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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贵公子,避婚而走江南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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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京,霜华宫。

    “什么?这几日都不在府中?”四公主元霜一脸焦急地质问,“父皇不是下令,有官身的适龄儿郎都必须参选吗?难道他这是要公然违抗圣命?”

    “奴婢听说穆将军去了江南,说是得知医仙的踪迹去那给云妃娘娘求药去的,二殿下也跟着一道去了。”贴身宫女素心一五一十地回道。

    元霜闻言,脸上又添了几分落寞,冷冷笑道:“医仙?哪有什么医仙?他分明就是躲出去了”

    此时,宫女素月端着刚取来的新衣裳入了殿,行礼道:“公主,这是尚衣库刚送过来的梅染芙蓉云羽纱衣,用南凉进贡的云羽纱加上特殊的染色工艺制成的,是兰妃娘娘特意命人定制的,说是给您选亲的时候穿,整个皇宫独此一件呢”

    听到此处,元霜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怒气,一挥手便将那衣裳和托盘一齐打落在地,怒吼:“他都不在,我还选什么亲?”

    吓得一屋子的宫女、小厮们赶忙放下手中的活,慌乱地跪在了地上

    “公主,现下离选亲还有好几日,要不咱们派人去一趟江南,把将军给找回来?”素心建言。

    而此时元霜的内心早已跌落谷底,“找回来?谈何容易?他若有心要躲,又岂是我们想找就能找得到的?他和二哥这会儿指不定在哪逍遥快活呢”

    江南,秋水镇。

    过午的秋水街,街两旁店肆林立,茶馆、当铺、作坊、酒楼都透着一丝江南的味道,尤其是街边的小吃,在小贩们的吆喝声中显得别具风情。

    街道上人流往往,车马不息,很是热闹。

    在一家名叫“如故”店铺里,刘掌柜盯着刚换上他们店铺衣裳的公子楞了一下,遂即感慨道:“这位公子想来定是出身名门,这身衣裳穿在您身上,显得既高贵又英气。我看您这气度浑然天成,绝非普通门第的公子哥儿可比的。”

    话毕,感觉身边的齐戎已经起了戒备之心,元熙忙接过话:“店家过誉了,我们也只是外来的客商途经此地,见你这铺子名甚是有趣,便进来看看。敢问这店名可有甚讲究?”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贵在相知。这街上人流往来,若能进得店来,相中一二,也可算得是心意相通的‘故交’了。”

    “确是如此,有趣。”元熙点点头,一脸认可的样子。

    话毕,又一公子从里间掀帘而出,只见他一袭水蓝色长衫,手持一把银色镂空雕花长剑。虽则衣衫素净无花纹修饰,可当他抬起眉眼,众人却惊在当场。

    刘掌柜忍不住赞叹道:“这位公子好个相貌啊,竟把这件素净的水蓝长衫穿得如此出尘。我想这‘惊动洛阳人’的潘家郎也不过如此了。”

    “难怪小的时候你母亲总爱把你打扮成女娃娃,确实是‘容貌秀丽’。”元熙也不由地取笑道。

    穆南桑没有言语,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元熙。

    元熙见他这副样子,又道:“安白(★注:穆南桑的字),你呀总是这么严肃,一副清冷的样子,弄得姑娘们都不敢靠近了。”

    穆南桑仍未接话,只是说了句“司空,结账”,便径直出了店铺门。

    随后,元熙和齐戎跟着出了门,司空结完账也跟了上去。

    四个人走在街上,元熙仍意犹未尽地絮叨:“安白,我都娶妻了,你比我年长,家里连个妾室都没有,真是可惜了你这相貌。我听说,江南是个灵秀之地,佳丽众多。我瞧着这街上的女子,确是比我们淮京的女子要多一些风情,你看看可有钟意的,我可以”

    “你可别忘了咱们来这的目的。”穆南桑冷冷地打断道。

    元熙闻言,暗暗嘀咕道:“说什么来这儿找神医,现下连影子都没看着,分明就是为了躲元霜”

    “你说什么?”穆南桑还是依稀听到了什么。

    元熙今儿像是跟他扛上了似的,挺直了胸膛,继续道:“这个元霜吧,虽说是有些小任性,但胜在相貌出众又多才多艺,还是个公主,跟你这个大将军多般配。人家过几日就要选驸马了,你却来这江南躲清静,她若是真嫁了旁的人,你可别后悔”

