付于他,反倒是将管家之权给了他的夫人刘氏。

    那刘氏出身名门,虽则姿色平庸些,却也是个有手段之人。几年来,偌大的家业在她的操持打理之下,亦是井然有序,堡中之人无有不服。可面对这个无才又无德的丈夫,她却只能做了这远近闻名的悍妇。

    此刻她怒气冲冲地大步冲了过去,丝毫不惧怕被伤着。祝公望见状已无心恋战,于是姚北溟也识趣地收了手。

    自觉在人前失了颜面,祝公望已然恼羞成怒,他怒指着刘氏开骂:“你个臭婆娘,跑来此处作甚?赶紧给老子滚!赶紧滚蛋!”

    那刘氏十六岁便嫁进祝家堡,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二十多年,他祝公望究竟几斤几两她最是清楚。这区区几声叫骂又岂能唬得住她,只见她大步踏上屋前的台阶,冲过去抓住那男人的衣襟便开始各种捶打,嘴里还不断叫骂着:“叫我滚?祝公望,你个下作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滚?”

    “臭婆娘,你打够没有?你再打再打我就我就休了你”这个方才还与人打的惊天动地的男人如今只是拿手遮挡着那一下又一下的拳打脚踢。

    此言一出,那刘氏更是声嘶力竭地骂道:“休了我?你敢?你个无德无才,整日里不务正业,还在外面花天酒地的鬼东西,你也配休了我?”

    一时间满院子都充满着他们夫妻俩的互吼声,在场的男人面对此等场面皆不敢吱声,亦不知如何劝解,只得在一边枯站着。那七个小仙女更是不敢上前围观,只是聚在原地远远地探头瞧着。

    祝公望眼角余光扫了一下众人,又看着眼前这个拳脚相加、恶语相向的婆娘,胸中已是怒不可遏。

    “你闹够了没有?别以为我真怕你”说话间,狠狠地出手一推,那刘氏未料到他会突然还手,一时没站稳,便这样顺着屋前的台阶向后倒去。

    秋夜微凉,扶摇惊砂,念去去,叶落已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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