    见他喋喋不休的样子,穆南桑冷冷地报之以犀利的眼神。

    又是这样冷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元熙便只好打住了,但仍是不甘心地补了一句:“果真是应了那句‘最是无情安白郎’,你若是总这么冷冰冰的,我看以后哪个姑娘肯嫁你”

    他本想再数落几句,却被前面不远处的爆竹声和人群吸引了注意。

    “各位乡亲父老,本店今日开张,还请多多捧场。”吴掌柜一袭青色长衫,站在酒馆门口,对着围观的众人喊道。

    “酒馆开张,有趣。咱也去凑个热闹。”元熙一副发现了新乐子的模样,兴匆匆地挤入人群中,齐戎紧随其后,小心护着,深怕他被人群冲撞了去。

    穆南桑和司空也只得跟了上去。

    “掌柜的,你这酒馆为啥叫‘不知味’啊,这‘不知味’的东西我们可不敢吃啊”人群中有人起哄道。

    只见吴掌柜面带微笑,不疾不徐地解释道:“天下珍馐百味,不得尽尝,故不知其味,此其一也;世间人生百态,不尽余生,不知其味,此其二也。正因不知其味,故而抽身尝其味,或有惊喜也未可知。”

    “甚是有趣!安白,咱们就去这家尝尝这江南风味。”元熙一脸兴奋,恨不得此刻便冲进去。

    吴掌柜一脸精明,见已吊足胃口,又出一言加持:“今日小店特为各位准备了歌舞助兴,还望诸位赏光。”

    酒馆门面虽不大,入门后竟让人觉得豁然开朗。装饰虽算不得奢华,然廊庑掩映,吊窗花竹,倒也别具一格,不禁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看看里面是否另有乾坤。

    馆内共三层,一层为大堂,直通屋顶,大堂东西有楼梯交错相对,通往二、三层。入门即为堂,中为主直道,约一二十步后,分东西两廊,主道尽处设一半圆形高台。

    元熙等人一入店便有跑堂小厮热情地迎上前招呼:“各位爷,里边请!请问各位是否要楼上雅间?不过今日这大堂更为热闹,稍后会有乐人献舞。”

    齐戎上前径自道:“我们要楼上雅间。”

    不想话音未落,元熙却出言阻止:“不,咱们今儿就坐大堂。这位小哥,给我们安排一个能尽观歌舞的座儿。”

    “得嘞,各位爷请随我来。”跑堂小厮热情地引路。

    入座后,元熙对着那小厮道:“小二,把你们这有特色的菜全都上上来。”

    “得嘞。敢问几位客官可是本地人士?”跑堂小厮见这几位客人如此豪气,一副要尽享美食的架势,想着他们可能并非本地人士。

    “我们是外地来的客商。”穆南桑应道。

    跑堂小厮闻言,便像是在尽地主之谊般地热情介绍起来:“那就给几位来些本地特色的小菜和糕点,咱们这儿请了位西域的厨子,那就再给几位来点西域风味的吃食,您看可好?”

    元熙听着他满口本地特色,便欣然同意道:“成,就这些吧,再来一壶你们这儿最好的酒。”

    “得嘞,这就给几位安排上。”说完,那跑堂小厮便飞也似地跑个没影了。

    元熙悠悠地煽着手中的折扇,心情大好,不禁慨叹:“美食、美酒,再配上美人,这江南真真是个好地方啊。安白,你以为如何?”

    穆南桑却不以为然:“食未入口,酒未入肠,人未得见,恐不过尔尔”

    反正要想从他穆南桑嘴里听到句好话太难了,元熙早已习惯,一脸无奈:“‘时人莫小池中水,浅处不妨有卧龙’哪”

    此时,一阵欢快的乐声响起,众人皆息声四处凝望。

    只见六名女子从东楼梯而下,她们身着粉色轻纱襦裙,面纱半遮,怀抱琵琶,低眉信手错杂弹,声若大珠小珠落玉盘。

    又见六名女子从西楼梯而下,她们身着淡蓝轻纱襦裙,面纱半遮,手持玉笛,笛声悠悠绵绵,似是应了那句“散入春风满洛城”。

    忽地,大堂的高台前缘生出了大片木制粉金填漆莲花瓣,将整个高台围了起来,远远观之,神似莲花台。

    随后高台上又开始冒出些雾气,众人闻着,竟真有莲花的香气。

    此时,乐声转柔,上空缓缓地飘出些火红的凤凰灯,一盏、两盏、三盏、四盏直至占满了高台的上空。

    随后传来一男子的吟诵之声:“诗仙访士到歙州,不见许翁五明游。流溪碎月居士愁,酒肆鱼头或解忧。”

    音毕,一红衣男子手持一盏凤凰灯从天而降,缓落至高台之上。

    乐声转而变急,又见一身着轻纱红衣、红纱遮面的女子在半空中追逐凤凰灯飞舞。

    众人皆被眼前的这一幕所震惊,如梦似幻,不似人间。

    随后,女子的歌声传来:

    “浮世万千,人间疾苦,红尘纷乱,问君可见?

    贫无依,病无药,愁无解,食无味,问君何解?”

    女子缓缓落于高台,倏地挥出长袖,转而翻身摇袖,步伐与身姿摇曳若行云流水,忽地又见她纵身跃起,红袖冲天,后又轻盈落地扬袖旋转,回眸间尽是万般风情。

    红衣男子深情凝望着女子,随着高亢的乐声慷慨吟道:“富贵贫贱有时尽,乞儿也曾登高堂。泥巴堆里溢满香,粗食怎敢遣君尝。”

    随即,乐声渐柔,女子舞步渐缓,歌声又起:

    “东风起,夜无眠,晓梦寒,不觉已是三秋揽,

    躲不得,挣不脱,逃不过,人间何来自由客。

    三旬过场,人走茶凉,终不过大梦一场。”

    歌毕,女子一甩袖,红衣男子飞起接过,随即一用力,女子顺势回旋入男子怀。

    凤凰灯仍悠悠地飘在半空,红衣男子拥着女子在凤凰灯朦胧的光亮间游走,衣袂飘飘间仿若应了那句“飘飘乎若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这莫不是传说中的神仙眷侣?”人群中有人不禁感慨道。

    忽地,那女子又似嬉戏搬推开男子独自飞舞,而后缓缓落于高台之上,舞步随着乐声转急。

    那男子宠溺地笑了笑,亦随之飞将下来,遂又吟道:“半肥半瘦糟糠氏,死生浮沉百姓家;食无贵贱美者显,知州赠肉享清欢。”

    而后乐声越发豪迈,女子水袖飞舞若火焰般,歌声又起:

    “词一曲酒一杯,

    杯中酒三分,

    酒中悲七分,

    愿世间疾苦尽融于酒,一饮消愁。

    凭谁说,

    人间有味是清欢。”

    随后,乐声渐罢舞渐缓,终而止。

    众人沉溺其中,仿若被点穴一般,尚不及反应。

    “好!”随着人群中一声响亮的“好”字,众人方才回神。

    “好啊,美轮美奂,精妙绝伦啊”

    “是啊,我苏某人真是大开眼界啊”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哪”

    “想必这位舞娘定然也是国色天香了”

    “是啊,快揭开面纱让我们瞧瞧”

    “揭面纱”

    “揭面纱”

    “揭面纱”

    众人起哄要求那舞娘揭面纱,场面一度胶着。

    台上的红衣男子忙上前道:“数日前,听闻此这家酒馆不日开张,故托人恳请吴掌柜给我们个登台的机会。方才这支舞名曰《不知味》,人生百味,无人能得尽尝,论其滋味若渺渺烟云,‘说不清、道不明’,此舞的要义也在于一种朦胧之感。”

    显然,这个解释并未奏效,台下众人又是一阵喧哗:

    “揭面纱”

    “揭面纱”

    “揭面纱”

    一时间,场上喧闹、混乱,即成不可收拾之势。

    忽地,一阵大风,顿时馆内帷幔飞舞,杂物乱窜,一阵慌乱。众人皆本能遮挡、逃窜、躲避,不想那狂风持续一会儿竟骤然停住,馆内瞬间寂静下来。

    随后,人群中传来一声呼喊:“你们快看,面纱飞了面纱被风刮走了”

    于是,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台上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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